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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一带,皆为皇族勋贵居住,无论是王敦军,还是流民武装,都不敢轻易借道。以北,则为钟山与后湖,钟山为你师门所在,自是不用多说,后湖虽连通大江,本将料定,王敦在击垮流民武装之前,应不会遣水军入后湖,退一万步说,即使入了也没什么,后湖与白荡湖并不相通,水军至多起个输送兵力的作用罢了,有可能袭击本将的流民武装却没有水军,要想来攻,只能与沈充军一样,唯有东、南两个方向而已。这一湖一山,可做为北方的天然凭障。更重要的一点,白荡湖距中书令府邸较近,本将于此立寨,真有意外发生,可迅速挥军来援。”
荀崧顿时浑身微震,一张老脸忍不住的现出了些许感动,而荀灌娘目光中的赞赏之意也丝毫不加以掩饰,在这种关键时候,云峰还能最大限度的为她父亲着想,的确挺让人意外的,也使她对这人的好感度直线上升,几乎要冲破了头,越来越觉得云峰是个有情有义的人,父亲的许婚之语再次情不自禁的涌了上来!
第三零三章 退守白荡湖
一时之间,厅内诸人均是连连点着头,就连庾文君也暂时忘记了与云峰唱反调,可是没过多久,她又秀眉一蹙,问道:“将军您能记挂着师公,文君果然没看错您,不得不承认您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过,您想过没有,白荡湖周边林木茂盛,只有沿湖一带才较为平坦,受地形限制,骑兵难以展开啊,若是沈充来攻岂不相当于放弃了优势?”
云峰神秘的笑道:“庾小娘子你看着便是,沈充真来,总之讨不了好,当场擒杀甚至都有可能。”
“哦?”庾文君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您怎么那么有信心?将军您就不能说明白点啊?”
云峰突的生出了一种怪怪的感觉,庾文君手上就差把只话筒了,要不还真有几分记者的范儿呢。不禁心中一动,光是坏笑着看向她,任她再三追问,就是不说话,令庾文君两眼直翻,恨的牙痒痒的。她真想把这人暴揍一通,但上次于海门被袭胸的经历仍是如噩梦般在眼前挥之不去,只得颓然放弃,不过,她的眼珠子却在滴溜溜乱转,似乎在想着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把这讨厌家伙的嘴巴给撬开来!
苏绮贞终究不忍心再吊庾文君的胃口,微微笑道:“文君妹子,你可能不知道吧?将军的亲卫其实最擅长的并不是骑马冲锋,而是在山地丛林里作战,将军把营寨扎于白荡湖畔实已立于不败之地。”
庾文君的好奇心彻底被挑了起来,对事实真相的探究驱使她上前摇起了苏绮贞的胳膊,连声问道:“山地从林怎么作战?哎呀~~绮贞姊姊你把话说完好不好?”
苏绮贞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才继续道:“作为将军的亲卫,除了骑射与拳脚的训练,隐匿潜踪与利用周边地形更是不可少,而白荡湖畔林木密布,地形复杂,刚好可以做些布置,想当年。将军还在凉州的时候”接下来,苏绮贞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了她率领三百名女罗刹利用树林全歼阎沙来犯两千骑的战绩。
苏绮贞的讲诉绘声绘色,庾文君不自觉的紧紧捏起小拳头。脸颊也变得通红滚烫,这一刻,她无比盼望沈充来攻。张灵芸的俏面却现出了复杂难明之色,苏绮贞勾起了她尘封已久的往事。每每回想起自已的父亲、叔父、亲弟均死于自相残杀,心里就一阵阵的揪痛传来,尽管过去了那么多年,还是难以释怀。
正暗自伤感的时候,庾文君的声音再度响起:“将军。若沈充不来攻您呢?仅只四面围死,让您动弹不得,您又该如何是好?要知道,无论是朝庭还是王敦,任何一方获胜都会腾出手来收拾您,到那时岂不是跑都没法跑?”
云峰呵呵笑道:“本将粮米充足,而且白荡湖里还可以捕鱼,即使被围个一年半载都不成问题。而沈充恰恰相反。他需担心受怕,得防着我军随时突袭,精神紧绷之下,士卒总会疲劳,到时趁机出击,可一举擒杀沈充!”
庾文君面色一松。正待夸上两句,荀崧却抢先道:“云将军既然已有周全之策。老夫也放心了,好了。别再耽搁了,快点回去罢,文君你有什么话路上慢慢问,否则,真来不及了。”
荀灌娘接过来道:“阿翁,那小女这就去了,您多保重!”众人也跟着向荀崧施礼告辞,然后在荀崧的连声驱赶中,被赶离了荀府。云峰等人先回到别府,通知了婢仆,又从驻留此地的男子亲卫里点了五十人去保护荀崧,然而带着剩下的一百五十人来到了白荡湖畔。
此时的白荡湖早没了往日的喧闹景象,熙熙攘攘的捕鱼大军已散了个无影无踪,唯有亲卫们在沿湖搭建营寨,另有一些人正于树林里忙碌着什么,砍树声,挖土声,一阵阵的传来。
宋袆尽管在建康生活了将近十年,却还是第一次来白荡湖呢,没办法,这里是私人产业,原属吴郡陆氏,后来捐了一半水面给瓦官寺,再往后又落入了云峰囊中,宋袆虽有心前来游玩,可每天都是满满的捕鱼民众,只得把这份想法埋藏在了心里。今天乍一见碧光磷磷的湖面,层层叠叠的山林,不禁被深深的迷住了,立刻发出一声欢呼,与庾文君诸女跑向了湖边戏耍起来。
云峰看着那冷冷清清的湖面却另有一番感受,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渐渐地现出了一丝忧色。
荀灌娘自恃身份,不好意思与诸女一起戏水,见云峰独自一人发着呆,便不自觉的走过来问道:“断山,你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为沈充来攻之事?”
云峰摇摇头道:“沈充不过一跳梁小丑,弟子怎会为他烦心?不瞒老师,沈充被免官还未返家时弟子曾想派人于半道截杀他,顺手再灭了他全家,不过,终归顾忌到影响不好,对弟子在建康的行事或有负面效用,只得暂时忍住,这一次既然又来挑衅,那么,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了,义兴沈氏必须满门诛灭,哼!弟子回返在即,建康之行亦是收获颇丰,由得他人去骂好了!”
荀灌娘暗暗咋舌,连忙劝道:“你杀了沈充不就行了?他的亲族家人又怎的招惹你了?他们又有什么罪?”
云峰忍不住看了看荀灌娘,‘这个女人似乎有点爱心泛滥啊。’带着这份诧异,云峰解释道:“弟子历来奉行的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义兴沈氏蛮横好斗,报复心强,不灭掉莫非还等着沈充的子孙后代来找麻烦?何况每日死于非命的无辜之人数不胜数,多他一家不多,少他一家不少!”
一瞬间,荀灌娘的怒火腾腾直冲头顶,好容易才忍着怒道:“你怎能滥杀无辜?沈充若于双军交锋死于你手,谁都无话可说,你又怎能肯定沈氏日后定会报复于你?”
云峰顿时哑口无言,据史书记载,义兴沈氏的报复心的确很强,但一时又想不出具体何事,而且想出来也没法讲啊,暗自摇了摇头,强辩道:“沈充父子皆为好勇斗狠之辈,沈氏又横行乡里,渔肉乡民,总之死了不冤,何况历来私筹钱币即为死罪,沈氏私筹小五铢,光从这一点上,就足以抄家灭族!”
第三零四章 沉重的役税
云峰的一幅铁了心模样令荀灌娘暂时放弃了劝说,心想还是找机会由张灵芸劝他,于是不再纠结于此,面容稍稍缓和了些,又问道:“断山你既然不为沈充之事,那么,究竟在烦心什么?”
云峰不禁心中一动,他感到荀灌娘今天有些反常,似乎对自已挺关心的心里想着,表面却不流露出任何异状,老老实实的叹道:“这一场内战将给朝庭带来沉重负担,弟子想的是,无论哪一方获胜,最终还得转嫁给平民百姓,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知道又得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了”
荀灌娘越来越觉得自已看不透这个人,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杀人全家呢,这会儿又换上了一幅菩萨心肠‘或许,他是个有双重性格的人?’
荀灌娘暗暗给云峰下着定义,不过,云峰的担心倒是引发了她的共鸣,忍不住的有感而发:“断山你说的没错,我朝赋税沉苛,远于汉朝,就拿田租来说,口税米五石,无劳动能力者及老小也需征收,此举极不公平,有利于地多人少的上等良人,而地少人多的普通百姓则负担极重”
说着,看了看云峰,见他面现诧异之色,又自嘲般的笑了笑:“或许断山你会认为上等良人负担较轻,那么你就错了,刚才只是田赋,而租调的征收是又另一套方法,即计资评等按户征收绝大多数的地方官员挖空心思多算、虚算良人家产提高良人家赀等级以尽量多收,民间有歌云:务在裒克,刻又刻之又所谓:桑长一尺,围以为价,田进一亩,度以为钱,屋不得瓦,皆责资实使得百姓们树不敢栽,土不敢垦,房屋破败漏雨不敢加泥盖瓦当然了,建康附近稍有收敛,天子与诸多朝庭重臣脚下,官员不敢妄为可是在地方郡县,为师所说的都是普遍现象,哎”
“哦?竟还是这种事?”云峰忍不住的反问道,这简直就是耸人听闻,与之相比,原李雄辖下的巴蜀百姓们如同生活在天堂里一般,无比的幸福快乐,而与张寔主政下的凉州是不能相提并论
荀灌娘苦笑道:“还远远不止这些,有很多说出来恐怕你都不敢相信,比如折变所谓折变,即不按原有名目征收,而是折合成朝庭需要的钱物,有时把布折成米,有时又将米折成绵绢,有时将米布绢折成现钱或其他实物一般米贵征米,布贵征布,二者皆贱,则征收现钱,所收的钱必须又圆又大
我朝的情况你也清楚流通的钱币大多为私铸劣钱,如鹅眼钱:一千钱长不盈三寸,还有比这差的,除了中间的大方孔外,周边像围着条细线所以叫綖环钱,这种钱入水不沉随手破碎,十万钱还不满一捧
劣制钱币一般为普通百姓持有,为了上缴捐税,他们必须去鬼市花高价兑换成足值钱币,可钱币贩子必然要从中取利,这些人几乎都是当地的豪强所差遣,无形中百姓相当于多缴了一重税
另有些边远地区的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