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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一个时辰左右,众将纷纷来齐,蒲洪也不废话,直接把凉州大军来攻的消息说了出来。
一众将领不由得均是面现惊骇之色,他们和蒲洪的感受一样,云峰这两个字等同于魔王。
蒲洪扫了一眼,郑重道:“诸位,我氐族已至生死存亡关头,族中其余族酋完全靠不住,只能依靠咱们自已了,望诸位群策群力,以渡此难关,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罢。老夫绝不怪罪!”
众将面面相觎,蒲光拱手道:“主公,如今只余死守一途,凉州劳师远征,粮草必然接济不上,只须守到对方粮尽退兵即可。”
蒲洪暗骂,这不是废话吗?难道还有谁敢出城迎战?不过,这个时候他也不好摆脸发作了,叹口气道:“不知诸位可有信心坚守至对方粮尽?”
“这个?”蒲光哑口无言。
蒲突面现迟疑之色,弱弱道:“要不要不开城请降,或能保我族中一线香火。”
“哼~!”蒲洪狠狠一眼瞪了过去,冷哼道:“凉州与我氐族素有仇怨,且云峰此子心狠手辣,四万赵国降卒说坑就坑,你以为他会放我等一条生路?”
众人皆缄口不语,他们明白蒲洪说的是实话,能忍辱逃生的希望几乎为零,可以说,已经陷入绝境了。
又一名将领慷慨激昂的说道:“如今趁着敌军未至,还请主公带上家小速速微服离城,我等留下掩护主公,自当与城共存亡!”
众将也连声请求蒲洪离开,并表示了与敌皆亡的决心。
蒲洪不禁感动的老泪纵heng,他心里清楚,这些将领们决不是要夺他权,形势明摆着,留下来必然是死路一条!
“好,好!”蒲洪哽咽道:“诸位心意老夫心领了,然于此关头老夫又怎能弃下族众独自逃生?此话请休要再提,如今尚有一法可令我族免于浩劫,那就是降赵,重新降于赵国!”
“主公不可啊!”蒲光大惊失色道:“刘曜对我族恨意滔天,又如何肯放过我等?”
蒲洪长叹口气,悲声道:“若非无路可走,又何至于再度降于匈奴?刘曜所痛恨者,不过唯老夫一人耳,若他肯发兵来援,老夫自当往长安负荆请罪!纵使我族被匈奴奴役,也胜过举族皆亡,只要族人能够存活下来,日后总有机会东山再起!”
“主公请三思啊!”众将齐声劝道。
蒲洪摇摇头道:“老夫心意已决,诸位无须再劝,若能以老夫一条命换来族中一线生机,老夫死也瞑目!”接着大喝一声:“蒲光听命!”
蒲光犹豫了下,上前施礼道:“未将在!”
“老夫若去往长安,族中将以你为首,继族长之位!”
蒲光浑身一颤,说实话,如果蒲洪几年前对他这么说,只怕他要高兴的连续好几晚上都睡不着觉,可这个时候,就像千均重担压了上来一样,连忙推辞道:“末将不敢,末将自当顷心辅佑少主,不敢僭越族长大位!”
蒲洪好言道:“蒲光你莫要推辞,你老成持重,处事谨慎,族中没人比你更加合适。老夫心知此举确是为难于你,然健儿与雄儿年幼,当不得如此大任,老夫拜托了。”说完,站起身来向蒲光深深一躬。”
蒲光当即吓的趴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请主公莫要如此,末将应允便是。”
蒲洪留恋的看了眼周围,挥挥手道:“老夫这就修书一封,遣快马送往长安,诸位都散了罢。”
当蒲洪作下决定向刘曜遣使投降的时候,云峰却毫不知情,所率大军正在稳步向上邽推进,秦州城池与凉州相差不多,只有州城建的高大坚固,其余的都是矮小的土城,因此,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
所经之处无不是滴血成冰,尸横遍野,凡是氐族男人,上至八十岁白胡子老头,下至牙牙学语的婴儿,统统给送去见了阎王老子!将士们自然不会手软,个个杀的眼泛红光,哇哇大叫!而女子亲卫们更是逮着了报仇机会,落于她们手中的氐族男人,能被一刀杀死,就已经算是心慈手软,善心大发!
所解救出的汉奴则当场分给田地财产,指派专人暂时管理。
至于氐族女子先集中看管起来,待来年开春再送回凉州境内打散安排。
人类几千年的历史证明,民族间仇恨的种子一旦播下,想要化解则千难万难,除非一方将另一方斩尽杀绝!即使势弱的一方低眉顺眼卑躬屈膝,然而,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回过头来反咬一口!
这种仇恨很奇怪,哪怕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从来没有接触过原有民族的任何资料,但在长大之后,仍然会心怀莫名恨意,就仿佛仇恨被深深烙印在了基因里一般。
在这种情况下,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执行种族灭绝,才能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第二十六章 名存实亡
上邽距离长安约七百里左右,蒲洪派出的信使当天傍晚出发,一路上马不停蹄,于第三天清晨抵达了长安。
在此之前,云峰对秦州用兵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朝堂上为此事炸开了锅,一致认为如果云峰成功夺取秦州,将会对赵国的安全构成重大威胁。.本站
对于赵国来说,秦凉二州保持现状是最理想的状态,绝不允许在它的腹心上出现一个强大而又统一的政权。会议的焦点在于是否要对秦州用兵,抢先一步攻占上邽。然而,由于不确定蒲洪的态度,生怕把他给逼的投向凉州,因此一拖再拖,刘曜始终未能做下决定。
这一天清早,宫里依然在为此事争论不休,突然一名黄门匆匆赶到殿外,施礼道:“禀陛下,宫门处有秦州使者求见。”
“恩~?”刘曜心中一动,与一众文武官员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开口道:“宣!宣秦州使者觐见!”
“遵命!”黄门再施一礼,转身离去。
约一刻不到,秦州使者来到殿外门槛处,毕恭毕敬的跪下来深施一礼,大声道:“臣奉略阳公(蒲洪自号)之命,前来觐见陛下,送上书信一封。”
说实话,刘曜最恨的就是氐人,恨不得把他们给斩尽杀绝!毕竟他与凉州之间份属正常交战,不存在谁是谁非。可是氐人不同,正是由于蒲洪的背弃才令他十万精锐损失怠尽,令他恨之入骨!不过以他一国之尊的身份也不会和一个小小使者多作计较,当即喝道:“进来说话!”
“谢陛下!”使者爬起来走入了殿内。
刘曜冷冷道:“说,有何事见朕?”
使者拱手道:“日前凉州倾全州之力来攻我秦州,如今我族已危在旦夕,略阳公心知有愧于陛下,然念及陛下素来仁德宽厚,或会对我族十万族众心生怜悯,因此斗胆遣臣前来请求陛下出兵救援,陛下大恩大德,我族当做牛做马以报之。”说完,取出书信,托于双掌,高高举了起来。
“哼!”刘曜冷哼道:“你氐族反复无常,秉性卑劣,朕又何必顾及你等死活?”
使者低着头说道:“略阳公曾有言,如若陛下不计前嫌愿解我族危难,自会亲来长安向陛下负荆请罪。”
刘曜沉吟片刻,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对左右吩咐道:“呈上来罢。”
“遵命!”黄门走下台阶,接过书信平摊在了刘曜面前的几案上。
刘曜看了过去,没多久,缓缓收回目光,不动声色道:“把使者带去馆驿安置。”
很快的,使者离去之后,刘曜向下问道:“蒲洪向我大赵求救,众卿对此有何看法?”
司空呼廷晏施礼道:“陛下,老臣以为应当兵发上邽,否则一旦被凉州先取之,我大赵将陷入腹背受敌之窘境。”
刘曜继续问道:“若蒲洪再叛又该当如何?”
呼廷晏答道:“我军当开进上邽城内,夺取蒲洪军权,并将氐族族众纳于麾下作为先登使用,如此一来,既可兵不血刃取得上邽,又可补充我军前战凉州之部分损失。蒲洪此举于我赵国来说,可谓天赐良机。”
刘曜点点头道:“司空言之有理,依你看我军应出兵多少方为妥当?”
“这个?”呼廷晏为文官,对当前形势虽然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一谈到具体征战就傻眼了,不禁面露难色。
中山王刘岳接过来道:“依臣看,五万精骑即可。前次游大将军征凉州,因粮草问题才会招致大败,如今凉州攻蒲洪,主客之势反易,凉州亦将面临粮草不足的问题,我军无须与之交战,只须于城外立寨与上邽呈犄角之势固守不出即可,待三五月后,凉州断粮退却时,我军再寻机以精骑追击。若凉州退却有序,不给我军可乘之机,亦无不可,至少上邽已落于我大赵囊中。”
“好!”刘曜欣然道:“中山王此策进退有据,深得朕心,朕加你为征西将军,秦州刺史,都督秦凉二州诸军事,假节!率五万精骑于三日内开拨,尽最大可能抢在凉州兵至之前进入上邽,若事不可为,亦无须强求,暂时退守萧关以观后变。”
晋代节分四种:假节:平时没有权利处置人,战时可斩杀违犯军令者;持节:平时可杀无官位之人,战时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使持节:平时及战时皆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假节钺:可杀节将(含以上三种)。
刘岳施礼道:“臣领旨,请陛下放心便是,臣会记住陛下叮嘱,绝不轻进。”
刘曜点了点头,厉声喝道:“今日朝会到此为止,众卿散去各做准备,凡事均须以中山王此次出征为先,不得有任何推委,否则,朕定斩不饶!”
众官齐齐施礼道:“遵命!”并一一离开了大殿。
当云峰抵达上邽城下的时候,已是太兴四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刘岳大军于数日前就进入了城内。
他留两万军于城北十里处扎营,并亲率三万军入城,置换出城内氐军两万人,以其亲族家属为质。如今他拥有八万兵力,城内城外各有四万!至于蒲洪,则被软禁了,将在战后押送至长安交由刘曜处置。
云峰的伐氐之战,已经演变为了与赵国之间的上邽争夺战,这是他事先所未能料到的,任他奸诈似鬼,千算万算,也算不到蒲洪竟会胆小如斯,已经到了不敢与他云峰交战的地步。宁可自已身死,也要降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