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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湛,道:“这些妖贼还真是大胆,妄署职名,以皂白旗为号,夺太白王家庄驿马,真是无法无天。朕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也知道,这之前派去的几人,可都是没有回来。”说完,眼中似有深意地望着苏湛。
苏湛点点头,道:“臣知道。”
朱棣笑道:“你们锦衣卫里面,不是有什么问题吧?本来这简单的一件事,如今叫朕也有点奇怪了。先是纪纲力荐你,朕想你这孩子也踏实稳重,去山东也立了功,说不定能办成此事。但是这回,朕那从来不问调兵遣将的长孙儿,却不同意你去,那千户夏煜又来请命,于是朕想差他去得了。你这又来,让朕真是有些困惑,苏湛,你能告诉朕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吗?”
朱棣的语气纵然温和,可是苏湛却从这温和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满。对于皇帝朱棣而言,虽然对苏湛略有好感,但是锦衣卫里,他最信任的还是纪纲,几个下面的官员成天在这个问题上拉拉扯扯,让他很不自在。
苏湛暗自叹了口气,道:“臣以为臣已是此行的不二人选。臣斗胆,惶恐揣测圣意。为何小小山贼要几次三番想派人劝降,还不是直接出征,臣以为,原因如下。连年来,大事频兴,国家百姓为之耗竭。战争持续,大军疲于奔命,郑大人西洋,费钱谷数,军民死者众。修建北京宫殿,赴四川、云贵、湖广采木,所费数以万计,役死军士百姓不计其数,而督办官员能务公戒私,不贪赎厉民者,殆十之一二。皇上威震天下,亲征漠北,每次动员兵力三十万至五十万不等,天下府库以供军饷,数十万军民为之转输,已使得财力耗损。丁男疲于力役,妇女困于耕耘,富者怨征敛之繁,贫者罹冻馁之苦!再加上水旱蝗瘟疫所引起的饥荒、灾害,更使得人民流离,饿殍盈路,税粮逋负,盐贼横生!”
苏湛说到这里,朱棣震怒道:“苏湛!你好大的胆子!”
苏湛躬身接着道:“臣此言并非非议皇上的决策,臣的立场,在曾经皇上首次亲召臣的时候,臣已经说的明白。皇上的每一步,都自有皇上的道理,只是,就如同这夜里,哪又能不想掌灯,又要屋内亮堂的道理。臣深知皇上不易,此山西起事,皇上此番处理,也是为百姓生计而着想,为天下苍生而着想,毕竟,如果出师,则耗散钜万,必增百姓苦。”
朱棣的情绪这才又稳定了下来,叹了一声,道:“朕为天下主,所务安民而已。民者,国之本。一民不得其所,朕之责也。民不失其养,虽劳之鲜怨,民失所养,虽休之不德。罢了,朕看,真是如你所云,你已是此行的不二人选。”
苏湛心中悲戚,苦笑一声,苏湛啊苏湛,人家都是求生,你却辛辛苦苦地急着求死,真是可笑!
但她的表面上却仍是风轻云淡,咬着牙恭敬道:“谢皇上!”
第一百零三章 风萧萧兮
苏湛出了皇上的书房,没想到外头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丝绵绵,将浩大皇城蒙在一片烟雨蒙蒙中,天色凄迷,映得苏湛的脸色也有几分灰暗。
她静静淋着这季里最后的细雨,缓步走到了湖边,那碧波随着轻柔的雨点微微颤动,透过澄净的水面,许多小鱼在自由游弋。
苏湛的心里突然浮上了带着些许豪迈的伤感,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她微微仰面,闭上眼眸,细雨轻轻打在脸上,冰冰凉凉。
片刻,她缓缓呼了口气,正想抬脚就走,却看到那碧波对面,朱瞻基正负手立着,静静地与她隔水相望。
朱瞻基的旁边躬身站着王瑾,此时他们都浸没在细雨中,如同一幅看不清晰的画。
苏湛与朱瞻基的目光穿过遥遥水面,终于交汇在一起,他们谁也没有动作,苏湛甚至也没有行礼,他们就如同看着镜中的彼此一般,万物都静得在此时悄然安眠。
“苏湛。”
一声呼声打断了苏湛的沉静目光,她转身,见到王彦正满脸愁容地看着自己,面部表情十分扭曲,就像快哭了。
苏湛取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得吓死人啊!”言语间,再转头看那对面水岸,朱瞻基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
王彦几步走了过来,拉住苏湛的小手,低声道:“我给你准备了些盘缠,待你出了京,就拿着那些到一个谁都找不到你的地方,好好过吧。”寥寥言语,却几度哽咽。
苏湛一惊,难道王彦的意思是叫我做个逃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处有我容身之地?她惨然笑道:“我谢你一片好意,但是你是否有想过,我携着圣旨逃了,你怎么办?你不会因为我受累么?老家的人呢,所有与我有关的,比如吴晓月,又怎么办呢?”
王彦叹道:“你不必管我,你这都火烧眉毛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苏湛道:“我苏湛虽不是什么壮士,但也没猥琐到要站在亲友的白骨堆上苟延残喘吧?”
王彦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实话跟你说吧,汉王那边,现在的形势是日况愈下,你再坚持些日子,说不定就过去了,要是现在你去了山西,干这个没命的勾当,我只怕……”
苏湛心道,这朱棣还精神得跟个猴儿似的,一时半会又嗝屁不了,这叫我等,我要等到什么时候!想象诏狱里的凄惨状况,要是害得眼前这风生水起的王彦也进了里面,自己甚至就这么想想,也比死了还难受。
于是她道:“行了,你不要小看我,说得我跟死定了似的,你在宫里好好准备酒菜,等我凯旋好了。”
纵是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此时装装样子,倒也觉得有几分慷慨激昂。
好说歹说,把王彦劝了回去,自己冒雨回了家,将东西又细细收拾了一番。此行凶险,纵使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怀着求生的希望,所以,苏湛还是将能够用的上的所制所得,都打包了一遍。
包裹其实已经收拾了多遍,但是苏湛这次又是检查了一遍,每每精细一分,自己许还有一丝生机。
收拾完了,也过了许多时候,她去厅里猛灌了几口茶水,听到院外有人呼喊,她走了出去,大门外正停着接人的马车。
她走过去,和车夫低语了两句,又回了屋内,把小橘唤了进来,凛然道:“你来我府上也许久了,如今也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这些银子你拿着吧。”说着,将桌上的一个木盒子推了推。
小橘似乎并不是十分震惊,却仍道:“奴婢要去哪?”
苏湛苦笑道:“本想把你送回纪大人那里,谁知纪大人却不要你了,叫我随便把你送做官妓。”
小橘这才震惊不已,愕然道:“什么?”
苏湛道:“你我不过都是纪大人的棋子,无论你之前做过什么,我都不计较了。”
小橘“砰”地跪地哭道:“奴婢也是无可奈何!望老爷赎罪!”
苏湛道:“你何罪之有?不过都是奉命办事罢了,起来吧,我不想将你送去青楼,我见王谦大人挺喜欢你的,我已经和他说好,将你送给他了。相信以他对你的爱惜,必会宠你。”
小橘抬起头来,眼泪涟涟,嘴里直痴痴含混道:“老爷……老爷……”
“我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苏湛叹道,“罢了,你这就走吧。门外有马车接你,我就不送了。”
小橘伏地哭泣不起,苏湛才又把她扶了起来,道:“有这样的结果已是不易,难道你想和秦媚儿一般下场吗?”
小橘惊吓不已,急忙抱着桌上的木盒子哭着跑了出去,苏湛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听到外面的马车声渐远,才又缓缓走进了秦媚儿的房间。
秦媚儿正坐在窗前,仰面对着窗棂,怀中抱着琵琶,却也不抚琴,就这么默然对着流光静坐着。
苏湛心中又是一阵紧,每每见到秦媚儿,她都恨不得痛哭一场,这悲哀,直到现在都没有缓过劲来。
“媚儿。”苏湛轻轻唤了一声。
秦媚儿的头微微向着苏湛转了转,浮上了笑意,道:“你听,这雨声。”
苏湛道:“我知道,下雨了。”
秦媚儿笑道:“过去,总是观雨,却不知听雨,如今这看不见了,反而觉得心头的尘埃都扫去了,却更加清净了。”
苏湛只觉得秦媚儿的话是安慰自己,忍住鼻酸,道:“我真是没用,我又得出趟远门,这一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思前想后,思来想去,却也没有更好的地方给你安排,还是得把你送到三娘子那边,你可愿意?纵使我心中恨三娘子将我要回家的消息告诉你,才导致你现在这般处境,可是,放眼京城望去,我竟孤苦无依。”
秦媚儿似有愕然,道:“苏湛,你怎可将过错归于无辜?我自小生长在青楼,却也懂得一个道理,别人对你好的时候,你要记在心间;若遇错憾,切不可赖上他人,都是自己之前所做点点,导致的今日后果。”
苏湛叹道:“确实,都是怪我,都是怨我一人,与他人无关。”
秦媚儿道:“瞧你,我说的等于白说了,都说了与你无干,你还非往自个身上揽。”
苏湛看到秦媚儿的神色,暗暗赞叹她坚强脱俗,如今都到了这般田地,还能有此心境,果然不是平凡女子。
秦媚儿道:“对了,说起三娘子,这些天都顾着说我了,这大夫看了一个又一个,眼睛看来是治不好了,我跟你说,索性别再找了,我也落得个清净消停。这闹得我这还忘了一件大事,在三娘子那,我倒是见到救你命的那个男子了。”
苏湛苦笑,道:“我如今已知道他是谁了。若不是他,你又怎么会成今天这个样子?罢罢罢,我又怨起他人了。”
秦媚儿细细和苏湛描述了一下那人长相,自然和夏煜是对得上号,丝毫不差。
秦媚儿又道:“既然是你的救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