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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在头顶上发着白色的光,斑斑点点的树叶显出灰色。他们脚下的岩石竞变成了黑灰色。格伦和波莉伸开双手,开始在奔跑的人群中拼命地向前奔去。
这时在这可怕的势不可挡的人流中,他们见到了那些牧人。
像许多影子一样,这些牧人都靠到大榕树的树干上,他们身上扎着绳子。歌手埃卡尔扎着绳子,站在他们当中。他正在唱歌,可他唱歌的姿势让人觉得很不舒服,好像他的脖子断了,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下。
他提着嗓子拼命地唱着。歌声嘹亮,要和黑嘴岩发出的洪亮歌声抗衡。它有自己的力量,一种压倒邪恶的力量,要不然的话,这邪恶的势力会把所有的牧人都拖进它的深渊。
牧人们全神贯注倾听他唱的内容。不过,他们也没偷闲,他们往大树奔去,撤大网,捕捉到往歌声方向奔跑经过他们身边的山兔。
波莉和格伦听不出埃卡尔唱了些什么,他们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不过这歌声却被黑嘴岩发出的声音所压倒。
他们拼命地抵御着黑嘴岩发出的声音,拼命抵御,但毫无结果。他们虽然不愿往前进,但还是跌跌绊绊向前走。空中飘浮的东西打到他们脸上。整个黑白世界朝着一个方向移动着,爬行着。
只有牧人们听到埃卡尔的歌声能够把握住自己。
当格伦跌跌撞撞往前走的时候,那些飞驰中的木本动物从他头上跳了过去。
接着,山兔穿过丛林也向着黑嘴岩飞奔而去。那些牧人虽感到无望,但依然在听埃卡尔唱歌。当这些山兔从他们身边蜂拥而过时,他们中有的人用罗网捕捉,有的人便在一片混乱中捉住它,并把它杀掉。
波莉和格伦从最后一个牧人身边走时,那可怕的音调越响,他们跑得也就越快。前面是一片开阔地,远处可以看到黑嘴岩,是用引人注目的树枝搭成罩子框起来。从黑嘴岩里传出压抑的叫声,不知是出于赞扬,还是出于恐惧而发出的叫喊声。
恐怖已形成轮廊,有腿有感情,黑嘴岩唱的歌赋予它生命。
他们双眼中眼泪趋于干涸,看到大批有生命的东西一齐向黑嘴岩涌去,和该死的呼唤遥相呼应,竭尽全力越过熔岩地带,爬上熔岩坡,最后心甘情愿地越过洞沿,落入大洞穴。
另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形落入了他们的眼帘,黑嘴岩的洞沿伸出三个大而长的手指,挥动着,给这不幸的声音打拍子。
那灰色的手指在召唤着他俩,一看见这情景就大声的尖叫着,越加飞快地跑了起来。
“啊,波莉,格伦,格伦。”
蕈菇这个小东西一直喊出自己的意愿。他们依然拼命地跑,格伦向后看了一眼,看到那一片摇晃着的黑灰色森林。
他们从最后一个牧人雅特摩尔身边走过。埃卡尔还在唱着歌,但她摆脱了那根把自己绑在树上的绳子。她头发飘舞着,穿过人流,拼命地跑来,赶上他们俩,向他伸开双臂,犹如在梦中见到情人一样。
在奇异的光线下,她的脸色灰暗,她边跑边勇敢地唱着歌。这歌声和埃卡尔歌声一样,与那邪恶曲调抗衡。
格伦重又转过头来,朝前向黑嘴岩望去,顿时就把她给忘了。
那长长的手指在向他招手。
他抓着波莉的手,但当他们越过岩石上的一个凸出物时,雅特摩尔抓住了他另一只手。
瞬刻间他们注意到她,也在这片刻,她的歌声引起他们的注意,蕈菇抓住时机一闪就逃脱了。
“闪开!”它叫道,“想活,就闪开!”路旁是一片奇形怪状滋嫩的小树丛。他们手牵手,竭尽全力躲进了避难所。一只山兔在前面拼命跑着,毫无疑问是在寻找近路逃窜。他们跑进了一片幽暗的地方。
顿时,黑嘴岩发出令人恐怖的歌声减弱了许多,雅特摩尔扑到格伦的怀抱里,抽泣着——但一切都晚了。
波莉碰到了身旁一根细长的绳子,尖叫了起来。一团黏糊糊的东西从绳子上滑到了她头上。她把它甩掉了,可一会儿又紧紧地抓住它,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们绝望地环顾四周,知道已经陷入了种种的包围圈。他们昏花的视觉把自己骗了进来。在他们前面进来的山兔已经被那些绳子里挤出来的黏糊糊的脏东西牢牢地粘住了。
雅特摩尔首先明白了真相。
“绿皮囊,”她喊着,“我们被绿皮囊吞了进去。”
〃快,砍出一条路来,”蕈菇说话了,“格伦你的剑,快!快!
我们就要被封闭在里面了。”
缝隙在他们身后合上了,他们完全被封闭到里面了,绿皮囊中的天顶开始碎了,而且朝他们身上压下来。身处灌木丛的幻觉消失了,他们现在是在绿皮囊的胃囊里。
他们抽出木剑,开始保卫自己的性命。他们四周的这些绳子太狡猾了,它给人一种树干的假象,弯弯曲曲,重重叠叠,所以天顶在往下落,褶绉间流出一种胶状物,气味令人窒息。格伦跳起来用木剑奋力砍去。绿皮囊的囊套立刻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两个姑娘帮着他把口子拉大。当皮囊开始收缩时,他们已经把头伸出裂口处,幸免于死。
可就在这时,先前的威胁又出现了,黑嘴岩的哀泣使他们手足僵硬,全身麻木。在绿皮囊里他们使出浑身力气才得以解脱,现在又得对付黑嘴岩发出那令人心寒的哀鸣。
他们人是出来了,但脚却被胶状物粘住了。绿皮囊被牢牢地固定在岩石的一侧,所以它无法听从黑嘴岩的召唤。这时它完全陷缩了,那只独眼显得异常凄惨,看到他们奋力把它砍成碎片,感到无可奈何。
“我们该走了!”波莉终于彻底解脱了,大声说道。在她的帮助下,格伦和雅特摩尔挣脱了那该死的东西。当他们急急忙忙离去的时候,它才闭上了眼睛。
绿皮囊使他们耽搁了好一阵子,加上脚上黏糊糊的胶状物令他们不能自如地行走。他们尽力在火山岩上走着,不时受到其他动物的冲撞。雅特摩尔累得再也无力唱歌了,他们的意志被黑嘴岩的歌声给毁了。
他们开始在火山岩的山坡上往上爬行,四周尽是生灵的幻影在奔跑。在他们头顶上方有三只长手指在不祥地召唤着。这时出现了第四只手指,接着是第五只,好像火山里面任何东西都在朝着顶点攀登。
当黑嘴岩的歌声响到令人难以忍受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每一样东西都成了一片灰色,他们的心脏也感到阵阵疼痛。山兔已经表现出飞奔的姿态,那长长的后腿使它们能够跃上陡峭的火山坡。
它们蜂拥而过,跳到了火山口的边沿上,最后一一跳进了黑嘴岩。
他们一心想见那可怕的歌手,但黏糊糊的双脚却不听使唤,他们最后爬了几步,还差几步就到黑嘴岩了。
那可怕的歌声突然中止了。他们正盼望这一时刻的到来,个个面朝地直挺挺地扑到地上,累得精疲力竭,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他们一起躺倒在地,闭着眼,抽泣着。歌声停止了,永远地停止了。
心跳过了好一阵,格伦睁开了一只眼。
这世界又恢复了往常的面容。浮起一阵阵白色的烟雾,时儿又变成淡红色,时儿又由银灰色变成蓝,由蓝变黄。最后,又变成一缕黑烟,与郁郁葱葱的森林融为一体。就在这时,他内心中妄图征服一切的欲望已彻底改变,只想对原先要做的事作一番变革。
黑嘴岩边的山兔来晚了,没有被黑嘴岩所吞没。显然,这些山兔和格伦一样,清楚了眼下所发生的事情。于是转过身,由慢到快往森林中住地蹦回去,后来又像先前一样干脆狂奔起来。
不一会儿这儿又是一片荒凉。
在人们头顶之上,五个可怕的长手指清清楚楚地齐立在黑嘴岩的沿边上面。后来又一个一个地缩了回去,给格伦留下了一副难以想像的庞然大物饱餐一顿之后在那剔着牙齿的形象。
“要不是绿皮囊,我们现在已死了,”格伦说,“你还好吗,波莉?”
“别管我。”她说,双手仍捂着脸。
“你还走得动吗?上帝啊,让我们回到牧人中去吧。”格伦说。
“等等!”雅特摩尔大声喝道,“你们欺骗了哈特维尔和牧人,使他们都以为你们是伟大的神灵,你们向黑嘴岩跑去,他们就会知道你们不是伟大的神灵。你们骗了他们,如果你们回去,他们肯定会杀了你们。”
格伦和波莉无可奈何地相互看了看,尽管蕈菇是多么有计谋,但他们还是很乐意再和一个部落待在一块。他们想到又要去四处游荡,感到很不乐意。
“不用怕,”蕈菇明白了他们的心思后说道,“还有其他的部落,你们听说过的那个渔民部落怎么样?好像他们比牧人部落更温顺,叫雅特摩尔带我们上那儿去。”
“渔民离这儿远吗?”格伦问这个女牧人。
她朝他笑了笑,捏了捏他的手。“我很乐意带你们去那儿,从这儿你们可以看见他们住的地方。”
雅特摩尔指着下面火山的一侧,朝他们来的相反方向,黑嘴岩脚下有一片开阔地,一条湍急的大河就从那儿流过。
“那流淌着的就是长水河,”雅特摩尔说,“你们看见那三株生长在岸边的奇怪的球状树了吗?那就是渔民们住的地方。”
她看着格伦的脸笑了笑。她的美色触动了他,令他为之心醉。
“波莉,我们离开这火山吧。”他说。
“那可怕的唱歌的怪物……”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格伦握着这只手,把她拉了下来。
雅特摩尔注视着他们俩,什么也没说。
“我们走吧,”她尖声道。
她在前面领着路,他们开始朝着长水河的方向溜下去,不时地回头看看,确信没有任何东西从火山口爬出来追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