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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这天,风和日丽,皇帝朱棣端坐在高台之上,紫红华盖、金黄执扇,绚丽非常,信幡幢幢、旌旗飘飘,绝世气派,自不必说。
朱棣坐着看了随行来的一些武官们击球、射柳,脸上一直带着些满意的笑容,此时的朱棣,也是年近六十高龄的人了,但是因为从小的锻炼,以及当了皇帝之后还少不了的御驾亲征,他看起来还是神采奕奕。
纪纲作为朱棣的贴身大保镖,此时站在朱棣的旁边,在朱棣叫好之后,也跟着随声附和。
朱棣对纪纲道:“瞻基不在此,这情形又让朕想起他来。真是个好孩子啊。”
纪纲对于朱瞻基并不喜欢,但是此时也只能回应道:“是啊。”
“那年在幸东苑你还记得么?华夷之人毕集,瞻基很是争气,不只箭射得好,球打得亦妙,连发连中,对子对的也妙,哈哈!你还记得?”
纪纲真想说不记得,可是话到嘴边,却仍是吐出:“记得。”其实纪纲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没有再往下说。
可是朱棣这天也不知怎么了,非要和纪纲继续聊起朱瞻基,接着道:“那对子是怎么说的来着?”
纪纲觉得头都大了,此时也只能回道:“皇上说:‘万方玉帛风云会’,长孙殿下即叩头对曰:‘一统山河日月明’。然后皇上您赐了宝马、锦缎绮罗等给了殿下。”
朱棣笑道:“是了,你不愧是诸生出身,记性倒好。”
纪纲听朱棣又夸奖了自己,心中也有点得意,此时台下武官个个射中葫芦,装在葫芦中的鹁鸽系有鸽铃,鹁鸽飞出来,射柳场上空响起串串清脆的鸽铃声,此时的纪纲,觉得方才有些恼人的铃声,也变得动听起来。
朱棣道:“你不去射一箭给朕看看?”
此时的纪纲,也不知是因为被朱棣的几句赞赏惹得脑中的多巴胺分泌过剩,还是因为长久以来对毒品的戒断使得智商降低,无论如何,此时的他想出一个指鹿为马的主意。
他下了高台,接过他的手下庞瑛给他递过来的长弓,牵过马来,笑着对庞瑛道:“我看看我要是射不中的话,这些文武百官怎么说?”
他翻身上了马,打马疾奔,拉起长弓,唰地一声箭矢射出,只是偏偏差了一点,擦着柳条上系着的葫芦而过,葫芦未碎,鹁鸽未出。
他好似遗憾,打马而回,一双贼眼却环顾四周。
与他人的失误不同,纪纲的失误,满朝文武无人敢嘲笑,全场仍是鸦雀无声,此时此刻,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多嘴多舌!
纪纲心中笑道,是谁说有人想整我?看这满朝大臣,个个缩着脖子,我还怕谁?
他下了马,把长弓交给庞瑛,与庞瑛耳语了两句,随即两人都笑了起来。
纪纲回到朱棣身边,道:“刚才失手了,真是误了殿下的宝眼,待会臣再去射一箭,定会百步穿杨。”
“不妨事。”朱棣淡淡道,似乎漫不经心。
方才,朱棣在高台上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他眯着眼睛,眼角的皱纹里都似乎藏有心机,嘴角一抹笑,似有似无。
而远在南方,两匹瘦马也拖着两个外乡人,进入了湘西腹地。
这两个奇怪的外乡人,便是苏湛和夏煜。
夏煜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苏湛有时甚至会觉得他会突然厥倒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她逼迫自己不要有这些奇怪的念头,在夏煜的体力能允许的范围中,尽量多的赶路,快一些到达目的地。
他们终于到了,可是到了又找谁呢?
雨雾朦胧,苏湛极尽远眺,山上景物或隐或现,好似雾里看花。壁立千仞,石板小径,流水潺潺,繁花朵朵。
苏湛多么希望此刻是游山玩水,而不是亡命天涯或者寻医问药。
一路打听着,终于要往苗寨深处进发了,两人下了马,牵马徐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却突然听到前方传过一个声音。
“一步复一步,出行千里幽。为取山水意,故作寂寞游。”
沿着土路转过拐角,见到说话之人,居然是一个和尚。
苏湛没有想到在此也能遇到游僧,此时见了,也是抱拳一礼。
待抬头细看,心里却是一惊!
这个和尚长相倒没什么特别,身着素雅僧袍,头戴乌色斗笠,只是侧脸处好大一块伤疤,像是烧灼痕迹,显得有些怖人。
但是那和尚言语却是和蔼,善意提醒道:“天色不早,施主最好不要夜里上山。”
听到他这一说,苏湛也是抬头望天,火烧云已经堆积在天际,从云缝里透出的金光映着天穹下远处的青山,自己竟如同身在仙境一般。
一路上,只顾着心急,只顾得埋头赶路,这到达了,自然想早点入山,竟忘了山间夜里并不太平了。更何况他们要去的,是湘西蛊毒的发源地,怎能冒冒失失就进去?
听到和尚的提醒,也是恍然大悟,只得道谢。
夏煜此时也道:“多谢大师提醒,只是不知这深山之中,可有我二人的歇脚之地?”
那和尚合十,道:“若不嫌弃,可到贫僧小庙落脚。”
“那太感谢大师了。”苏湛道,“大师宝刹在何处?”
那和尚往云深处一指,道:“不远,白羊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山环水抱
踏着石板铺就的山阶,苏湛、夏煜随着那和尚徐行,脚下石板不平处时常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两旁的竹林高耸入云,也是随风沙沙作响。
“敢问大师法号?”再许久的沉默后,夏煜开了口。
在前面的和尚稍稍侧脸,道:“贫僧法号寂天。”说完,又缓缓走了两步,问道:“两位施主从何处而来?”
苏湛听到那和尚的法号,竟隐隐觉得有些出乎寻常的霸气,还未及深思,又听到和尚问他俩的来历,刚想张口,夏煜却抢先一步答道:“山西。”
那寂天微微点了点头,似乎对他们的来历只是随口一问,并不放在心上,然后又漫不经心问道:“施主在哪里中的蛊毒?”
此言一出,苏湛和夏煜都是一怔,苏湛心中更是难过,夏煜的毒已经这样深了么?初次见面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夏煜回道:“就在山西,得罪了小人。”
寂天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却没有再继续言语,几人沉默着走到了寺庙前。
寺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建筑朴素典雅,只是香火不旺,有些寂寥。庙上的白羊寺三个字也似乎蒙了许多灰尘,显得有几分破败。
“这里外乡来的施主很少。”寂天解释了一句,也不知因为什么。
苏湛和夏煜跟着寂天进了院子,在院子中里了一会,环顾四周,角落处还有几个小和尚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们,好像他们是怪物一般。
寂天走到庙前,和一个像是住持的年长的人低语了两句,那老和尚似乎皱了皱眉,反驳了几句什么,最终还是舒展了眉宇,走了过来,对苏湛和夏煜道:“老衲让蓝,本院住持,天色不早,让寂天带着二位施主去歇息吧。”
苏湛总觉得那住持脸上的笑容有些拘谨,不知道是不是不欢迎外乡人的缘故,那寂天倒是个热情的,把他俩的马匹安顿好,又引着他们去了住处。
可惜寺庙太小,苏湛又是女扮男装,只有一间屋供他俩过夜。
到了屋里的时候,外面的夜雾已经浓了起来,加之天色渐渐昏暗下来,屋内不得不掌灯了,狭小的屋内顿时显得格外局促起来。
寂天让两人安顿下,道:“贫僧去准备些斋菜。”
苏湛感激道:“辛苦大师了,如此劳烦,实在对不住。”
寂天浅笑摆手,缓步而走。
苏湛和夏煜立在屋里,这屋子看起来不是香客的屋子,如此想来,应该是寂天那和尚自己住的房间,让给他俩罢了。
屋内格外朴素简单,周遭的装饰只有在墙上的一副墨宝,写的是:尘心消尽无孝子,不受人间物色侵。落款写的是让蓝,应该是那个住持送给这个小和尚的。
苏湛看这墨迹的时候,夏煜早已在一角处席地而坐,闭着眸子休憩,纵使他极力掩饰自己的疲倦,可是从他不均匀的呼吸和难看的面色来看,这一路,他的体力已经到了极致了,为了不让苏湛担心,他没有说罢了。
“我出去看看,那和尚准备什么吃的,看看要不要捐些香油钱。”苏湛顾左右而言他,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沉闷。
“别走。”夏煜闭着眸子,似乎用了很大力气,可是说出的话却很轻。
苏湛微愣,回首望去,灯影幢幢中,夏煜的脸色显得灰黄黯淡,他的长睫覆在带着病态的脸上,眉头微锁,薄唇轻抿,似乎是在压抑什么痛苦。
遥想当年,在去吴中路边,那树下他假寐时候偷看他时,他如春风如明月的脸庞,如今竟判若两人。
苏湛一时心酸,还是开门道:“我去去便回。”拉开了门,外面夜间带着泥土气息的清风扑面,才觉得刚才的一时胸闷变得能呼吸起来。
其实她哪里知道厨房在哪,只是方才屋里太压抑了,觉得心似乎沉到了万丈渊地,捞都捞不起来,这出了门,她随处走了走,也不见半个和尚的影子,夜里的寺庙显得有些阴冷,和着不远处竹林的沙沙风响,以及远山里不知什么禽兽在夜里发出的怪异叫声,这周遭倒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明明是艳阳日子的夜里,苏湛也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苏湛心想,还是不瞎转悠了,回屋吧,可一转身,猛然看到一张青脸!
“啊!”苏湛不觉发声。
那青脸却开口道:“施主,夜里常有野兽出没,不要在外。”
苏湛稳了稳神,仔细一看,那月影下照的青脸,却是那个叫让蓝的住持,这时离得很近,虽光线不明,倒突然间觉得他没有白天看得那般苍老了。
“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