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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大档头,那锦衣卫千户,根本就没有把大档头放在眼里,不仅拒绝了大档头的邀请,还将小的人狠狠的揍了一顿,咱们可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啊!”
那锦衣卫千户有胆子直接和东厂的人动手?虽然眼前自己的手下言之凿凿,但是,余雄并不怎么相信,难道那锦衣卫千户就不知道,这是一个极端危险的信号吗?锦衣卫和东厂虽然这两年来水火不容,下面的人也有不少的摩擦,但是到了千户这个层次直接和东厂的人动手,那其中的意味,就得让人好好的琢磨了。
要说这千户背后没有人授意,余雄是有些不大相信的,是牟斌这个指挥使么?这牟斌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老虎屁股也敢摸,难道不知道刘公公放任他不管,可不是忌惮他什么,纯粹是没有闲心弄到他身上来而已,他这是要作死么?
要怪的话,也只能怪刘公公给他调查这钱无病的时间太短,虽然东厂如今在市井中的力量确实大过锦衣卫,但是一夜之间,有能打听出多少有用的事情,能够将钱无病摆在明面上的资料收集齐了,这已经就是他称职的表现了。
虽然不知道刘公公为什么对这个千户感兴趣,还让他和这个千户接触一下,但是在他的心里,这个锦衣卫千户,还是在敌对的阵营里的,至于接触,他这个大档头,论起身份来,若是放在锦衣卫里,那就是仅仅次于他们指挥使的存在了,要接触,也只能是钱无病这个千户,老老实实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来拜见他才成,自己派人去请他,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没想到这竟然是个夯货。
钱无病任命为西城千户所的千户的事情,倒是他打听出来了,但是,即将掌管南镇抚司这样消息,他却是打听不出来,到现在,这事情还仅仅只限于皇帝,锦衣卫指挥使和钱无病本人三人知道,他到哪里打听去。若是他知道了对方不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千户,而是即将手握大权的南镇抚司镇抚,那么,他和钱无病接触的方式,一定会稍稍有那么一点点改变,至少,不会再有那么一种高高在上的心态了。
说一千道一万,这事情一开始他就错了,刘公公是想着让下面的人接触来,看有没有笼络钱无病将钱无病拉到自己阵营的可能,而他将刘公公的精神领会得稍稍有那么一点偏差,而此刻,这几个招惹了李凤儿又隐瞒了这事情的番子回来一番添油加醋,更是让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
“拿人!”他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他对这件事情的决断。
下面那几个番子,脸上的神色为之一振,拿一个锦衣卫的千户,这次可露脸的紧了,我看这帮穿着飞鱼服的家伙,还敢不敢再对东厂不敬。
“要不要请驾贴?”他们继续请示道。
余雄沉吟了一下:“还是不用了,人拿回来了就行了!”
说道驾贴,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在大明朝,锦衣卫就是秉承皇帝的旨意,也不是想随便拿人就拿人的,这皇帝的旨意,从宫里出来,在司礼监里转一圈,盖上司礼监的大印,然后,再去刑部找刑科给事中“佥签”,经过了这样的一个流程,这锦衣卫拿人才叫名正言顺,而不是动私刑泄私愤。
有些讽刺的是,这驾贴本来基本是锦衣卫专用的物什,但是,自从东厂势大以来,这驾贴的原主儿用的倒是不多了,东厂却是把这驾贴玩的极为娴熟,到了如今,外人看来,这驾贴是厂卫专用的,实际上却是东厂专用的了。
这番子在钱家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一直琢磨着报复,这话说的极为阴险,有了驾贴,钱无病在嚣张,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跟着东厂的人回来,他如是敢反抗的话,就算东厂的人将他格杀当场,也绝对是名正言顺无人诟病的,连皇帝的意思你都敢不遵从,这不是造反是什么,杀你个没商量。
而余雄之所以拒绝自己属下的建议,自己也是有考虑的,这要是请了驾贴,那肯定是要刘公公用印的,这事情是刘公公交代自己去办的,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要大张旗鼓的惊动刘公公,那似乎也显得自己太没用了一些,至于用驾贴和不用驾贴,对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与区别么?东厂挟雷霆之势而去,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不成。
五十多个番子,在几个档头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出了东厂,朝着西城那边而去。这样的动静,过了年之后还是第一次,别以为大明朝的官员,一个个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当糊涂官的,这样的事情,他们还是很关心的,尤其是这东厂如今可是刘公公手里的工具,这番出动,这是哪位大人要倒霉了?
这有心人想知道个究竟,自然是要跟着番子们去看个明白的,他们不可能去问东厂的人,东厂的人肯定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一路上,街上那些喜欢看热闹的闲人,还有各家各府派出来看个究竟的家人们,也远远的跟着这群气势汹汹的番子,没多少时候,竟然这些番子身后有了几十百余人之多,更搞笑的是,这些人中,有互相认识的,还不忘记在远远吊着这些番子的时候,互相道一声“过年好!”
第125章 厂卫之争 内阁缄口
李东阳也是关心东厂这闹腾出来这些动静的一人。
李东阳,内阁大学士,当朝首辅,弘治年间“刘公断,李公谋,谢公尤侃侃!”中的李公谋,说的就是他,为人正直且足智多谋,好吧,这样说一个能够混上内阁大学士的人物,似乎有些多余了,能到那个位置的,能有几个简单的呢。
这里重点要突出的,是他的正直!是的,他是忠臣,清臣,如假包换,昔日弘治年间的三位阁老,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在内阁,可以说,他也是如今大明朝稍有的让刘瑾有些头疼的人物之一。
谢迁,刘健在刘瑾刚刚祸乱朝纲的时候,就勇敢的跳出来,喊着要诛杀八虎的口号逼着皇帝动手,而他,看的更远,果然事情如同他所料的一样,以刘瑾为首的八虎的反扑,直接就让这两位在名誉天下的阁老回家种田去了,而他依然好好的呆在内阁里。
他想不想扳倒这些为祸大明的家伙,想!但是,他虽然正直,但是并不愚蠢,甚至这人还有几分宦海沉浮历练出的圆滑,他在等待时机,等待可以将这几个祸害一棍子打死的时机,这样的人,当刘瑾的爪牙大肆出动而实现他又没有听到任何的消息的情况下,他又怎么能不关心。
“老爷,番子们去了西城锦衣卫指挥使牟大人的外宅,正堵在门口叫门呢,看来,这些番子是对着牟大人去的!”
“老爷,小的刚刚打听到,番子们去的那宅子,以前的确是锦衣卫指挥使牟大人的,不过最近却是换了主人,好像是送给了他下属的一个千户,如今番子只要要拿的就是此人!”
“老爷,打起来了打起来了,虽然没动兵器,但是看起来那个锦衣卫千户不仅仅是个愣头青,而很不含糊,宅子里埋伏了几十百来个锦衣卫,这大门一打开,锦衣卫们就冲了出来,手里拿着木棍刀鞘,对着番子们没头没脑的就打,番子们猝不及防,被打的四处逃窜呢!”
李东阳躺在自己的靠椅上,听着去打听消息的家人,流水般的报来的消息,嘴角不禁微微露出了笑意,就连桌上待处理的公文,此刻他都放下了,这个时候,听到这样有趣的事情,可比批阅那些公文有意思多了。
仿佛是身临其境一样,半柱香的功夫,消息又更新了。
“事情大条了,原来那是南镇抚司新任镇抚的宅子,东厂的那些番子,连驾贴都没有,就这么打上门去,这新任的镇抚占住了道理,正在派人在街上四处锁拿这些番子呢!”
“小的人随着锦衣卫,一直跟到南镇抚司,那些锦衣卫好像将这些在他们大人面前闹事的番子,都丢进了南镇抚司的大牢,东厂那边还没有反应,不过,估计这消息早就传了回去,眼下大家都在等着看东厂那边怎么做呢!”
“有意思,有意思啊!”李东阳抚着胡须,呵呵的笑了起来,“拿人的反而被人给拿了,这一次刘瑾那老东西,脸可丢得大了!”
“老爷,锦衣卫指挥使牟大人求见!”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了家门们的通报,若是平日里这个时候,李东阳肯定不会见牟斌,不过,此刻他只是稍稍沉吟了一下:“请牟大人进来吧!”
“见过阁老!”指挥使牟斌和李东阳是老相识了,甚至李东阳为了从刘瑾手下搭救几个敢直言的官员,还欠了牟斌一点小小的人情,此刻见到李东阳风风火火的进来,他大致猜到牟斌要说些什么了。
“牟大人这个时候来看我,是来看我有没有偷懒的么,哈哈,我今日可是告了病,在家里歇息呢!”
“阁老说笑了!”牟斌苦笑了一下,以这位阁老的精明,他相信自己的来意,对方已经完全清楚,这个时候,正等着自己开口,他好还人情呢。
“外面的事情,想必阁老已经知道了,牟斌前来,是想请阁老给拿个主意的!”
“拿什么主意,你锦衣卫今日里突然威风了一把,老夫也很奇怪呢,牟大人这是谋定而后动,终于打算和东厂一争长短了?”
“阁老!”牟斌有些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个调侃自己的大学士,“我只是派点给钱镇抚,哪里知道钱镇抚的生猛,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如今事情做下了,刘公公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阁老,我需要内阁给我点支持!”
“哦,下属惹出来的事情,连累了你这个指挥使,而你又不想面对刘公公的怒火,所以,希望内阁帮你说说话?”李东阳笑容收敛起来:“以牟大人的身份,去见陛下,岂不是更省事一些,有陛下一句话,下面这些小的们瞎胡闹,也不就过去了?”
“可这事情,肯定是有人要出来承受东厂的怒火的,不是那钱镇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