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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伦感到某种激动,好像受到了某种的警告似的。这时他蜷曲地躺在冰冷的石块之间,漫无目的地期待着。因为此时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等待着这一漫长的时光过去,雅特摩尔回到了格伦身边,扔给他一块肚皮人编的垫子,并悄无声息地躺在他身旁。
第五株羽茎的花终于受精了,它在长高,并发出了嘎嘎的声音。羽茎的叶柄直挺挺地往外伸长,抵住了相邻的羽茎。它们绞在一起似乎在向另两支绞在一起的羽茎点头、打招呼,那另外两支也在向它们点头。接着,这四株羽茎交织在一起,这样它们好像成了一个整体。这一束羽茎现在长得高过人们的脑袋。
“这是怎么回事?”雅特摩尔问道。
“等一会儿。”格伦对着雅特摩尔的耳朵轻轻地说。
他的话刚一说出口,第六株羽茎和最后受精的花房似乎在向它的兄弟们发出命令,它抖动着,悬在半空中等待着微风。微风吹来,六个花房毫无声息地结成一个坚固的整体,它在微风中摇曳,活像是一种什么正在轻轻晃动的动物。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雅特摩尔问。
“叫这姑娘给你弄些吃的来。”蕈菇嗡嗡地说,“你可不能离开这儿。”
“你必须在这儿永远待下去吗?”当格伦把蕈菇的话转达给她时,她不耐烦地问。
他摇摇头,他确实不知道。她很不耐烦地走了。过了好大一会儿工夫,她才回来。这时羽茎已进入了另一个生长阶段。
雾慢慢散了,太阳在地平线上露出了笑脸,照在羽茎上。羽茎变成了赤褐色,仿佛受到阳光给它增添了暖意的鼓舞。一株羽茎移动了它的叶柄,根系的底部突然啪的一声断裂,变成了一条腿。接着,其余五株羽茎也和变出腿的那株羽茎一样,也都变出了腿,一个接着一个自由行动起来了。当最后一条根从泥土中拔出来后,羽茎转了个身。哦!大家看到,一个个蒴果一模一样,像踩高跷似的,向山下走去,虽然走得很慢,但步伐坚实。
“跟上。”蕈菇带着鼻音说。
格伦站起来,开始走动。他走得像羽茎一样直挺挺的,雅特摩尔一声不响地走在身旁。黄色机器,在他们头顶上空和他们一起跟着下山。
羽茎正好带他们走着往常的那条路去海滨。肚皮人看见羽茎过来了,边尖叫着,边为了自身安全躲进灌木丛。这株羽茎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正好穿过他们的宿地,走向海滩。
羽茎一刻也没有停留,阔步向大海走去,直到那小小的,但是又是六位一体的身躯漂浮在水面上为止。它涉过海湾时已慢慢消失在朦胧的云雾中。
“你看,”蕈菇大声呼喊着,那喊声传到格伦那边还是这么响,以至格伦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这是我们逃脱的路。格伦,羽茎就是长在这里,并在这里生存繁衍,然后就回到大陆去产卵。如果这些定时来去的家伙能够到达岸上,我们就可以和它们走同样的路线。”
羽茎似乎陷进泥里去了,陷到了那所谓的膝盖部位,那长长的六位一体的关节好像患了风湿病似的,那六条腿一前一后,一走一停顿。
格伦费了好大劲来安顿四个肚皮人。他感到麻烦的是这些肚皮人即使受到严重的打击,仍然要在小岛上坚守而不愿去改变处境,以祈求未来的上天赐福。
“我们不能待在这儿,食物快吃光了,”当他们来到格伦身前时,他说道。
“哦,牧人,我们很愿意听您的话。如果食物吃光了,我们就和你一起乘羽茎到水上世界去,现在我们还有好吃的东西,待吃完了再走吧。”
“那太迟了,我们现在就得和羽茎一道走。”
肚皮人痛苦极了,他们拍打着屁股,以示反抗。
“以前我们从来也没见过羽茎会走路,那时他们在哪儿呢?可怕的牧人和三明治女士,现在你们两个没有尾巴的人想跟它们走,我们不想。我们不愿看到会走路的羽茎走路。”
格伦不再劳神去劝说他们。当他找来一根棍子时,大肚皮人很快就信他的话,并乖乖地行动起来了。他们呼哧呼哧地被迫来到了六朵羽茎花的花束旁,这些花刚刚开放,长在悬崖边缘,俯瞰着大海。
在蕈菇的指引下,雅特摩尔和格伦花了一些时间采集食物。他们用树叶把食物包好,然后用荆棘固定在羽茎的花托上。一切准备妥当,就要出发了。
那四个肚皮人被迫爬上了四个花托。格伦来到每人身边,叮嘱他们抓紧,把他们每人的手都压在花中间。这些蒴果一个个地向空中发出呼呼声,每个肚皮人都紧紧拖着一株羽茎逃生。
只是第四个蒴果出了问题:那朵花向悬崖边侧了一下,花瓣上蒴果外加重负使它向下倾斜,而直不起来。它坠了下去,像一只断了脖子的鸵鸟,这大肚皮人四肢在半空中踢蹬着,他大喊起来。
“哦,妈妈,哦!大肚皮树!救救你可爱的胖儿子吧!”他大叫道,但没人救他。他没抓牢,掉了下去,挣扎着,还是掉进了大海,水流把他卷走了。他们看见他的头被漩涡卷入了水底。
摆脱了重负,那株羽茎摇晃着,靠上了另外三株直挺挺的,和它们连成了一体。
“该我们上了!”格伦对雅特摩尔说。
雅特摩尔仍盯着海面。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推到那两个没有开的花上。她没发火,但挣脱了他。
“难道还要我像对待肚皮人那样地打你不成?”他问她。
她没笑,他手里拿着棍子。
她不笑时,他紧紧地抓着棍子。后来她还是乖乖地爬到了那个大大的绿色的羽茎的花托上。
他们抓住这植物的枝丫,挥着手去抓花蕊。过了一会儿,他们也盘旋着升入了空中。美人在他们身边飞翔着,祈求他们不要让既得利益者得逞。雅特摩尔非常害怕,她把脸埋在花蕊上,几乎都闻不到花的气味,但又动不得,她头晕脑涨。
一只温柔的手碰了碰她的肩头。
“如果你饿得慌,不要吃那讨厌的羽茎花,尝尝味道鲜美的鱼吧。我们聪明人不伸腿都可以在河里抓到它。”
她抬起头来看看肚皮人。他说话时很紧张,眼睛张得大大的,但目光很温柔。花粉粘在他的毛发上,看上去很可笑。他一只手抓着树权,另一只手把鱼拿给她。
雅特摩尔突然哭了起来。
肚皮人吓得爬过来,把毛绒绒的手放在她的肩上。
“鱼没有伤害你时,不要对它流下太多的泪水。”他说。
“不是,”她说,“只是我们给你们带来了太多的不幸。”
“哦,我们可怜的肚皮人都不见了。”他先说了一句,他的两个同伴也纷纷悲哀起来,“你们太残忍了,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不幸。”
格伦一直在注视着那六个羽茎连成一大块。他焦急地向下看着,看见第一个羽茎的腿从它的根部分离出来。这时,肚皮人哀伤的数落声转移了他的视线。
棍子重重地打在了他们胖胖的肩上。那个安慰雅特摩尔的肚皮人大叫了一声,走开了,他的同伴们也都走开了。
“别挨她!”他粗鲁地叫着,站了起来,“你们这些肮脏的肚皮尾巴,如果你们再碰她一下,我就把你们扔到下面的岩石上去。”
雅特摩尔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什么也没说。
谁也不吭声了,这时羽茎花动起来了。
格伦感到由于这长腿动物开始行动了,蕈菇非常兴奋。那六条腿,一条一条地移动。它停停、走走,走走、停停,然后又走动起来。这次它丝毫不加犹豫,慢慢地,离开了悬崖,穿过了小岛,来到了渐趋平缓的海滨。来到海滨后,它的皮脱落了。这儿的海水轻轻地撞击着沙滩。美人跟随着,在头顶上飞行。
它毫不犹豫地向海里滑去,它的腿很快全浸湿了。海水在它的周围缓缓地流淌着。
“太棒了!”格伦喊了起来,“我们终于离开了那个可恨的小岛。”
“小岛并没有伤害我们,那儿也没有我们的敌人,”雅特摩尔答道,“而且你还说过要待在那儿。”
“我不可能永远待在那儿。”他态度傲慢,只是把对肚皮人说过的话又对她说了一遍。
“你的蕈菇太油腔滑调了。它只考虑怎样利用别人——利用肚皮人,利用你和我,利用羽茎。但羽茎不是为它而长的,也不是为它而待在岛上的。我们来之前岛上就有了。它为自己而生存。格伦,现在它到岸上去,不是为我们,而是为它们自己。我们坐在上面,以为自己有多么聪明。我们有多聪明?这些可怜的肚皮人也说自己聪明,但我们清楚他们很傻。要是我们也很傻。那怎么办呢?”
他从来也没有听过她这样说话。他凝视着她,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后来他发火了。
“你恨我,雅特摩尔,要不然不会这样说话。我伤害你了吗?难道我不是在保护你?爱你的吗?我们知道肚皮人很蠢,可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不可能很蠢,你这样说话是有意伤害我。”
雅特摩尔不理会这些,好像他什么也没说,她接着郁郁不乐地说:“我们坐在羽茎上面,却不知它要到哪儿去,我们错把它的愿望当做自己的愿望了。”
“当然是到大陆上去。”格伦生气地说。
“是吗?为什么你不朝四处打量一下。”
她用手指了指,他四处看了看。
大陆可以看到了。羽茎原先是朝大陆移动的,后来进入了一条水域。现在已和海岸平行地朝着上游驶去。格伦气呼呼地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工夫,直到后来明白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回你得意了!”他说。
雅特摩尔没做声,探过身子,把手伸进水里,很快又缩了回来。羽茎原先顺着温暖的水流驶向小岛的,此刻所走的是寒冷的水域,正向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