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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随即唤来另一行人对他们三人循规蹈矩翻查。
当张澤霖手臂上的白纱大摇大摆地裸露时,好不容易镇定的局势似乎又开始微波荡漾了。
他胆大妄为地扯开布条,通红的伤口周围是一排深陷的牙印。
官爷刚流露出怀疑探究的目光,宛静强压狂乱心跳,奋力撤掉他手中的纱条,目露杀气,凶恶四溢,咬牙痛齿地包裹伤口,对张澤霖怒骂咆哮道:“你想做什么,向全天下人宣扬宣扬是不是?”
跟她配戏几乎是轻车熟路,一个眼神,一张怒脸,他已知晓下面该接出什么样的话,他身子顿时软弱无力,熊样顿出:“我哪敢!”
“你不敢?敢在外面偷女人,不敢承认跟她有关系?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左胳膊也用烙铁给烫红了,再让咱家****的猫咬上两口。”宛静不知道力度的轻重,只觉得狠狠拉直布条,痛得他面目全非,这戏才够真实。
张澤霖张大嘴巴,对天悲恸,发不出一个因,几经努力,叫了凄凉的三个字:“痛!好痛!”
“以后再敢在外人面前露出我的不是,我让你叫不出痛。”宛静系好纱条不忘记补了他三掌,都是正确无误地打在了伤口上,痛得他皱眉忍耐不住,低弯了腰背,她则潇洒地走到目瞪口呆的官爷面前,抢过通关行政,回首对谭彦卿训斥道:“还不快扶姑爷上船,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继续面对官爷时,顷刻间又戴上了千娇百媚,温柔一笑道:“检查完了吗?若是没有,我想打个电话给冯大哥,请他亲自过来搜查;若是完了,请诸位不要耽搁我们上船连夜赶往东平。”
官爷也许是第一次面对如此漂亮凶狠又恶毒的女人,也许是遭受过此类的罪刑惩罚,大气不敢多出,只说道:“检查完毕,请!”
当鸣笛声冲破寂静的夜,她砰砰不安的心方归于正途,迎着徐徐的江风,听着摸不清的江涛声,似乎一浪一浪地摇曳着未来不知名的艰难。
他替她端了杯压惊的香槟:“刚才我差点儿痛死在你手上!”
她接过品了一口,粲然微笑:“这是你利用我的通行证大做文章的报应。”
他不介意地笑了笑:“你恨我?”
她摇晃酒杯,看玻璃杯壁的四起四落,不假思索回答:“当然。”
不清楚是不是躁乱后的平静比平日多了几分心旷神怡,他随性依靠栏杆:“那我是不是要努力上进一些,做点儿令你难忘的事才能让你回转恨意?”
知道他说话的油腔滑调,她喝光香槟起身离开:“只要别让我恨你一辈子。”
迷魂背影渐渐消失在迷茫的黑夜,可是痛心疾首的话却在清澈的空气中回荡了许久。
春风不识周郎面(11)
他再一次过河拆桥。
客船到了东平口岸,几十个黑色西装的人守着四五辆轿车专候他的大驾,他二话没说跳上轿车丢下茫茫黑夜中的她逍遥离去。谭彦卿提着行李箱愣愣地思索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而她手中紧握着那把银色手枪,脑子里不断盘旋他的留言:“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后会有期。”
望着后车镜中渐去渐远的身影,张澤霖面露威严,果断下令:“铭传,传令顺德府监狱,谭世棠乃重大疑犯,任何人不得私自接见,有违令者,格杀勿论。”驾车的孙铭传眼望前方,挺直身板:“是。”忆起了上船前引发的骚乱,他嘴角轻笑,补充说:“若是有位自称余宛静的小姐托人办事,不准碰她,不准为难她,万一她有个闪失,军法伺候。”他身上的伤全是拜她所赐,虽然许昌府邸不能拿她如何,可这里是顺德,是他当家作主,他要让前些时日承受的欺骗,变本加厉地还她。
东平距离顺德一个小时的车程,漆黑半夜寻不到车去顺德,宛静只好吩咐谭彦卿就近找一家干净的客栈落脚,第二天再行上路。
简单梳洗后,困意全无的她斜倚窗户,倾听窗外汽笛的鸣奏,细细打量那把三番四次威胁她的手枪。它制作的很精巧,手柄左侧雕刻了一朵梅花,暗紫色镶边,右侧则是二度梅开景象,联想起三叠三叹、婉转悠扬的《梅花三弄》,她不由感叹,这杀人的东西做得如此雅致,是掩饰杀人的心态,还是美化恶毒的丑脸?枪膛尾部正中的位置是魏体篆刻得“雨”“林”,她默默念了一遍,猜不透“雨林”二字是他的名号,还是制作手枪的工厂名字,或是枪支的名字,罢了,罢了,他依然是言而无信无情无义的人,依然是丢下她上了豪华轿车扬长而去,以后大家会各不相识,只希望那些过往的恩怨随风散尽,从此再不相遇。
顺德的行程并未像想象中那般容易顺利。
虽然轻而易举找到洋房堆砌的何家,何家老爷人在书房也没有出门远行,也平静地命人上了一盅珍品好茶,然而看完了谭家老爷的信件,他拿掉嘴上的烟斗,面露苦涩,胡须丧气,说:“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啊!”宛静不解问道:“何伯伯,我们只是想见他一面而已,难道这也行不通吗?”何茂田瘦削嶙峋的国字脸稍显愤怒,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柄上,说道:“昨晚,张元帅下了密令,世棠是谋杀元帅的重要疑犯,任何人不得接见,否则,杀无赦。”宛静一向冷静自持,此刻也压制不了惊慌:“怎么会这样?”何茂田化悲愤为哀伤,油然叹气道:“世棠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他是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蓄意谋杀的事,我想八成是有人恶意陷害。”宛静脑袋白茫,混乱如麻,听不清何茂田替表哥的辩解之音,只顾言道:“何伯伯,我想见见张家的仆人,你能帮忙安排吗?”何茂田料想不到她如此积极,略微一怔,回道:“我跟老李打探过情报,这些日子,张元帅人不在府邸,在沽溏整顿军纪。”她不确信地重复一遍:“沽溏?”何茂田点头应道:“是奉军的军事基地,距离顺德大约半个时辰的车程。”现在只能去沽溏一趟,想尽一切办法让张澤霖放人,她起身言谢说要去沽溏。何茂田惊讶劝道:“我看,你还是在顺德多待一天,我再命人前去打探打探,说不定张元帅来了口信,不几日会回来呢?况且,沽溏有重兵把守,见不到张元帅,你也被关押,我怎么跟继昌交待?”她听罢转念一想,昨天张澤霖刚刚下令严加看管表哥,说明此时他无性命大碍,多等一天应该也无妨!
于是,宛静便跟谭彦卿在何家住下了。
无心在上街闲逛,她仍是带着侥幸的心理去了趟监狱。监狱坐落在城市东郊,人烟稀少,房屋罕见,树木成荫,监狱为大理石铸造,可比城墙,高而坚固。她嘱咐了黄包车师傅多等待会儿便径直去了门口打探,把守的士兵立正言辞地哄她离开,说,谭世棠是重大疑犯,上级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见。她不得不打道回府,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她的思绪像飘渺在漫无边际的海上,找不到指明方向的灯塔,看不见一丝希望的光亮,除了祈求张澤霖早些回府祈求张家仆人早些给消息外,似乎别无他法。
午宴,何家准备的格外丰盛,五菜一汤,鱼肉是蒜醋清蒸的桂花鱼,鸭是蜂蜜蜜汁的北方嫩鸭,炸排骨也是包了层去油薄纸去处油腻,这筵席全是清淡的口味。她回望了一眼谭彦卿,谭彦卿不好意思地低过头。何家太太衣着老式旗袍,挽着老式发髻,大约四十年纪,比姨妈稍显新潮富贵,携了她入座后唤人端来了燕窝,和蔼问她:“听茂田说,你是世棠的表妹?”她微笑点头,礼貌答话:“世棠是我姨妈的儿子。”何家太太长长地“噢”了一声:“茂田他当年在南方遭了劫难,都是你姨丈出面才解决问题,世棠的事你放心,你伯伯会想法子摆平的。”她起身行了大礼道谢,何太太忙阻拦:“在我这里跟你姨妈家没有区别,不要太多拘谨。”继而责问了丫鬟:“少爷人呢?不是答应了中午陪客人一起吃饭吗?”丫鬟领命答道:“太太,少爷他正处理公务,稍候就到。”何太太面对她时,又换了慈祥,说道:“你伯伯有事,今儿让宗望陪咱们吃饭。他是顺德洋行的会长,平日里比较忙碌。”她附声笑道:“是我打扰了才对!”
何宗望一身黑色丝绸长褂出现在宛静面前时,她正低垂额头喝汤,他体贴地问道:“饭菜可合口味?”她不由抬头看了一眼,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边眼镜,眉目恬淡,性情斯文,身上有几分表哥的影子,她淡淡一笑回道:“是美味佳肴,谢谢!”他彬彬有礼,伸出右手:“何宗望,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她客气地握了握:“余宛静,彼此彼此!”他又道:“听母亲说,余小姐是第一次来顺德,不知能否获邀陪伴余小姐游游顺德府?”她未来得及推辞,何太太发了话:“今天,王老板不是约了你谈生意吗?”他说:“王老板临时有事,改在明天,我今天下午正好有空闲。”何太太又是“噢”了一声,眼望于她等待答话,她顿时不好拒绝,回道:“那谢谢何先生了!”他笑着说:“我跟世棠是兄弟,叫我宗望好了。”她不好意思,报之微笑。
同他端坐在后车排,他不停介绍顺德道路的名字及由来,每家店铺的开张历史经营方略,提到谭家时,他说谭家不能只注重五谷杂粮的贸易,应该广开路源,结交异族,经营贩卖些洋货,不能只开些客栈酒楼,应该多开些新潮新思想新观念的歌舞厅影剧院。提到影剧院,他又说:“今儿放映新片,名角主演的,我们去看吧!”未争取她的同意,他便下令司机去天桥剧院。
他排队买票,她则是紧闭嘴巴,痴痴望着面前五颜六色的画报街景,一味想着如何救表哥出狱,牙根不记得刚才对方说过什么,说了什么,待安静坐下在漆黑电影院中间的位置,她方回过神,只听得他说:“真该死,忘记买些琐碎的零食打发时间。”她回话说:“无碍!”他仍然安慰了她耐心等待片刻,随后穿过熙熙攘攘的人道出了影院。
片子开播的灰白色照亮了每个人耐心等待的脸,她却是不安地瞧了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