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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千里奔袭车师国,姚戈仲也略有了解,行事之果决,破城之轻松,令他想想也心有余悸,要知道,天寒地冻,历来为行军所不为,可是这人却不,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并且一战功成,把交河抢劫一空!
如此手段与作为,的确是挺恐怖的。姚戈仲很难想象,一旦自已背弃了这位脸上时常挂着微笑的盟友,将会给整个部族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于睡梦中被千军万马冲杀进来!
不提姚戈仲的感叹,关于这一次的赵国入侵,云峰并没提出于城外筑高沟深垒,主要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凉州的情报系统的确很令人无语,对方屯重兵于上邽,近二十万人的军事行动竟然毫无所觉,白白的丧失了部署阵地防御的有效时机。
况且云峰已有了个大胆的计划,与游子远来一场骑兵对决,以一战定胜负!因此倒也没有再去骚扰对方行军,在他看来,只要歼灭掉赵国骑兵,剩下的七万步兵装备再好,也免不了落下个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之所以要兵行险着,说起来与张骏有很大的关系,虽然已经把家里安排的固若金汤,可是,谁知道张骏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留着这么一个祸害在身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只有速战速决,才能尽快赶回去把张骏等人给统统解决掉!
两天之后,赵仰率领的两万一千步军与赵国近二十万人马几乎是同时抵达榆中周围,双方都以严阵以待,不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尽管在安营扎寨的过程中气氛紧张,形势一触即发,但均克制住了自已,没有出兵去挑衅对方。如此大规模的战役,没有五成以上的把握,谁都不会轻易动手。
榆中城外再次弥漫起了一股凝重的气息,远远看去,赵军营寨连绵数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各色旗帜飘扬于其间,最大最高的一面,自然是飘荡于中军主帐上方的“游”字旗,且军士兵容齐整,盔甲鲜明,与蒲洪军有着天壤之别。
凉州一众将领包括姚戈仲、姚益生在内,都站于高处向下眺望着,整个赵军营寨中没有任何破绽可寻,不由得均是暗暗心惊,张茂扫了眼左右,说道:“敌军阵容咱们也都见识到了,游子远此人虽为一文臣,却多谋善断,长于捕捉战机,轻易不会出兵。然一旦寻出我方弱点,必将果断出击,不达目地绝不罢休。实为我凉州之大敌也,半点也轻视不得,诸将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罢,咱们大家参考一下。”
一时之间,众人均默默思索着,突然,赵仰嘿嘿一笑,朝张茂拱手道:“平西将军,游子远的确名不虚传,末将也是无法可想,只余死守一途。然素闻云将军足智多谋,想来应有对策,不如请云将军给大伙儿讲讲,咱们几个再探讨探讨?”
张茂点了点头,转向云峰问道:“赵将军言之有理,云将军是否已有良策在胸?”
腾的一下,张灵芸的怒火不可控制的涌了上来!‘你姑奶奶的,欺侮人欺侮到咱家夫君头上了,是可忍,敦不可忍!’刚要反唇相讥时,却被云峰以眼神制止住了,这二人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就是要让他当众出丑!试想,面对一座如铁桶般严严实实的的大营,谁又能于短时间内拿出对策?
不过,云峰的确是胸有成竹,对于张茂与赵仰的挑衅行为他丝毫不以为意,这二人想要他云峰的命,可云峰又何尝不想要他俩的命?口舌之争,无聊之极,能活到最后,才是真本事。
当即微微笑道:“既如此,末将就献丑了。再有十天左右,南安郡即将麦熟,然扶风公所部已尽迁入我凉州境内暂居,这么多的粮食难道就任其白白烂在地里?依末将看,无论是谁也会为之心动,游子远更不可能置之不理,多半会派骑兵前来收割。
要知道,我军处于守势,长期对峙下去,有后方粮草源源不断供应,只要自已不乱阵脚,各安本份,即使榆中最终陷于敌手,敌军也必将付出重大伤亡。
但赵军不同,虽兵力数倍于我,然消耗也大,不出数月,必然要重新输送粮草,其运输线即使由上邽起算,至榆中也有六百里路途,可谓漫长遥远,随时有被我军轻骑偷袭截断的可能,如此一来,这南安的麦子对于游子远来说至关重要。
末将的计划是,以此为饵,诱赵军骑兵尽出,与我军对决,毕其功于一役!”
随着云峰掷地有声的话音落下,全场变得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以看待神经病般的目光看向了云峰,均为他这疯狂的设想而膛目结舌。
‘你自已都说了,赵军有粮草问题存在,咱们慢慢耗下去就是,何必要兵行险着与对方决战?’
‘此人绝对不是个正常人,已经不能用常理来看待,只有疯子,才会有这般不计后果的的举动!难怪他打起仗来就像不要命一样,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
就连张灵芸在这一刻亦是如是想法。
第一二四章 张茂是傻子么?
可是,在最初的震憾过后,众人也逐一回过味来,仔细一琢磨,倒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单论素质,凉州铁骑并不输于赵国,所欠缺者,唯有数量而已,此次作战,加上羌族骑军在内,凉州方共有五万骑兵参战,赵军连同氐族骑军加具装重骑,为五万三千骑。就算差上一点,差别也不是很大。(本站)
不由得,相熟的将领们分别在小范围内纷纷议论起来,云峰却是一幅老神在在的模样,目光望向了远处的赵军营寨。
过了好一会儿,议论声才渐渐止歇,李柏抱拳问道:“云将军果然构思奇特,细细一想,也非是没有可能,然在下仍有一事不解,不知云将军何以如此自信,莫非从没考虑过我军一旦不敌的后果?或是认为我军于此役必将胜之?
要知道,诚然敌我骑兵于数量方面相差不是很大,且云将军所部战法奇特。但是,赵军还有三千具装重骑,可于战局胶着时突击我军,将造成极大的威胁。如此算来,胜负当为五五两分,谁胜谁负还真的很难说。若我军据城固守耗至对方粮尽岂不是更加稳妥些?请云将军为在下释之。”
“李将军的确道出了个中重点。”云峰微微一笑:“然此役,我军必胜,绝无失败可能!何必据城浪费时日?关键之处,在于蒲洪。”接下来,云峰又把他对于蒲洪的分析重新说了一遍。
顿时,众将眼前均为之一亮,如果云峰分析正确的话,那么,此战获胜将毫无悬念,因为谁都知道一支两万人的骑兵部队偷工不出力,甚至于半途开溜将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能于乱世中当上领军将领的,都不是庸材,张茂很快就作出了抉择:“好,既然如此,我军的打击目标就定为三万赵军,蒲洪军以监视为主,但亦须严加防备,此战获胜,西平公必将不吝于重赏,望诸将同心协力,以大破敌军!”张茂在慷慨激昂的同时,眼中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机,云峰诚然是一难得人材,但既不能为我所用,必须要杀之以绝后患!
“遵命!”众将齐齐应道。
随后,张灵芸又提议道:“平西将军,云将军所部皆为新军,成军仅仅一年时间,战场经验难免不足,依末将看,如编入大队或许会妨碍全军统一指挥,不如就着他游弋于战场上,一方面监视蒲洪部,另一方面则用于应对赵军的三千具装重骑,还望平西将军批准。”
数万骑兵对冲,肯定惨烈异常。对于张灵芸来说,张茂部以及羌军损失再大也与她无关,甚至还乐于见到。可是,云峰就不同了,她俩是自家人,当然要最大限度的减少云峰部的损失,以保存住她自已这一派系的实力。
至于那三千具甲重骑,在她眼中就是废物!一来准备时间过长,光穿戴就烦死人。二来笨重,战场上转弯不灵活,遇有突发情况只能一根死脑筋的继续向前。三来价格昂贵,供养一骑具甲重骑所花费的金钱能养活好几骑轻骑,算下来很不划算。四来用途有限,只能用于关键时候冲上一冲,还必须得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才行。
刚开始云峰觉得具甲重骑形态雄壮,浑身铁甲,看上去威风凛凛,给逗的心痒痒的,也想装备这么一支骑队,不过,后来被张灵芸所制止了,也就一门心思的花在弓骑方面。
张茂对于张灵芸的建议倒是颇费了一番踌躇,张灵芸的意思他明白,无非就是保存住自已实力,不过又能怎样呢?你还有三千骑在我手上,把那三千人耗光就是!况且,对方的具甲重骑也够你喝上一壶,万一抵挡不住,刚好有机会军法从事,当场处斩!
想明白之后,张茂同意道:“好,就依侄女所言。云将军无须直接参战,蒲洪与三千具甲重骑就交给你了。”
云峰不动声色的施礼道:“末将领命。”
张茂点了点头,对赵仰吩咐道:“赵将军,游子远极有可能趁机攻城,你能否坚守七日时间?”
赵仰并没有立即回答,心里盘算了起来,于此关键时刻,他也不敢大意,否则,一旦战败,之前所有的筹备全要打了水漂。
仔细合计了一番,觉得以二万兵力据城对抗七万大军,坚守七日还是挺有把握的,便施礼道:“请将军放心,抵挡住敌军七日应无大碍,末将定能坚守至大军凯旋而归。”
同一时间,赵军的中军大帐内也在召开着军事会议,游子远身着文士服,头戴四方帽,手中羽扇轻摇,脸上现出自信的神色,看上去,给人一种不伦不类的感觉。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斥候来到帐内,施礼道:“禀报大将军,据末将探得,姚戈仲部已全部迁离南安,但是,麦田依然完好无损,并未毁去。”
“恩?”游子远不由得眉头一皱,苦苦思索起来,因为这极不合常理,带不走可以一把火烧掉嘛。算起来,最多再有十天就可以收割了,哪有留给敌人的?姚戈仲究竟意欲何为?
底下众将也在纷纷讨论着,以猜测姚戈仲的意图。
突然,游子远灵光一现,眉头又是一松,捋须笑道:“原来如此,想来定是张茂的手笔,这是在逼本将决战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