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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皱起眉,心中挣扎了一下,道:“好了,瞧你们两个那没出息样,孤就各赐你们一粒丹。”说罢,手指拈着,每个分了一粒。
他心中也暗带得意,炼丹并不是每次都能成丹,十次里能成三、四次就不错,今日他原本也没想着成丹,只是准备着试两次,让道痴、陆炳两个见识见识过程。
没想到一次出丹,成色还不错。
道痴双手捧着带着余温的丹药,脸上满是激动,道:“谢谢殿下赏赐,节气变化,家祖母身体正不适,正好可以孝敬家祖母。”
不激动不行,要是世子一时兴起让他俩试丹,那就杯具了。
瞧着世子好像舍不得丹丸的意思,而成丹的数量又不多,道痴赶紧大义凛然地将孝道抬出来。
听他这么一说,世子还没反应,陆炳开始纠结。
道痴还罢,家中只有一个长辈,自己父母双全,这一粒丹丸孝敬哪个?
世子本身就是极孝顺之人,听道痴孝道为先,很是满意,心里已经想着剩下的七粒益气丹怎么分。
陆炳满脸纠结,小心翼翼地捧着丹丸道:“殿下,这丹能分成两半么?”
世子点点头,道:“用银器与玉器分割,勿用铁器。”
道痴则是想着如何劝世子放弃丹砂炼丹,可中国一千多年传下来的道教史,都用到丹砂,自己空口白牙的太没有说服力。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道痴心里想了一圈,脸上越发地露出好奇与向往,那样子就像是被炼丹术迷住似的。
世子见二人都被自己的“炼丹术”折服,心里很熨帖,不过想到王妃,带了几分无奈道:“丹道父王所传,母妃所厌,孤当如何是好?”
今日炼丹,是使身边人瞒着王妃过来的。若是以后次数多了,总要传到王妃耳中。
陆炳皱眉道:“那可怎么办?殿下总不好惹王妃不快。”
道痴沉思了一会儿,道:“王妃不喜丹道,多是不知晓其奇妙之故,殿下可徐徐图之。等到王妃亲眼所见丹丸的神奇,就不会再拦着殿下了。”
口中这样说,他心里却想着王妃威武。
不过世子的脾气,孝是又了,顺字怎么也谈不上。加上世子今年十四岁,正是叛逆期。王妃越是拦着不让炼丹,他怕是越要沉迷此处。
世子听了道痴的话,拿起一粒丹丸道:“亲眼所见?孤找人试丹给母妃看?可许多丹丸都是益气养气的东西,能看出什么?”
道痴凝神想了想,道:“殿下,有没有什么丹方经过前人佐证,能生白骨活死人?即便不是如此神奇,也能对某种病患有特效。那样的丹丸炼出来,不就是能给王妃见证了么?”
世子听了,陷入沉思。
丹房这边的丹房,都是王爷二十余年收集而来。可是说起道痴提及的这种肉眼可见变化的丹丸,有不少丹方提及,可世子并未眼见。
陆炳听道痴往药丸上引,想起两人方才在储室说的那句话,跟着说道:“殿下,王二哥说的正是。王妃之所以不喜殿下炼丹,无非是觉得道家内外丹虚无缥缈,不愿意殿下沉迷如此。要是王妃亲眼所见,殿下所炼丹丸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就没有拦着的道理。”
世子颇为意动,点了点头,道:“好,明日开始,孤就专门寻有治病疗效的丹方试试。”
这一炉丹下来,前后用了三个时辰,要是再炼第二炉,就要晚上了。
世子“开门红”,已经是心满意足,起身道:“先回去,明日下午再陪孤炼丹。”说到这里,看了下二人的衣服,道:“这衣服从启运殿换下,穿到前面,到底招摇了些。”
道痴与陆炳起身应了。
世子又看了道痴一眼道:“这丹丸二郎先收好,其他人那里暂时不用告之。等孤以后炼丹多了,再知会不迟。虽说并没什么,可不患寡而患不均,让他们多想总归是不好。”
道痴躬身应了,郑重其事地将丹丸放入荷包中,又将荷包贴身揣了。
世子摇头笑道:“又不是什么好丹,何至如此?等以后孤炼成好丹分与你,你再宝贝不迟……”
几人说笑着,离开丹房,原路返回,回了启运殿,道痴与陆炳两个去偏殿换下衣服,各自回去。
在两人分路前,道痴对陆炳小声道:“书上说,炼丹都有丹毒。这丹丸还是等以后都试的妥当了再入口。”
陆炳诧异道:“真是如此?”
道痴道:“我早先看的道家的书少,忘了哪里记得这一句。既是殿下喜欢炼丹,往后咱们也多看些道家的书,总要看的明白,陪着世子炼丹才好些。”
陆炳是个不爱看书的,闻言忙道:“好二哥,亲二哥,这个查看典籍的活计就归二哥吧,我实不耐烦这个。”
道痴道:“我来查阅也可以,可我家耕读传家,多是儒家书籍,道家书籍这块,还得大郎帮我淘换。”
陆炳点头道:“好说,我来找书。王爷好道,上行下效,这府里还真不差道家的书,我今天回去就给二哥找找,明早带来给二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察行迹王妃迁怒
道痴刚进乐群院,便见惊蛰迎上前来。等道痴进房,惊蛰便道:“公子,七公子给公子留了饭,就在水房炉子上热着。”
中午因吃了碗豆花的缘故,饭菜就吃的少了,现下听惊蛰提晚饭,道痴还真有些饿了。
想着在丹室熏了一下午,心里到底不安生,他便吩咐惊蛰先取水沐浴,连头发都洗了一遍,才觉得鼻子边那种金属味淡了。
饭菜刚摆好,王琪便走了进来,看着道痴披头散发的样子,奇怪道:“怎么这个时候沐浴?”
道痴道:“有些乏了,洗个澡舒缓舒缓。”
王琪大咧咧坐了,带了几分好奇道:“世子到底带你与陆炳作甚去了?这晚才回来。那几位虽没相问,可晚饭时都巴巴往你屋子里瞧。”
道痴站在门外,往院子里看了几眼,见其他几个人的房门都闭着,才小声对王琪说了世子炼丹之事,并且将荷包里的丹丸给他看了。
“竟然是炼丹?”王琪听了,并没有引起兴致,反而皱眉:“王妃最厌炼丹,要是晓得此事,迁怒你与陆炳两个可怎么好?”
道痴想着丹室那经年不息的炭火,道:“王爷生前,王妃也拦着不让炼丹?”
王琪摇头道:“王妃最是贤惠,怎么会行如此不当之举。只是王爷素来敬重王妃,晓得她不喜,炼丹的时候也就少了。”
道痴还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道:“是不是有谁吃了丹丸不好的?”
这世上,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爱憎,王妃如此态度总要有个缘故。
王琪冲道痴竖了竖大拇指道:“还是二郎聪明,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说到这里,压低了音量道:“早年有些消息说是玉田伯死于丹毒。”
玉田伯这个称号有些耳熟啊……道痴瞪大眼睛,想起这玉田伯是哪个,就是王妃之父,世子的外公。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王府这边半点不曾听闻?”道痴好奇道。
以蒋家兄妹的德行,要是知晓此事,绝对不会那么轻易被赶出府,说不定早就闹出来。
王琪道:“王妃将王府把持的跟铁筒似的,要是这点消息都压不下,那就不是王妃了。我这也是得了姑母的警告,说是陪侍世子读书可以,若是世子向道炼丹这些,让我避开些,省的被王妃迁怒。”
道痴皱眉道:“殿下知晓此事么?”
王琪摇头道:“谁晓得。不顾估摸是不知道,否则避着炼丹都来不及,怎么又想起这个来?王爷仁孝之名在外,此事虽不知是真是假,可说起来毕竟不好听,影响王爷名声,王妃怕是因这个缘故,才没有将此事告知殿下。”
道痴道:“那可怎生是好,瞧着殿下的意思,兴致颇高,不像一回两回就能熄了念头的样子。”说到这里,想到王琪之前的话,道:“怕是王妃现下就知晓了。”
王琪听道痴这么一提,也想到此处,心中不由担心,随即眉头舒展开来,道:“无需担心,你打小在寺里长大,精通佛学,王妃是晓得的。即便你陪世子炼丹,也迁怒不到你身上,多半会迁怒到陆炳那小子身上。那小子有殿下护着,总会不了了之。”
道痴稍作思量,道:“能不能想个法子告知殿下此事?殿下晓得丹毒的害处,对炼丹的兴致便该减了。”
王琪闻言,忙摆手道:“暂时别寻思这个。就算殿下以后知晓此事,也不能从咱们口中传出去,否则不是将姑母给坑了?再说,这又涉及到蒋家,我们还是避嫌为好。”
不管怎样,道痴的心里踏实几分。
有玉田伯这个事情,以后到了紧要时候透出来,说不定更有好处……
凤翔宫里,王妃与世子之间,暗流汹涌。
世子满脸涨红,望向王妃的目光有愤怒与失望。王妃看的心里发冷,寒着脸道:“你这是在怨我?”
世子长吐出一口气,道:“母妃,儿子再说一次,炼丹是儿子兴起,拉着陆炳与王瑾两个跟着,也是儿子之意。”
王妃皱眉道:“就算是璁儿之意,陆炳与王琪两人也不当媚从。你正是学习的时候,正经书都来不及看,哪里好去琢磨那些。”
世子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忍怒道:“母妃想要怎么处置那他们两个?”
王妃冷哼道:“怎么处置?既是不懂规矩的,当然不能留在你身旁。王瑾退回王家,陆炳随陆家人出府。”
世子握着拳头,心里已经是怒极,强忍了,咬牙道:“母妃,儿子错了……儿子不会再炼丹……”
王妃哪里看不出儿子恼了,可有些话又不好与他说。
自己老父死得实在不光彩,即便确实中丹毒而亡,也怨不了王爷。因为是老父私下摸上炼丹房,偷走了那里的丹药。又因贪心,一下子服的多了,才中丹毒而亡。
王爷自责归自责,却不并不觉得是丹丸害人,反而觉得岳父之死是“虚不胜补”,一下子吃多了丹丸不消化的缘故。
蒋家那边实在不成体统,世子对外家最尊敬的就是故去了的玉田伯。王妃实不愿打破最后的这层遮羞布,将娘家人的不堪摊开来,让儿子瞧不起。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蒋家出来的女儿,将娘家人贬到尘埃中,她心里也不舒坦。
可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儿子炼丹,她也做不到。她晓得儿子是个主意正的,要是不强硬些,就要将自己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