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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不是真的要袭击你,”他无可奈何,结巴着说。“只是……只是因为我受到震惊,没有站稳!”他极力使呼吸平静。“我知道,用不着药物,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幸福的。”
“用不用药是由我们决定的,”机器人轻声地说,“但也有一些人没有注射欣快剂,也确实找到了幸福。如果你愿意,倒不妨试一试。”
“谢谢你!”他忍气吞声,“你不会因此而惩罚我吧?”
“我们的职责不是惩罚人类,而是为人类效劳。”
“多谢了!”他嘀咕着说,“我不久就会没事的。”他尽量冲机警的机器人咧嘴笑笑。“我所需要的就是有时间来考虑考虑。”
这是真话。他必须考虑考虑,如何才能到达原来那幢搜索大楼里去,如何到达地下室里的导弹旁边,那些导弹已经处于待命状态,随时可以摧毁四号翼星,使这些机器人瘫痪。要实现这个意图,看来希望是渺茫的,但在关键时刻到来之前,他必须深藏不露。所以,他就转过身去,看着墙上的一幅画,装出随意而兴趣的神色。
他看着广阔无垠土地上的荒凉景色:阵阵旋风在寸草不长的沙漠上空卷起红色的尘柱,滚过被风沙侵蚀的巨大圆石堆,圆石堆下蜷缩着怪异的巨蜥,这些黑石似的蜥蜴扭曲着身子,似乎睡着了。
“这些是铑磁电视屏幕,”机器人解说着,“我们在每一颗我们提供服务的星球上的适当地方都安装了一些摄像机,景象可以随意调整。”
“我明白了,”福里斯特擦了擦汗津津的手心,仔细地研究着那些扭曲着的黑石形状。“有趣的景色。”
“我们到达那个星球已经太迟了,”机器人唱歌似地说,“人类在6000年之前就移居到那里,一直在那里生息繁衍,星球上一度呈现出繁荣的景象。后来,他们发现了能量,但不能理智地控制它,以致于后来逃脱不了自我毁灭的命运。摄像机摄下的这些镜头,是一座城市的废墟,这座城市的建设者因为没有我们的最高宗旨的指导,全都死光了。”
“是这样吗?”
此刻,他突然看到了要将那些旧墙、那些高塔拆除的计划了。他一时尽力想象着那些建筑物已经不复存在了的辉煌,以免它们被夷为平地、成为荒凉之地之后将之忘得一干二净。蓦地,他脑海中腾起一股凄凉、悲惨的念头:那颗星球上的那些已故建筑者可真幸运,他们清白干净地死去了,不复在这些机器人压制自由的服务中被活埋窒息而死。
“我想去散散步。”他慢慢转身,背对壁橱,尽量装成漫不经心地说。“只是去欣赏一下这儿所有的新设施。”
“随时为您效劳,先生。”
“我不需要任何效劳!”
“但是,您必须有人陪伴,先生。因为我们的服务,就是要随时随地保护人类,使之不受任何可能的伤害。”
福里斯特一声不响,侧转身从机器人身旁走过。新墙令人伤心的气味久久不散,堵在喉头,使得他呼吸都觉得不顺畅。
“您好像很烦躁,先生,”尽心尽职的机器人说,“您身体没事把?”
“没事!”他极力克制着自己,不使自己的恐惧和不安表现出来,压制着逃跑或开战的疯狂冲动,但他停住慢慢退却的脚步。“也许是有点累。我只需要休息。我想,我应该有自己的房子吧?”
“请这边走,先生。”
他跟着机器人进了别墅的东厢房,隐藏着的中继器打开推门放他们进去。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闪闪发亮的壁挂上,一对对皮肤黝黑的瘦弱青年和长腿姑娘在花丛中翩翩起舞。
“这些是野蛮时代一个村庄庆祝节日的情景,对这个文化传统,首批到这里的移民后代几乎都记不得了,”机器人解释道,“这个房间是你太太在注射欣快剂之前帮我们布置的,她选了这些图片叫我们描摹出来挂在这里。”
“很好,”他结结巴巴地说。一提到露丝,他的眼睛里就充满了愤恨和悲痛的泪水,接着,他又不禁颤抖,担心机器人感受到他那危险的感情。他疲惫地跌坐在宽大的安乐椅上,尽力装得心境和顺,从雕花烟盒里抽出一支雪茄,“啪”的一声用烟盒上的打火机点上烟。这个烟盒是去年露丝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一直带在身边。
“瞭望台的那些工作人员哪里去了?”他问道,尽力装得心平气和。“我想和他们聊聊……啊!”
震惊使他发不出声来,因为机器人一把夺下他叼在嘴上的雪茄,摁灭烟火,拿走烟盒,随手交给了刚刚进来那个机器人,这个机器人一定是专门来拿这些东西的。他不禁怒火中烧,大跳起来。
“先生,抽烟是不允许的。”机器人的声音甜如蜜。“你手中拿着火,很危险;烟叶使用过度会伤害你的身体。”
他冷静一想,感到无可奈何,尽力克制着愤怒,暗暗告戒自己,为了一根雪茄,犯不着冒失去记忆力之险。但是,这不仅仅是一根雪茄的事。当这些事事干预的机器人开始对他生活中如此细小的事情都进行限制的话,那么,其可怕程度就不仅仅看作是抽一根烟这样的小事了。
“也许,我抽的烟太多了,”他不安地承认道,“但是,我刚才问你我原来的那些同事的情况。他们现在哪里?”
“当我们关闭了天文瞭望台之后,其他的天文学家都携带家眷离开了斯塔蒙。他们喜欢到哪里去,我们就为他们在哪里新建住宅。一个以谱写交响曲为乐,一个对水彩画情有独钟,其余的都已经注射了欣快剂。”
“那些文职技术员呢?”恐惧使他喉头发干,“曾和我一起在警戒项目部工作的那六个年轻人?他们怎么样了?”
钢制盲眼茫然地注视着他。
“这六个人对离开这个项目都感到很不高兴,”机器人柔和地说,“因此,他们都有必要注射欣快剂。现在,他们已经把项目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也很幸福。”
“我知道了,”福里斯特僵硬地点点头,“这样说来,所有职员都已经走了。”
“还有一个留下没有走,先生。”
“是吗?”他坐直了身子,“是谁?”
“一个叫弗雷克·艾恩史密斯的,先生。他说他住在这里的旧宅里很幸福,因此没有理由叫他离开。”
“年轻的艾恩史密斯,是吗?”福里斯特强装笑颜,试图掩饰迷惑的神色。“我的一个好朋友。一个迷人的家伙!”他不安地瞥了一眼机器人。“我想见见他,马上!”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的,先生。”
说完,机器人速度快得惊人地滑向门口。另一个机器人早已经在大厅里等候着,于是两个机器人就护送着他走出大楼,穿过重新自然美化过的地区。这里的一切似乎太刻板、太精确:草坪表面太平整,形状太整齐划一,人行道太直,甚至道旁那些高大的常青树也都挖出重新栽种得整整齐齐,不容半点弯斜。
然而,奇怪的是,电脑部周围那些毫无规则的矮树丛却没有动过。长满青草的小土堆没有平整,那些旧的碎石路也没有被闪光的橡胶制品取代。那些挂着人工制作的小招牌的旧木屋也没有变动。
接着,福里斯特看到了更加奇怪的事。因为弗雷克·艾恩史密斯骑着自行车来迎接他们。这本身就无法解释——因为,就是自行车,在福里斯特的童年记忆里,可能会使骑车者伤得很重。但是艾恩史密斯却没有机器人保护,一个人骑车来的。使他更加不安的是,他还抽着欧石楠烟斗;他一边骑着车,一边双手离开车头——这是对最高宗旨的极大蔑视——捧着危险的火苗在点烟斗。而对此,护卫福里斯特的两个机器人却一声不吭。面对这种残忍的不公平,他充满怨恨,张口结舌,但是,他还是抑制住这种嫉妒,因为在这里,显然只剩下一个自由人——能发射摧毁四号翼星的自由人了。
“见到你很高兴,福里斯特!”
欢迎声中回响着一种温暖的、友好的音韵。艾恩史密斯高兴得咧嘴笑着,突然把车刹住,看上去很是危险;他安全地下了车,把他那双强壮的黄手伸给他——他这双手太强壮了。
他抽回手,突然后退一步。因为逻辑给了他重重的当头棒喝。如果人类不许独自出门,不许用火点烟,不许使用任何有危险的机械,那么,结论是最清楚不过了:艾恩史密斯不是人类!
他不寒而栗,想起了矮个子的刚贴少校。
“嘿,福里斯特!”艾恩史密斯稚气未脱的粉红脸上露出友好、震惊、关切的神色。他惊异的声音好像完全是人类的声音。“你不舒服吗?“
他担忧地伸出手,但是福里斯特却不敢握住。伸出的这只手看上去是同人类的无异。美丽的手上有人类特有的、由于长期日照所形成的沟纹和斑点,几许毛发已经灰白,指甲需要修剪了,有一只还有点破碎。看起来,这只无疑是人类的手——但有时是难以分辨的。
福里斯特继而疯狂地研究起他的旧自行车来。钢圈生锈了,车胎破旧了,彩饰剥落了。他又仔细地研究起这个瘦长而充满活力的人来,他笨拙地靠在车上,上穿下垂的宽松衫和一件褪了色的衬衣,下穿舒适的旧鞋;一头沙色的长发,一张友好的脸孔,一对急切的灰眼睛睁得很大,尽是迷惑不解的神色。但是,他看不出什么破绽。
“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机器人好了,”艾恩史密斯热情地劝他说,“人类的医生知道的药物,它们都知道;人类的医生不知道的药物,它们也知道。不管什么出了问题,它们都能解决。”
福里斯特全身不禁抖个不停,尽力克制着,哪有这样的巧合?现在看来,这两个名字也有如此的关联——艾恩史密斯和刚贴,刚贴即钢铁的谐音,艾恩史密斯的意思就是铁匠!在这个能说会道和外貌悦人的面具之下隐藏着的这个无情机械,一定是来斯塔蒙卧底的。它一定从他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