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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想在代王府匆匆一瞥看见他父亲王华的模样,钱无病又有几分释然了,他老子模样生的好,这做儿子的,自然也查不到哪里去。
“王兄!”钱无病笑吟吟的拱拱手。
“大人客气!”王守仁淡淡笑了笑,不愠不火,不算亲近,却也没有那种拒人千里之后的味道。
几人吩主宾坐下,他的眼光从钱无病身边扫过,他朝着钱无病身边的吴虎臣笑了笑:“一路上得亏吴小百户照顾,伯安还未曾感情!”
吴虎臣有些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人,仿佛不认识了他一样,这人的变化怎么可能这么快呢,这一路上这人不是痴痴呆呆失心疯的模样,怎么一转眼两天不见,好像换了个人一样?他有些费力的在脑子了搜索了一下,终于找到一个差不多可以类比的人——对,眼下他的,看人的样子,好像和叔爷一样,什么都洞察了然一样!
“这是病好了?不,你这是‘格物’格出东西来了?”他有些犹豫的问道。
“呵呵呵!”王守仁轻笑了一下,却也没因此鄙夷吴虎臣问的粗鄙幼稚:“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大学八目,所谓格物,不过是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先前我倒是走了些弯路,以为穷一物之理,可究万物之理,不过,眼下大致隐隐约约知道了自己蹉跎在哪里了,也算是稍窥门径了吧,这一切,也有吴小百户一份功劳!”
吴虎臣摸摸自己脑袋,嘟囔了几句,还是有病,净说些神神叨叨的话,不过,这说话倒是有条理多了,看来病即使没好,也轻了许多!
“适才听令属下交谈,大人是锦衣卫南衙的钱大人吧,有些惭愧,在这等境地下见到大人!不过,王兄二字,伯安还是担当不起,钱大人若是看伯安顺眼,还是以字相称吧!”和吴虎臣说完,王守仁微笑着朝着钱无病。
说是惭愧,脸上哪里来丝毫惭愧模样,坐在钱无病的对面,王守仁侃侃而谈,那叫一个洒脱,那叫一个风轻云淡啊。
果然是一代人杰,要做圣贤的人!钱无病看着王守仁脸上好不作假的微笑,哈哈一笑:“那我可就吃亏了,钱某一介武夫,何来有字!”
在大明朝,市井小民就不说了,这稍有身份的人,哪里有连名带姓直接称呼人家的道理,那可是极端的不尊重了,尤其是读书人之间,若是直接发展到直呼其名,那绝对是捋袖子要干架的节奏。
这话一出,见到王守仁脸上微微愕然,钱无病微微一乐,得亏你眼下还只是“稍窥门径”,等到你义理大成,心学门徒遍布天下的时候,再想看到你这表情,只怕就难上加难了。一念及此,他朗声说道:“若是伯安不嫌钱某粗鄙的话,钱某倒是想请伯安赐下一个字来,也好显得钱某不是那么吃亏!”
钱无病想到王守仁今后的成就,哪里会放过和此人结交的道理,这请王守仁赐字的说话,那真是逮住话头就就顺了上来,他浑然没想到,这一些却是有些误打误撞,顿时让王守仁对他大声好感。
这古人的表字,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取的,所谓表字,是本名涵义相关的别名,用以表其德。凡人相敬而呼,必称其表德之字。能给人起表字的,非尊长莫属,钱无病单单这么一句,就已经将王守仁无形中拔的很高了。当然,眼下的钱无病,还真的对这些讲究不是很清楚,他才接触几个读书人。
我们看看两人眼下的情形。
钱无病,从四品的武官,锦衣卫南衙镇抚,眼下的武官还不如明朝末年那么不值钱,从四品的武官,在京里头或许不打眼,但是放在地方上,那最起码也是一卫指挥使起步,打个简单的比方,钱无病眼下算是国安三大处的处长,转成军职,放到天津这样的直辖市,那就是军分区司令员的干活。
在看看王守仁,虽然是标准的官二代,老子是状元公,熬资历也算是熬到了兵部侍郎这个地位,算是国防部副部长吧,但是他本人却不过是国防部的一个团营级的文职官员,这个团营级的前面,还得加一个“前”,眼下他就是一个戴罪之身,正被拎到国安里头,被国安审查他的问题呢!
但是,这个时候,负责审查他的国安处长(或者说军分区司令),突然跑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这个犯了错误的前二毛一说道:“兄弟,我打算换个响亮点的名字,可我的爹妈老师都不在,要不,你给我取一个吧!”
不带这么玩的啊!
绕是王守仁觉得自己见过很多离谱的事情,甚至他都暗暗接受了钱无病对自己另眼相待那是自己老爹使了银子,不想让自己受苦,但还是觉得这事情不可思议。不过,钱无病的不加掩饰的率直,倒是令他对这个年轻的锦衣卫,好感度至少上升了百分之五十。
第318章 摩诘本无病,微笑指蒲团
不过,王守仁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洒脱之人,看着钱无病有些殷切的眼神,他微微一沉吟,说道:“唐人白乐天有诗云:真宰倒持生杀柄,闲物命长人短命。松枝上鹤蓍下龟,千年不死仍无病。宋人牟巘也曾做长短句:摩诘本无病,微笑指蒲团!钱大人的令尊倒是大巧不工,这这名讳浑然天成,暗合典故!”
钱无病脸色有些古怪,他都要怀疑,下一句这王守仁就要开始损他了,他那死鬼老爹一辈子认识的字,有没有全身上下的指头多还真难说,还暗合典故?王大人你真不是打算指着和尚骂秃子吗?
“这个,这个,恐怕我爹当时没想那么多!”他有些讷讷,从小到大,身边的人包括他自己,都认为他这名字,是他父母乞求他健康的意思,他还真没想到会有这解释。读书人果然是读书人,什么都能给你扯出典故来。
“所以才是大巧不工,若是刻意,反而没有这效果了!”王守仁笑了笑:“不过,我倒是喜欢白乐天的这出处一些,钱大人如今身居锦衣卫镇抚,可不就是真宰手中的太阿,太阿无病,为黎明苍生涤荡邪祟,为我大明羽翼,那当是我大明之福,钱大人,翼之二字,可入得你眼!”
“钱无病,钱翼之!”钱无病微微咀嚼了一下,心情莫名的感到有些沉重起来,这哪里是一个字,这分明是一个即将成为圣贤的人,在为自己点拨人生的方向。
眼前的王守仁微微笑着,在钱无病眼中,那笑容,却是好像有些缥缈,飘渺的犹如那后世仿佛薄雾一样的梦境。
为大明羽翼,为大明羽翼!
这从加入王岳的护卫那一天起,这一年多是事情,仿佛一帧一帧的画面,飞快的在他面前闪现:杀人,逃亡,南京安顿,仗势敛财,从后世那自己的模糊见闻中,不断的谋寻着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机会,从校尉,到百户,到千户一直到眼下锦衣卫镇抚,官是越来越多,钱是越来越多,可是,这难道就是自己真的想要的吗?自己在后世死的那么憋屈,难道这一世,也就浑浑噩噩混个荣华富贵不缺就了此一生吗?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若是如此,这一世哪怕活到耄耋之年,享尽了荣华富贵,百年之后,又还是几人记得自己。
钱无病陡然一个冷战,这样的人生,和蝼蚁的人生,又有什么区别,萎靡的死在豪华的大床上,难道就一定比死的那一腔热血勤珍重的路边更激情?
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大丈夫当权柄天下,大丈夫当为大明羽翼,天下羽翼!
一时之间,钱无病豪情迸发,好像一直迷茫****的人生道路上,突然在前方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光芒万丈的太阳,将他的前路,指引得清清楚楚。
“大人,大人!”吴虎臣见到钱无病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心里有些担心,姐夫这是怎么了,让这失心疯的家伙取了一个字,自己也变得失心疯起来了?难道说,这失心疯也会传染么?
钱无病身子一震,回过神来,脑海中浮想联翩,但是在现实中,也不过过去短短的几瞬间,他正了正身子微微弯下腰,对着王守仁高拱过头:“翼之谢伯安先生赐字!”
王守仁笑了笑,坦然受了他这一礼,钱无病那微微一怔间,发生了什么,大概也只有他这能花费数日面对一物穷格其理的人,略略才能猜到一些,因为,他也有过那样的经历。
这种感觉,可意会而不可言传,他不知道自己的取的这个表字哪里触动了眼前这少年得意的锦衣卫,但是他知道,这一礼过后的钱无病,再也不是他刚刚进来的时候,见到过的那个钱无病的。
王守仁的案子,钱无病可以打包票,不会有多大的事情,为难他们这群犯官的的刘瑾已经烟消云散了,而王守仁的父亲在兵部侍郎的任上,人脉,银子都不差,出去也就是这朝廷的章程走完之后的事情。他有心给王守仁一些宽厚,可是王守仁却是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在王守仁这样的正统的读书人心里,私交人情,可不是怎么都比不得朝廷的法度,而法度,他们这些官员都不遵守的话,何以用这法度去约束他人。
钱无病无奈,在和王守仁聊了一阵之后,只得将王守仁重新送回了监牢,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那恶臭难闻的黄字号了,而是昔日杨一清等人住的堪比客栈的天字号,拖王守仁的福,他南京来的一帮同僚,终于可以脱离苦海,过山几天舒坦点的日子了,这一切的经过,自然表过不提。
王守仁眼下叫王守仁,虽然已经不叫王云了,但是,他仍然只是王守仁,而不是日后那个精通儒家、道家、佛家陆王心学之集大成者的王阳明,他的心学,也只是稍稍有个轮廓,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还只是稍窥门径,对于这样的人杰,钱无病根本就不敢去用自己的蝴蝶翅膀去扇一扇他,也许,那轻轻的一扇,一个圣贤就从此消失,他不敢冒这个险。
钱无病的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