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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过身眨了眨狡诘的眼睛,说:“奶奶说,万事都有解决的法子。我想过了,明天,我该回定州住段日子。”
断然想不到聚首不过短短几天,她又要选择离他而去,他神色紧张:“宛静?!”
她素净的面容勉强一笑,劝慰他:“槿芝的眼里柔不进一粒沙子,她已是见不得我,把我当做头号仇敌,我待在这里不仅碍了她的眼,也闹得你们兄妹不合。若是事情宣扬开了,冯家上下无人不知,街头小巷无人不谈,那时,你要应付的就何止是冯家,何止是许昌!”
她越是通情达理,他越是惶惶不安:“刘伯宽已经在城西找了栋两层.......”
她葱葱玉指匆忙捂住他出口的话,无奈的眸子似乎亦是舍不得他:“奶奶年纪大了,会受不了这种刺激。我回定州其实再好不过。”
听罢她的善解人意,他下颚不由紧贴住她的脑袋,恋恋不舍,竭力挽留:“再给我一天时间,我会找到妥善解决的办法。”
她明知此事被自己算计得无路可退,仍是乖乖点头,“嗯”了一声。
她不是要伤了冯梓钧与家人的一团和气六亲冰炭,亦不是要闹得冯家鸡犬不宁争吵不断,她不过想彻彻底底带走一个人,可以与张澤霖一争高下的人,然后远赴南洋,隐居世外,不管后半生是不幸也好,是万幸也罢,她不想他因想握的江山,因握不稳的江山,整日愁心,整夜惆怅,她更不想听到两岸呼啸的马蹄声踏破枝江,血染枝江。
冯梓钧口中的办法不过是训斥了槿芝一通,希望她不要再无缘无故折腾出其他事端,他不想深究过去发生过何事,现在的宛静心里有他,他很是自足。另外倒提醒她,小心管好自己的丈夫才是重点。
槿芝怎会不晓得张澤霖的心态?
把新婚发生之事宛静坠江之事私人秘书之事澤霖抛下她单独回沽塘之事,用“澤霖喜欢余宛静”来穿针引线,所有的事情便一目了然。顺德的很多日夜,他没有饮酒作乐没有花天酒地,却置她不顾置她不理,她以为是军务繁忙事务紧急,直至偷听到他那番豪言壮语的情话,她才明白,他是把全部真心给了一个人,他嘲笑她调戏她冷淡她,甚至她意念中的宠爱也不过是他的逢场作戏。
也许那场偶然初遇,这场美满婚姻,都是他的预谋,他跟余宛静一样恨着,恨她哥娶了余宛静,恨她作弄了余宛静,恨冯家抢了他喜欢的人。
她害怕了,怕澤霖终有一天抛下她遗弃她,怕澤霖跟堂哥自相残杀斗得你死我活只为了争一个单纯看热闹的女人。
是的,罪魁祸首是余宛静,只要堂哥对她死心,只要余宛静消失于世,就不会发生她不愿看到的人间悲剧。
所以她先是假意应承了堂哥的话,晚间光景又吩咐下人做了满桌筵席,然后去了沁园。
宛静听罢冯梓钧的安慰,只是淡然一笑,从槿芝费尽心机把她弄进冯家这件事便能瞧得出来,她怎会轻易服输,善罢甘休?果不其然,对方现在又抽了他外出办公的空档来了园子。她裹了件绸缎料子睡衣,佯装午后苏醒,老老实实端坐梳妆台前,对镜整理慵懒,瞧见镜子里百媚生笑的外人,不由面露不悦。
“姐姐!”槿芝甜甜唤了一声。
她低头郁闷:“我哪里是你的姐姐?不过是被你扇过一巴掌的人。”
槿芝呢喃地笑了笑,姗姗过来,摇晃她的胳膊,娇道:“还生我的气?全是我的错,全怪我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当我嘴巴犯贱,当我人没素质,当我上辈子被疯狗咬过,当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戏不必太过,她适时宜地噗嗤笑了。
槿芝瞧她笑得花枝招展,面色渐红渐润,趁机道:“妹妹知道错了,所以在惊涛晓筑里摆了筵席,希望你能赏脸,莫要拒绝我!”
又是吃酒?她心里提防,嘴上却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你过来道歉,我已是欣慰直至,怎还那么客气?”
“那里是客气,这是应有的规矩。”
“既然如此,待你哥回来,我随他一起过去。”
槿芝挽了她胳膊直道:“他和澤霖今天去了政府大楼商讨会议,亦不知什么时候能回,你先随我过去,待我哥回家,我再派人唤他。”
她略微峨嵋紧蹙,似乎左右为难:“若是不知会他一声,他会责怪我的。”
槿芝又是劝道:“我哥他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会怪你?”
她一听眉头顿时舒展,仿佛因了这句中肯的话,心底瞬间豁然开朗。于是,便请了槿芝去客厅稍等片刻,她换身合适的衣裳赴宴。
目送槿芝开眉笑眼离开,她紧闭房门,草草写了两张便条,一张藏在冯梓钧的睡衣口袋,一张贴在显眼的梳妆台镜,随后才翻出简单盛装,套了件风衣,不忘抽出枕头里藏匿的银色枪支,装备整齐方跨出门槛。
晚宴的盛况超出宛静的想象,且不说满桌的香浓四溢,色泽典雅,单单那道肉末茄子的凉味小碟便能辨出,这些美味佳肴出自许昌城最好的食府醉江月,而醉江月的菜肴多来自《石头记》的指点创意,起初去品尝时,已觉得格外别致,听了师傅的介绍,越发感到“此味只应天山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槿芝斟满两杯薄酒,亲手端了一杯递过。宛静自是礼貌起身接住,那酒似乎亦是多年窖藏,不断散着缕缕幽香。两人笑意盈盈干脆利落里碰过杯后,竟然都没有一饮而尽的打算。僵持之间,瞧出槿芝的望眼欲穿,她不好意思地吞了杯中酒,许是那味道太多浓烈,许是天气寒冷没有煨热,她嗓子奇痒,咳嗽两声,全部呛了出来,好在丝帕及时掩口,遮盖了狼狈不堪。
断肠日落千山暮(26)
槿芝见状,轻柔抚了抚她的背,关切地问:“好些了吗?”她面颊涨红,咳咳不停,尴尬地连连道歉。槿芝自责道:“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说罢,又是端了酒壶重新给她满上,又是一幅望穿秋水的模样。为照顾对方情绪,她果断举了杯子到嘴边,为怕美酒再次被喷洒出来,只能帕子掩饰,羞答答地慢慢品完,方称赞道:“真是好酒!”槿芝开怀地笑了笑:“听说,这酒一杯只能品出它的香,第二杯才能尝出它的甘,到第三杯下肚才知道什么叫醇,姐姐既然喝了第一杯,一定要连饮三杯方能尽兴。”随后欲来斟酒,她忙挡道:“槿芝,你知道我酒量不好,一杯已是极限了。”槿芝哪里肯放过她:“你若是不喝掉剩下的两杯就是没有原谅我这个妹妹,我可是要生气了。”话已至此,她不好推托,悠悠地喝了两杯酒,最后只能单手支撑着额头,罢手晕晕乎乎说道:“槿芝,你饶了我吧!我头晕得厉害,怕是不行了,我要先回园子休息一会儿,才能过来陪你。”槿芝拦她道:“我这里有的是房间,你若是想休息,我马上吩咐人扶你过去。”她软软地点头应承,那失了内力的手臂仿佛再也支撑不了头颅的沉重,完美倒在了锦绣的桌台,随后,她便左右被丫环架起搀扶上木梯又被毫不留情地扔到在起伏的床上。
轻柔的被褥微微透出清凉的味道,那种近在咫尺的熟悉不由让她眼睛眯出一道缝隙,是那错落有致的五官,是那俊朗干净的面孔,他敛闭的眼帘纹丝不动似乎陷入死寂的昏睡,她平静的心湖霎那间刮起了万米风浪,槿芝阴冷有序的命令更令她大气不敢多喘,生怕露出些许把柄:“沁园的那个丫头怎么样了?”
丫环唯诺的声音透着胆颤:“回小姐,福管家已经遵您的吩咐,把她卖给了顺德的小贩。”
槿芝厉声又问:“打听到少爷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福管家说,少爷这两天都是晚出早归,怕是不一阵子便会回沁园。”
“把少奶奶的衣服给我拨干净。记住,今天的事,如有人经不住少爷逼供泄露半句,小心我撕烂她的嘴。”
丫环怯怯地应了一声便过来脱宛静的衣裳,那阡细的手指颤颤抖抖,俨然畏惧得厉害。而宛静既要忍受被人碰触的奇痒,又大气不敢多出竭力压制心跳的剧烈。
这明显是一幕摆给冯梓钧看的偷情戏,她是如何不守妇道跟张澤霖勾勾搭搭,是如何伪善装柔去欺骗他的感情,又是如何百密一疏不小心露出马脚泄了底。
晚秋,月色透白。
她忽然忆起了曾经的那晚,她们睡卧在同一张大床敞开心扉,感慨这两年无奇的平淡,感慨怨声哀悼的闺中生活,感慨甘心牺牲的道德观念,她们心灵相通的争相嘲笑,她们肆无忌惮地追赶打闹,她们何曾像现在这般,互相戴着不真不假的面具,隐着非善非恶的思绪,欲置对方于死地。
依然如故的明月斜照窗棂,却凭空添了一分清冷,一分凄寒。
知道宛静这两日倦怠嗜睡,深夜晚归的冯梓钧回了沁园便径直去卧房寻她,空寂的屋子见不到光亮见不到人影,空荡的院落又只剩月光嶙峋枯黄满地,即便随丫环出门散心,这个万家灯火的时辰亦不会不回了来。
他心乱正不知所向时,槿芝的贴身丫环给了他答案,顺便也给了他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