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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子神色一凛,看看傻张,见他还是那样一副刻板的脸,满是怒容,心道:这家伙说得到、做得到,我可千万得赶在他之前恢复体力。想到这里,叶子动了动手脚,提了提气,还是不行,不由心中大是焦急。
太阳渐渐地高了,两个人如同两具尸体,瘫倒在这树林里动弹不得。
叶子缓缓道:“咱们聊聊天吧?”
傻张冷冷道:“有什么可聊的?”
叶子道:“你那些差役们可能都被我的帮手给干掉了,不然怎么还不来呢?”
傻张道:“我看,你的帮手恐怕根本就找不到这里,谁能想到我们会跑到这里来呢?”
叶子叹气道:“长日漫漫,疲劳之极,面对一个无味之人,唉,还是睡一觉好了。”说着,倒下头去,做了个睡觉的姿势。
傻张道:“也好,都睡个觉,也确实累了。”
傻张话音未落,叶子骤然跃起,剑出如虹,凌空下击,势头凌厉之至,剑光笼罩之处,傻张根本避无可避。
——如果傻张还是那么靠坐在树干上,确实是避不开了,但巧得很,就在叶子跃起的同时,傻张也直起身了。傻张身形甫动,就见叶子来攻,当下来了狠劲,以快打快,以命搏命,全是进手招数。
两下金铁交鸣之声倏忽而过,随后又是两声“咕咚”,叶子和傻张都是在身体刚刚恢复一点儿体能的时候就全力抢攻,招式使过,人又没了力气,傻张摔在叶子刚趴过的树干上,叶子则落在傻张一直靠坐着的那棵大树底下——所不同的是头先着地,然后身体才平趴了下来,还是趴着的姿势,却没有树干可倚,直接趴在地上了。
现在两人的位置是:叶子趴成了一条直线,脚的方向大约七尺开外是那根被叶子撞倒后又趴过的树干,现在换了傻张在这个树干上,不过不是趴着,而是两腿跨坐着树干,大腿根内侧的剑伤正好压在树干上,疼得傻张一头大汗。
这样的位置,傻张能看见叶子,叶子却没力气回头去看傻张。叶子闷声道:“谁说你傻,你比狐狸都精。你还说要睡觉,其实你起来的比我还快,你骗人!”因为叶子的鼻子压在地上,所以鼻音很重。
傻张因为叶子现在看不到自己,所以也不掩饰脸上痛苦的表情,龇牙咧嘴道:“哼,对付你这种无耻之徒就得用无耻手段。我要是比你再快哪怕一丁点,哼,有你好瞧的!”
叶子有气无力道:“算了,别争了,咱们半斤八两的,就这样吧。对了,你受伤了没?”
傻张怒道:“想套我的底细吗?做梦!”
叶子道:“你不说,我一会儿也会知道的。虽然现在我没力气拿剑看看有没有血,可一会儿就会有这点力气的。”
傻张不耐烦道:“算了,就告诉你,你划了我左腰一剑,轻伤。”
叶子脸贴着地,闷闷地坏笑。
傻张道:“你笑什么?”
叶子笑不可遏,道:“你先是那天晚上裆里中了我一剑,现在肾脏所在又中了我一剑,看你一副赳赳武夫的相貌,以后却做不成男人了,可笑啊,可笑,呜呜呜呜——”叶子脸趴在地上,所以笑不出“哈哈哈哈”,只发出“呜呜呜呜”的怪笑。
叶子这话,终于成功地激怒了傻张。傻张怒不可遏,待要破口大骂,猛然一口气没倒上来,咳个不停。
叶子立即止住笑声,静静调息,要利用这个机会争取恢复在傻张的前面。但叶子才调息了没多一会儿,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方才那番话,又连带想到傻张该是如何的窘态,便再也控制不住,一张嘴,笑了出来,这一笑,也岔了气。
过了许久,两人才纷纷缓过气来,傻张立时骂道:“你这厮,真是损人不利己!”
叶子哑口无言,心想:我可不就是这样么?
但叶子的脑筋到底转得快,刚才的笑给了他一个关键性的启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叶子轻声道:“傻张,算了,别和我计较了。”
傻张也不理他,自顾调息。
叶子也不急,接着道:“咱们之间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弄成这样呢?”
傻张还不理他,自顾调息。
叶子又道:“我看,咱们还是和好算了,来,为了表示诚意,我给你讲个笑话——”
傻张再也按捺不住,喝道:“呸!你这厮没安好心,想逗我笑,引我岔气,我不上当!”
叶子也不恼,慢慢道:“从前,有一个老和尚——”
傻张怒道:“不许讲!我不听!我不听!”但他现在连捂耳朵的力气都没有,不听也得听啊。
叶子不理他,接着讲:“这个老和尚非常好色,有一天,他——”
身后传来“咕咚”一声,好像是傻张从树干上栽倒下来了。叶子大惑不解:不对啊,我这笑话才开始,还没到抖包袱的时候呢,他怎么就不行了?
叶子回不了头,也闹不清傻张到底是怎么了,是内息紊乱昏过去了吗?叶子还是放不下心,接着把那个笑话讲完。可讲完之后,却听不见傻张的动静。叶子接连又讲了两个笑话,差点把自己都给逗乐了,可身后的傻张还是毫无反应。叶子虽然还有疑惑,但终于稍稍放下了心,静静调息去了。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叶子终于内息顺畅,一股真气绕大小周天走了三个来回,再无凝滞之处。叶子哈哈一笑,飞身站起,回过头来,但见傻张栽倒在树干旁边,面色青紫,人事不省。
这是怎么回事?叶子走近过去,细看傻张脸色,竟像是中毒的样子,连忙一搭脉搏,果真是中了剧毒,脉象微弱,气若游丝。
方才虽然斗得辛苦之极,现在却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就算他是凶手,也要让他供出真相再说。叶子向怀里一摸,怀里的东西大都被傻张一剑挑飞了,剩下的只有两件,其中之一就是叶子永远贴身携带的疗伤解毒的灵药:清心丸。叶子暗道:傻张啊,你险些就没救了呀,你那一剑要是把我这清心丸也给挑飞了,那你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了。
叶子也无暇查看傻张到底是如何中毒,毒源又在何处,连忙喂他服下药丸,再从双手合谷穴度入真气。叶子到底是行走江湖的大行家,这些急救之道早已纯熟之至。
又是半个时辰,傻张微微醒转,睁开双眼,看见叶子,立时目露凶光。叶子急道:“喂,别这么凶了,是我救了你哎!”
傻张凶光不消,嘴唇开合了半天,才发出声音道:“你这卑鄙小人,剑上竟然淬毒!”
叶子一惊,立时大叫委屈:“哪有的事!我从不用毒的!”叶子方才起身之际,佩剑已经入鞘,此刻大惊之下,右手下意识地抚上剑柄——却是——摸到了——徐卫的那只手!
四
十天以后……
一个地方就算再穷,餐饮业的生意也不会冷清,甚至,越穷的地方看上去就越是如此。其实,这是一个假像,只是因为穷地方餐馆、酒楼的奢侈喧哗和萧条的街景、和百姓们怨怒哀伤的目光构成了太鲜明的对比之故。在有皇帝的社会里,世界经常是这个样子。
和州虽然不富,但也绝对不是一个穷地方,这里有三处酒楼最为知名,每座酒楼都有一道自己的招牌菜,这就是:杏花庄的红烧小羊羔,望远楼的鱼子豆腐,还有合翠斋的翠风牛舌。
其中,又以杏花庄的红烧小羊羔为和州第一美食。这小羊羔是专门从口外运来的,也是专门喂养的,从小除了喝奶之外,吃的是关外人参的叶子,喝的是人形何首乌泡过的水,洗澡用的是明前的狮峰龙井,胳肢窝里喷的是巴黎顶级品牌的香水。小羊羔长到一个月就被运来杀了(再养下去成本就太高了),杀完之后马上进行烹调,而有权力给这些小羊羔做烹调的,整个和州只有一位大师傅,就是杏花庄的老板重金请来的前任御膳房主管包丁。烹调过程也非常讲究,先要……
——什么?你们是问案子怎么样了?
——什么?哦,还有人问叶子怎么样了?
——别急,别急,不要这么不懂情趣嘛,吃饭是天下间头等大事,在如此的美味佳肴面前,什么案子啦、叶子啦、镖局啦、傻张啦,通通都排到后面去,吃完再说。
——什么?不干?不答应?要像玫瑰之原生质那样哭给我看?!
——好啦好啦,马上说,马上说还不行吗?
——要不,折中一下,边吃边说好了。
这个红烧小羊羔的烹调过程嘛,先要……算了,这里就一带而过吧,总之做出来很好吃就是了。此刻的杏花庄里正在忙得热火朝天,门口还立上了告示,说今天有人包场,散客概不接待。
和州百姓议论纷纷,谁有这么大的排场呢?谁家结婚了?还是谁家死人了?
设宴的正是长风镖局总镖头莫老先生,他老人家此时也正在杏花庄里面忙前忙后地张罗着,准备接待一位贵客,也准备迎接他人生中的一个关键时刻。
中午时分,在周围百姓狐疑目光的注视下,五个人,端端正正地走进了杏花庄的大门。
这五个人赫然是:叶子,韩诤,周雪儿,傻张,还有一个铁塔一般的黑大汉紧跟在周雪儿身后。
莫老先生正帮伙计搭桌子呢,一看人来了,忙不迭地过去,哈腰笑道:“五位来啦,里边请——”话一说完,莫老先生自己也觉得不大对头,唉,刚才跟伙计们忙活了半天,太投入了、太融入环境了,把自己的身份都给忘了,当下赶紧改口道:“张捕头,叶公子,呵呵,韩公子也来了,呵呵,这位是——哦,是周姑娘,来得准时,来得准时啊,呵呵,还有这位,呵呵。”
叶子笑道:“真是麻烦您老了,实在不好意思。”
莫老先生笑道:“哪里,哪里,叶公子才真是被老夫麻烦得很啊。对了,叶公子,按你的吩咐,大堂里的桌椅都撤下去了,只留了一套。都中午了,咱们还是先吃饭再说,是就在这里呢,还是上二楼雅间?”
叶子道:“就在大堂好了。”
莫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