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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武向来脾气不羁,听了这话上前踹了他前胸一脚,喝道:“问你话呢,放些屁!”
刘文在那刀疤王身后无奈道:“你们两人谁也不用说谁了,都是和屁结缘了!”
苏湛此时也想起来,道:“这人听不见,我倒是忘了!放了他吧!”
刘武愕然道:“什么?”
刘文也道:“这人要杀你,你竟要放了他!”
苏湛道:“将他双臂敲断,我自有盘算!”
刘武得令,上前砰砰两脚,只觉得比那铁棒捶地还要震慑,听那刀疤王嗷地两声惨叫,两只手便当啷在两旁,不能张牙舞爪了。
“撤!”苏湛先自出了门去,刘文、刘武紧随其后,回望那刀疤王,却摊在地上,只顾喘着粗气,嘴里留着夹着鲜血的涎水,真是一副狼狈不堪。
苏湛出了院门,走了一段,才唤过刘文,低声附耳说了几句,刘文点点头,便自己疾跑着走了。
刘武说道:“你又叫我二哥干嘛去了?”
苏湛低声道:“我自有主张,你随我回客栈。”
两人回了客栈,将寄存的东西全都打包好,刘武又随着苏湛去了趟衙门,想和柳升、张玙交代一声。
到了衙门才发现,柳升竟刚被带走了,去南京下狱了!
原来,张玙的信早已经到达了刑部他的老师吴中手里,吴中看信后也很生气,便上疏给皇帝朱棣,弹劾柳升,说他“征剿拖延,养成贼势”,“临境不设备,致使都指挥刘忠阵亡”。对安丘一事,更是严词责备,说他不能及时救援,城池几乎失守。幸亏备倭都指挥卫青及时赶到,才将城池保住。而柳升不但不加奖励,反忌功妒能,故意加以凌辱。最后说:“人臣不忠,莫此为甚,请治其罪,以维纲纪。”
皇帝朱棣看了疏文,也觉得柳升太不象话。而这时却又有战报传来,说营州、即墨等县城已被白莲军攻占。唐赛儿每占一城,便开仓济贫。起义军中不但有农民,也有了城中贫民参加,声势越来越大。这不啻是火上浇油,朱棣下令将柳升解职,押回南京下狱,并严令山东都司和各卫所驻军,再有失职,一律问斩。
对于此事,苏湛也无可奈何,谁叫这柳升一个劲地拉仇恨,现在这种结果,真是他自找的,不过他在朝中人脉不少,皇上一向对他也不错,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苏湛只好和张玙作别,又和刘武回到了客栈门口,等待刘文打探的消息。
方才她释放了刀疤王,其实是欲擒故纵,想让刀疤王带他们去找吴晓月的下落,故意走了一段才让刘文再去追踪,是想让刀疤王放松警惕。
无论如何,刘文带来了消息,他一直追踪着刀疤王出了城,城外有个庙里驻扎了一帮白莲教的人,但是里面并没有宾鸿和吴晓月,刘文在一旁探听了消息,这帮人也要动身去即墨了,而吴晓月很可能已经先行一步了。
当然,这些只是推测,但是刀疤王肯定是知道吴晓月的下落的,只是他是个聋子,和自己又有宿怨,从他嘴里打听不出什么来,这才又想出了这个主意。
苏湛听了刘文带回来的消息,点点头,道:“那我们就夜袭这破庙!找出吴晓月的准确行踪!”
而此时,远离了安丘城,在郊外的山间,有处依山而建的小院,小院前面是菜园子,种的些青菜。
山顶上有座庙,此时远远传来悠悠扬扬的唱念声,那声音和着屋檐的雨声叮当作响,更是有一种别样的安逸味道。
小院前突然停了个马车,只看得车上轿帘打开,一只白腻的玉手露了出来,紧接着,就是翠绿色的衣角。
车夫下了马,向着那小院的院门有节律地敲了几声,院中人开了门缝,和车夫低语了两句,才把大门霍然敞开,那车夫向他点了点头,身子向旁边一闪。
从院中出来一位男子,浓眉大眼,正是宾鸿!
他望向车夫身后,那马车中之人已经下了车来,苗条女子,生得清丽夺人,清水瓜子脸,素净的一尘不染,亭亭玉立站在车前,望去似这三春烟雨里,开了一树梨花。
这天然淡雅的女子,正是逃脱了苏湛等人的吴晓月。
宾鸿引着吴晓月进了屋子,轻轻关上了房门,因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只得掌起灯火,宾鸿让吴晓月坐下,她便沉默坐着,只望着自己衣服上的细碎花纹,却久久不说话。
宾鸿低声道:“我们得走了,这地方待不了多久了。你要跟我走么?”
吴晓月似是忐忑不安,道:“那日跟着看着我的男人出来逛街,在出恭时候突然见着你,都快把我吓死了,这知道你是想来接我回去,我才安心下来。我如你所说,带着苏大人去了那铺子,你也会信守你的承诺,不会伤害她的,是么?”
宾鸿点头道:“我答应你的事,我当然会做到。”
“如今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虽然这次失败了,但是我们会吸取教训,等到下次卷土重来的时候,一定会成功的。只是在这期间,要休养生息一阵子。”
“只怕……只怕朝廷不会放过你们……”
“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宾鸿坚毅说道,“光明总会战胜黑暗的,如今朝廷的胜利,只是暂时的。”
吴晓月咬了咬嘴唇,想得自己曾经,为了荣华富贵千里迢迢地从山东奔到京城,如今,竟为了一个男人抛却了一切,不管不顾地要随他到天涯海角去,连自己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可能人在脆弱的时候,念头总是容易受到波动吧。
吴晓月想道:自己从来是个命薄的人,倘若和这男子厮守一世,却又不算没有庸福。
她胡思乱想着,一旁站着的宾鸿却是思维清晰,他凝着眸子仔细看着灯影下的吴晓月,见她眉黛笼愁,秋波凝怨,心里也沉沉叹了口气:自个儿这样利用她,是不是太无情了?他转头望了望屋外已经浸没天地的暮色,思虑道:也不知那姓苏的,被解决了没有?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网打尽
夜里,黑暗笼罩,终于不再似白日里连绵阴雨,这久雨之后的空气,纵使夹着夜间的凉风,也是使人觉得神清气爽。
安丘城郊的破庙外,有个晃晃悠悠的中年人似是吃了小酒,在庙前的土堆旁解手,整理衣襟的时候,余光一瞥,却觉得不远处的老树下有人影一晃,须臾又不见了踪影。
这城外本就人烟稀少,庙外无灯,只有微弱的月明,夜风一吹,枝桠发出沙沙的响声,显得有几分诡异。他提了裤子,拾起方才搁在地上的小纱灯,借着光亮走到那老树跟前,绕了一圈,才放心下来,只以为自己醉酒眼花,自嘲地摇头笑笑,又蹒跚着走回庙里去。
而在那沉没在暗影的老树顶上,正悄然俯着三个人,正是苏湛、刘文和刘武。
此时,见那醉鬼进了庙里,苏湛才低声道:“差点打草惊蛇。”
刘武道:“怎么不抓住他问个明白?”
刘文道:“怎能轻举妄动,万一有人逃脱,给外人报了信,再对吴晓月不利就麻烦了。”
刘武嘿嘿一笑:“还是你们俩想得周全。”
苏湛没有理会刘武的奉承,对刘文道:“你已经盘查过了吧,破庙可有后门?”
刘文点头道:“当然有后门,狡兔三窟,他们怎么会选择没有后路的地方?我去守着便是!绝不放过一个!”
苏湛眼中精光闪闪,笑道:“那就看我们的吧。”
在那破庙的角落里,方才在门口解手的中年人熄了纱灯,盘坐在墙角,对着旁边另一个闭目养神的癞子头低声说:“王大哥伤的好像挺重的,这仇也不知报没报成。”
说话时,酒气乱喷,吹在那癞子头几乎秃顶的脑袋上,仅有的几簇稀疏的头发随着他说话的喷气微微颤动。
那癞子头伸手搔了搔脑袋,睁开眼埋怨道:“你说话能不能别对这我头顶吹气,弄的我又痒痒难耐!”说到这里,手上已经咯吱咯吱搔挠,皮屑带着脓血纷纷散落,那中年醉鬼看得恶心,道:“跟你没法说点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癞子头终于止住了动作,向着庙宇另一角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王大哥还没睡呢,没看见大夫在给他诊病呢!小心他听了你的话把你皮扒了去。”
醉鬼不屑道:“他要是能听见了,那真是出了怪事了。”
癞子头望了望这破庙中间,七八个兄弟们已经七倒八歪地睡着了,便又闭上眼睛道:“快睡觉吧,明个还得早起,赶上当家的他们呢。”
醉鬼笑道:“还不知道还有几天就散伙了。”
“小点声!”癞子头微怒,“你说什么话可有点数,别连累了我。”
“佛!佛!”醉鬼的音调突然又抬高了几分。
“叫你小点声,你还来劲了是吧!”癞子头霍然睁眼,“你想把大伙都吵醒?”
那醉鬼却瞠目结舌,指着佛像,道:“好像有人!”
话音未落,突然空中“噗”地炸开一个烟团,带着怪异的气味,迷离的紫烟向四面八方飞散开来。
与此同时,屋内点亮的灯烛被不知从何处弹出的飞弹一一噗噗打灭!
庙门“砰”地一声紧紧关闭!
癞子头一个激灵,睡意全无,道:“不好,有人放毒烟!”
他正想跑过去叫醒那庙中已经睡着的兄弟,却突然觉得头重脚轻,竟是已经吸了些许毒烟入腹,这要是再去提醒,只怕自己也要中毒昏厥!
危急之间,只觉得面上被人一捂,一股浓浓的骚气猛然灌入鼻观,让他胃里翻江倒海,就要作呕出来,扭头一看,是那醉鬼擎着一块从衣服上撕下的破布蒙在他的嘴鼻上。
醉鬼自个也扯了一块,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和鼻子,闷声说道:“尿能解毒!”
癞子头自己虽然龌龊,但是自己不嫌弃自己,并不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