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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好去看看。”格伦说,声音仍很凄凉。他挣脱了她的手臂,回到岩洞里躺下,又像先前那样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雅特摩尔坐在洞口,拿不定主意。肚皮人和山里人已经进了另一个岩洞。
她无可奈何地坐在那儿。这时乌云密布,天开始下雨了,接着又下起了雪。劳伦哭了,她把乳头塞给他吸吮。
她的思绪慢慢地走神了,忘记了外面下着雨雪。她的身边浮起了一些模糊的图景。这些图景尽管稀奇古怪,却也是她想像出来的。她过去在牧人部落的安全日子就像小红花一样呈现在眼前。
只要做点努力,这小红花还是可能是她的。因为过去她曾一直生活很安逸。她从不把自己看做有什么特殊之处。她现在想再过着安逸的生活,她也只能远离这一部落,去作些想像,想像自己是群体中一个成员,或想像自己是舞蹈中的一个角色,或者是一个女孩,提着水桶去长水河提水。
现在红花没有了,只有一个花蕾在她胸前开了花。人群走了,黄色的围巾和红花一起消失了。(多么漂亮的围巾!头顶上永远不落的太阳,像热水浴。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不懂得自己的幸福——这些都是她想像中的黄色的围巾。)她远远地看见自己把黄色的围巾扔掉了,跟着这个流浪者。这个流浪者的优点就在于他是一个谜。
这个谜是一片枯萎的树叶,上面栖息着某种东西。她跟着这片树叶,她自己小小的个子变得越来越近,不知怎么的变出了花穗。围巾和红花瓣愉快地释放出阵阵芬香。现在树叶变成了肉体和她一块儿徘徊摇荡。她个子也长得高大了,四周人来人往,在一片乳白色大地上,甜蜜相处。而在红花中听不到变成肉体的树叶奏出的音乐。
然而,花朵色彩消退,出现了大山,大山和花朵形成鲜明对比。在一个无边无际的陡峭的斜坡上,大山连绵起伏,似乎山脚沉浸在黑暗的浓雾中,山峰隐藏在黑色的云层里。黑色的雾、黑色的云在她的幻想中无限延伸,记录着各种罪恶。她的精神稍一振作,发现这大斜坡不只是她现在的生活场所,而是她的永久家园。在她脑海里一切似是而非的想法全然消失,只剩下对个别不同时刻的梦幻。在这大斜坡上所有美丽的鲜花,漂亮的围巾以及情欲都好像是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现实中的山上雷声隆隆,把她从幻觉中拉了回来,打破了她幻想中的景象。
她回头看看洞里的格伦,他还是一动不动。他没看她。她的白日梦帮助她理解了自己的追求。她告诉自己“是那个神秘的蕈菇给我们带来了麻烦,劳伦、我和可怜的格伦一样都是它的牺牲品,它在折磨他,所以他病了。它在他的头上,在他的脑海里。不管怎么样,我必须想个办法好好对付它。”
理解人并不能得到安慰。她抱起孩子,两手遮住乳房,站了起来。
“我要到肚皮人的岩洞去。”她说,原以为格伦不会答话。
格伦却说话了。
“你不能带劳伦到大雨中去,把他给我,我会照看他。”
她向他走过去,虽然光线很暗,但她发现他头上和脖子四周的真菌看上去比以前更暗了。它一定正在长大,以从前所没有的方式显现出来,爬满了他的额头。所以当她正要把孩子给他时,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在蕈菇影响下抬眼看了她一眼,脸上显出一副她难以理解的神情,交杂着愚蠢和狡诈,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她急忙把孩子收回。
“把他给我,他不会受到伤害。”格伦说,“青年人可以学会很多东西。”
虽然他的动作显得很困倦,但他还是敏捷地跳了起来。她愤怒地跳开了,气喘吁吁,抽出了刀子,全身细胞都警觉起来。她像一头野兽似地对他翻了脸。
“走开。”
劳伦吓得哭了起来。
“给我孩子。”格伦又说了一遍。
“你已不能自主,我怕你,格伦。坐下!离我远点,离我远点!”
他还是慢慢地走了过来,好像他的神经系统必须对两个敌对的控制中心作出反应。她举起了刀子,但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里好像挂着一块帘子,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雅特摩尔妥协了。她丢下了刀子,紧紧地抱着孩子转过身,全速跑出了岩洞。
一声响雷顺着小山丘而下在她头顶鸣起。升入云中的蜘蛛树网被闪电击中。这根蜘蛛网发出一阵爆裂声,燃起火花,直到一阵大雨将之熄灭。
雅特摩尔跑啊跑,朝肚皮人住的岩洞跑去,不敢回头看一眼。
只是到岩洞口时,她才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接纳她。这时已经太迟,不能犹豫了。当她从雨中冲进岩洞时,肚皮人和山里人都跳起来向她迎了上来。
《丛林温室》作者:'美' 布赖恩·奥尔迪斯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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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本书借用【云中孤雁】制作的模板
第二十三章
格伦痛苦地把手脚伸进洞口的乱石中。
他对外界的印象是一片杂乱无章。一幕幕画面像川流不息的河水,在他脑海中交替浮现。他看见一面由微小细胞组成的墙,像蜂巢一样在他四周不断增多。纵然他有千只手,也无法推倒它。
这千只手沾满了黏液,弃他而去,使他的行动陷入瘫痪状态。这时这面细胞墙隐约蔓延到他的头顶上,逐渐逼近,仅剩下一条狭缝。通过这条狭逢,他看见几千米外有几个微小的身影。其中一个是雅特摩尔。她跪着,打着手势,因他无法与她接触,她便失声哭喊。另一些身影他认出是肚皮人。还有一个是莉莉·约——原先他们那群人的头人。再有的便是受尽苦难折磨的人,他认出了是他自己,被关在自己城堡之外。
幻影逐渐减弱并消失了。
他不幸地摔在墙上,墙上的细胞像子宫一样,忽然打开,渗流出有毒的液体。
有毒的液体又变成无数张嘴巴,这一张张棕色的嘴巴闪闪发光,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这些嘴巴发出蕈菇的声音,猛烈地撞击着他,从各个方面接连向他扑来,以至于一段时间内冲击他的是音响,而不是它的含义。他狂乱地叫喊着,直到他意识到蕈菇所说的不是凶残而是道歉,他才尽力制止自己的颤抖,听它在说什么。
“在我们种族生活的真空地带的村庄里,没有像你一样的生物。”蕈菇说,“我们的角色是利用那里简单的绿色生物。它们没有头脑,我们就是他们的头脑。对于你那就不一样了。我已经调查很久,你具有由非凡的祖先所积累的潜意识。
“我在你的内部看到太多让我迷惑的事,以至于我忘记了我应该是什么东西。你俘虏了我,格伦,就像我俘虏了你一样。
“现在到了我必须记住我的本性。我用你来喂养我自己,这是我的本能,我惟一的方式。现在我出现了危机,因为我成熟了。”
“我不明白。”格伦不解地说。
“摆在我面前,是我必须作出决断。我很快就会分裂成孢子,那是我再生的方式,我无法控制。我在这里繁衍,希望我的子孙能在这荒凉的山脉中抵抗风霜雪雨,或者……我能转移到一个新的载体上去。”
“不要转移到我孩子身上去。”
“为什么不呢?劳伦是我惟一的选择,他年轻、有活力,他将远比你容易控制。的确,他现在很虚弱,但雅特摩尔和你会照顾他直至他能照顾自己为止。”
“不,那只意味着同样得照顾你。”
格伦还没说完就挨了一拳,直接击中头部,使他痛苦地撞到了墙上。
“任何情况下你和雅特摩尔都不会遗弃这孩子。你知道,我从你的思想中得知这点。你也知道,只要一有机会,你就会离开这个不毛之地到富饶丰裕的地方去。那也正合我的意,时间紧急,伙计,我必须按我的需要搬家。
“我了解你的每一根纤维。我怜悯你的悲痛。但当它有违于我的本性时,就毫无意义了,我必须要有一个能动但无智商的载体,尽快把我带回到光明世界,以便我能在那里繁殖。因此,我选择了劳伦,那将是对待我的后代的最好的方法,你不这样认为吗?”
“我就要死了。”格伦呻吟着。
“现在还不会。”蕈菇用很重的鼻音叫道。
雅特摩尔坐在肚皮人的洞穴深处,半醒半睡,空气中散发着恶臭。嘈嘈嚷嚷的声音以及外面的雨声,所有这些都使她反应迟钝,她打着瞌睡。劳伦睡在她旁边的一堆枯叶上。他们已经吃了些在火上烤得半生不熟,表面烧焦的皱皮鸟,甚至孩子也吃了点。
当她神情狂乱在山洞口出现时,肚皮人欢迎她进来,叫着:“来吧,可爱的三明治小姐,别待在乌云密布的雨里,进来暖和暖和吧。”
“是谁和你们在一块儿的?”她惊恐地看着那八个山里人。他们在她眼前咧嘴狂笑,上窜下跳。
走近看,他们十分令人畏惧。他们比一般的人高出一头,厚实的肩膀长着斗篷一般的长毛。他们本来在肚皮人们背后聚成一团,但现在开始围着雅特摩尔,龇牙咧嘴地怪叫着。
他们的脸是雅特摩尔见过的最可怕的:长长的下颌,短短的额头,猪一样的嘴巴和黄色的短胡子。他们的耳朵像生肉肠一样从短毛中卷曲地伸出。他们敏捷而激动地跳跃着,似乎不愿错过任何露脸的机会。当他们急促地向她发问时,一排长长尖尖的獠牙在灰白的双唇间忽隐忽现。
“你们就住在这儿?住在这大斜坡上?和肚皮人在一起?和他们一起睡觉、奔跑、生活、做爱都在这大斜坡上吗?”
一个最大的山里人像机关枪开火似的向雅特摩尔发出这一连串的问题,他的声音粗鲁沙哑。他的语言杂乱无章,以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