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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部将忍不住叹道:“今次之所以能以寡破众,全赖将军您亲冒矢石,指挥有方啊,呵呵~~下面就轻松了,一旦攻克夷道。说不定王廙那老家伙能双手奉上江陵呢!”
又一名部将乐观的预测:“依末将看。敌军早被将军的威名吓破了胆,这一战可是硬碰硬的斗阵,无任何花假啊!而夷道城小墙低,我军只须大军一动,敌方必将望风而逃!”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对于打硬战击溃魏乂,甘卓颇有几分自负,何况苦日子也算是到了头。由这一刻起,他背负着的巴掌刺史蔑称已被甩去了一半,不禁捋须笑道:“好了,你们少说两句。荆州军非是不堪一击,不过是领军主将不得其才罢了,老夫至今仍不明白,为何魏乂要布上雁行阵自寻死路?呵呵呵呵~~”开心的笑了一阵子后,又摇摇头道:“算了,不去理他,全军休整一日,后天一早兵发夷道,争取于五月来临前,攻下江陵!”
“遵命!我等必尽全力!”众将满怀信心的应了声。
甘卓满意的点了点头。突然,眉心微微一皱,转头向回看去,他感觉到后方的地面开始有了轻微颤动,猛然间,面色骤变,却见一道黑线正由远及近快速移来!
“不好,敌骑来袭,布阵!布阵!”见那声势,甘卓一下子就明白来的是骑兵。连忙放声大喊。部将们也是纷纷呆住了,谁都没料到,刚刚获大胜,竟会被敌骑从后部突袭,人生的悲喜转换之快莫过于此。而这敌骑,不用问。显然是韩勇部!
不久前还欢天喜地的军士们一瞬间乱了开来,打了胜仗,不止是身体上松懈,就连精神上也彻底放松,由紧入松易,由松入紧难,这一放松,下意识的转身就逃,根本不顾将领的喝骂阻止,毕竟冲来的可是数以万计的骑兵,而已方什么防御工事都没来的及构筑!
随着地面的震动愈趋明显,夷陵这片不大的平原上,重演了魏乂先前溃败的那一幕,只是,甘卓比魏乂更可不如,魏乂对阵的是步卒,既使战败,只须手脚利索点,也能跑掉,而步卒面对着隆隆铁蹄,失败的结果只有全军覆没!
转眼前,呈扇形铺开的骑兵已冲杀进来,一阵乱箭之后,地面已铺就了一层尸体,骑兵却不见减速,于乱军中横冲直撞,无数士卒被撞的吐血身亡,即便有运气好的闪避过去也没用,接下来,他们面对的就是长矛与马刀,或是狼牙棒等重武器。
云峰在见识到南蛮所使的狼牙棒的威力后,也在骑队中装备了少量的狼牙棒,这家伙虽外形粗糙,却造价便宜,在高速中被它打中,几乎没人能存活下来!唯一的缺点,就是重量大,足有七八十斤,一般的骑士难以长时间挥舞。
甘卓如今体会到了魏乂的心情,不!严格来说,还不如魏乂,魏乂战败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而自已的战败就发生在须庾之间,反差之大令人无法接受。
“扑哧~~!”一声,眼前如修罗地狱般的杀场,从天堂坠入深渊的感觉令甘卓气血倒流,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的喷薄而出,整个人也湣鸩岳狭撕眉杆辏窘∷兜乃硇尉挂∫∮蛊鹄础
“将军,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啊!”部将大声劝道。
这话落在耳里,甘卓只觉得有如世上最刻薄的嘲讽,曾几何时,魏乂也说出过类似的话,那时他看着魏乂以及身边部将们惊惶的表情,还捋须微笑呢,不由得,又是一口鲜血被激了出来!
“将军,咱们快跑,只要逃到江边。上了船就安全了,咱们回返巴东重新再来便是!”又一名部将扶住似要跌倒的甘卓,急的几乎是吼了出来。
“不,这么多将士皆因老夫而亡,老夫有何脸面独自逃生?你们快走,回到巴东,立刻解散全军,归入民间,你们不是那人的对手,安安生生的做个农夫罢,而老夫,要与敌偕亡!”一瞬间,甘卓在萌生了死志后,浑身气势竟奇迹般的攀到了最高点。
众将相视一眼,猛的一涌而上,围着甘卓就要把他架走。
“快放开老夫,老夫不走!”甘卓虽剧烈挣扎,不过,残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这是众将的一番好意,倒也没下重手,只是死在赖原地。
正当相持不下的时候,北方又有一团稍小的沙尘扬起,摆明了另一队骑兵直扑而来!
将领一瞬间均是面如死灰,都明白想走也没法走了,“铮!”的一声,一名部将拨出佩剑,喝道:“弟兄们上,咱们和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回来!”
“杀!”甘卓身边围着的近百名将领及亲随纷纷拨出兵器迎面冲了上去,可是又有什么用呢?骑兵远远的就擎出弓矢乱箭齐发,射完之后立刻奔向两旁追杀起了四散奔逃的甘卓军,后面的则跟上再射,射完就跑,根本不给他们短兵交接的机会,一阵阵血光绽放,这近百人很快就陆续魂归了地府!
第三六零章 甘卓失踪
这些亲随部将,大多在陈敏之乱前就跟在了甘卓身边,彼此建起了深厚的主从之情,看着他们被一一射杀当场,而自已什么都不能做,甘卓的心口有一阵阵如同撕裂般的巨痛传来。)他强撑着抬眼冷冷盯视住越聚越多的骑兵,尽管个个张弓搭箭瞄向自已,却夷然不惧,猛然,目光一凝,正见韩勇由骑队中排众而出!
甘卓一指韩勇,忍不住悲声道:“果然是你!老夫怎么也没料到你竟会有此谋逆之举,否则焉有此败!”
曾大牛面色一变,喝斥道:“你娘的,什么叫谋逆?我家将军行仁义之举,深受天下万民拥戴,又岂是司马氏能比?更何况司马氏这天下乃而来,本就来路不正!哼!老子也不与你罗嗦,来人,乱箭射死这个老匹夫!”
“且慢!”韩勇却伸手拦住,给曾大牛使了个眼色,再向甘卓拱手道:“甘将军,你挡了我家将军的道,因此不得不除去你,其实,自古以来中伏身亡的名将不止你一个,你我各为其主,也没什么好怨的。这样罢,本将敬你戎马一生,给你留条全尸,他日我家将军得了天下,定会请求把你好生安葬,请甘将军自行上路!”
甘卓一把紧握上剑柄,扫了眼把自已围的水泄不通至少数以千计的骑兵,眼里现出一抹挣扎,随后颓然叹了口气,缓缓拨出佩剑,就着脖子猛的一抹。顿时。一缕血光飙出,重重摔倒在了地面。
韩勇这时才转头解释道:“大牛,此人乃甘兴霸曾孙,倒也值得尊重,而且与你、我以及将军并无私怨,不过是挡着将军路的一条可怜虫罢了,就让他体面的去罢。”
曾大牛不以为意道:“死也死了,怎么死都行,这一战算是干净利落,也不枉这段时间过的鸟日子了。哈哈,痛快啊!”
韩勇不如云峰了解曾大牛,始终认为曾大牛是个粗人,孰不知此人粗中有细。比鬼还精,至少拍马屁的功夫在军中当属一绝!苦笑着摇了摇头,接下来吩咐道:“来人,把甘卓好生收殓,弟兄们加把劲,一个也别放跑,再把战场都收拾干净了,切莫留下痕迹。”
将士们轰然应诺,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处理后事当中,这一战。甘卓军包括降卒在内合计两万余人被包了饺子,数千人当场阵亡,剩下的纷纷跪地投降。原先云峰下的第二道命令是全歼甘卓军,可是不久前与司马绍撕破脸皮,使他索性放开了手脚,无须多做杀虐了,于是赶紧给韩勇下了第三道命令,除了甘卓必须死,其他人以收降为主,带回汉复后重新打散整编。而荆州军带回后征询他们个人意见。愿意留就留,不愿留发给粮草遣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荆州降卒的家眷大多在荆江二州,即便强行纳于麾下也很难归心,倒不如放还落个人情。之所以不能当场放。是要为云峰争取几个月时间,很明显。迟早会由放归的降卒口中泄出甘卓死于他手,而这一天越晚到来越好,那时早就回返秦州了,也不怕朝庭找麻烦,唯一不安的,就是荀灌娘这个女人或许会生事,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到时看情况再定吧。
至于让谢尚收编荆州水军,那是云峰认为水军常年漂泊在外,乡土意识要弱于步军,何况水军属于专业技术人员,他舍不得放啊,实在不行就强行发兵把他们的家眷掳走,使水军士卒安心。
将士们动作很快,没多久战场已被清扫一空,除了干涸的血迹,几乎看不出有大战发生过,韩勇带走了战场上的所有东西,包括那几千具尸体,随着一声令下,近三万人的队伍缓缓向回行去。
一晃,时间过去了三天,自从魏乂逃返夷道,便终日惶惶不安,夷道原有驻军三千,加上收拢的溃军,勉强凑够了万人之数,虽说人数不少,可是新败之军士气尽丧,就生怕甘卓趁胜攻来呢。
然而,左等甘卓不来,右等还是不来,人最恐惧的当属不可知的未来,魏乂不由得派出细作打探。
又过了三天,细作匆匆奔返,不敢置信的回报道:“禀将军,甘卓军已不知所踪,整个夷陵一带空空如也,照这情形看,很可能早就拨寨启程了。”
夷陵距夷道仅百里左右,步卒急行军一日一夜可抵达,即便甘卓为保持军士体力缓慢行军,也不可能都六天了,还不见影子啊,魏乂一时陷入了疑惑。
部将们亦是面面相觎,他们也觉得不可思议,甘卓上哪了?一名部将忍不住问道:“查探可曾属实,是否有遗漏?”
细作施礼道:“回将军,千真万确,末将敢以项上人头担保,所言句句是实,不但夷陵周边不见甘卓军,由夷道至夷陵的路上,也没有一兵一卒!”
帐内渐渐升起了嗡嗡声,众将们都七嘴八舌的猜测起了甘卓军的去向,突有一人恍然大悟道:“莫非是甘卓求胜心切,放弃夷道,直扑江陵而去?”
魏乂略一寻思,摇摇头道:“不可能,夷道距江陵仅一百五十里左右,且自西向东由陆路攻江陵,经夷道最为便捷,其余道路须从山中行走,甘卓怎可能舍易求难?何况我军虽是新败,可仍有万人之众,甘卓常年带军,没理由不解除后顾之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