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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任以来,大帅从没有过调将之举,为何要在这种时候突然调将?”
孔非亦是道:“韩将军,您可知道,若是我等调离,各关必将出现波动,调将之举,是有害无利!”
韩漠淡淡笑道:“本将只是宣读命令,却并不是解释命令。”顿了顿,道:“如果诸位真想知道原因,恐怕要等哪一天大帅亲自向你们解释了。”
“恕末将斗胆,末将不相信大帅会下达这道调令!”朱子澄冷声道。
韩漠神情淡定,道:“朱总兵的意思,却不知所为何指?如果不是大帅下令,又是谁下的这道命令?”
朱子澄沉声道:“究竟谁下的命令,末将就不知道了。”直视韩漠,“韩将军既然说这是大帅的吩咐,为何大帅在此之前不亲自下达这道命令,反而要韩将军来下达?既要调将,韩将军可有大帅的手令?如此重大调动,末将不相信大帅连一份手令也没有。”
对于出现的阻力,早在韩漠的意料之中,如果一切顺利,韩漠反倒感觉奇怪了。
他面不改色,平静道:“本将说过,本将只负责执行大帅的军令,至于缘由,本将相信诸位迟早都会知道。”顿了顿,淡然一笑道:“至于大帅手令,本将没有,但是本将手中有大将军兵符,本将不知道这枚兵符能否代表大帅的意思!”说完,韩漠取出兵符,握在手中,亮在了诸将面前。
诸位总兵虽然知道韩漠身有大将军兵符,但是此时亲见,也还是微微变色。
五大总兵并非只是粗勇的武夫,否则也不可能被萧怀玉提拔为边关总兵大将,韩漠陡然下达调将之令,五大总兵还是极其敏感地从中嗅到了诡异的味道。
但是此时大将军兵符就在眼前,难道要违抗军令不成?
在西北军中,违抗军令,其罪当死。
一时之间,大帐再次陷入沉寂之中。
半晌过后,涢水关总兵夏侯德才缓缓道:“韩将军,按理来说,末将等该当遵从军令。”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我等身为大燕边关守将,也要为我西北军考虑。在座诸位,包括末将在内,对各自所驻守的关卡都是了如指掌,无论地形,将士部署等等,都是一清二楚。末将觉得,一个将领只有熟悉自己的防区,才能够有足够的能力守住关隘,可是一旦调动,我等将要花费极长的时间去适应新的环境,一旦发生意外,甚至都不能作出有效的处置……所以末将并不知道大帅为何要下达这道军令。如果大帅在此,末将必定会斗胆询问,我等身为边关守将,自然有职责向大帅提出自己心中所想……!”
韩漠微笑道:“夏侯总兵说的是。”
“韩将军无法给我们解释,我们自然不敢多问。但是韩将军既然受大帅嘱托,自然知道大帅身在何处,还请韩将军向大帅禀明我等忧虑。”夏侯德缓缓道:“如果大帅坚持己见,确实要调动我等,只要一份手令,我等自当遵从!”
朱子澄立刻点头道:“不错,只要大帅手令在,末将必当遵从军令!”
韩漠悠然一笑,平静道:“如此说来,没有大帅的手令,诸位便不会遵从这道军令,本将的理解没有错吧?”他直视朱子澄,笑道:“朱总兵,本将手中的兵符,就等于是一个摆设,无法调动你,是也不是?”
第八六零章 当年铁血纷飞时
朱子澄看着韩漠,年轻人虽然脸上带笑,但是眼眸子中的犀利神色却是掩饰不住,这让朱子澄禁不住皱起眉头来。
韩漠冷然一笑,淡淡道:“驾轻就熟的事儿,谁都愿意做。若是换做本将,也不愿意调动,守着自己熟悉的地方,守着自己熟悉的人,得心应手。但是本将再次重复一遍,这是大帅军令,本将奉令照办,至若大帅何样想法,本将不知。可是本将却知道,大帅既然有此重大决定,那就必定有他的想法,本将要做的,只是将大帅所传达下来的命令付诸实现。”他缓缓站起身来,依然手握兵符,从桌后缓步走出,一步一步走到朱子澄面前,一双眼眸子犀利无比,与朱子澄眼睛对视,淡淡道:“言尽于此,朱总兵要不要服从军令?”
朱子澄瞳孔收缩,就在此时,从头到尾一直没有吭声的淄河总兵万俟青忽然道:“韩将军所言甚是,大帅下达这道军令,必有其缘由。末将自当奉命!”
韩漠转头看向万俟青,只见此人年近五十,留着小胡须,神情淡定。
万俟青在五大总兵之中,年纪最长,而且担任总兵的年头最长,一直以来都是镇守在淄河关,素来寡言少语,此时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到时让几名总兵感到惊讶。
万俟青面不变色,只是看着那张帅案,平静道:“我等俱是大燕边关守将,对我等而言,最紧要的便是团结一致,守好我大燕的每一寸疆土。我万俟青在边关已经快三十年,心中所想,只是要守护好我身后的燕国黎民。无论是一名总兵,又或者是一名兵士,无论是身在淄河关,又或者是身在涢水关上谷关,能够将一腔热血流在边关,我等便已无憾。”他的声音沉稳而缓慢:“韩将军既然手握兵符,得大帅嘱托,自然是大帅经过深思熟虑,我等自当视韩将军为大帅,遵从军令!”
万俟青的性情,这些同僚或多或少了解,沉默寡言,而且不大合群,但是却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将领,在西北军中是有极高威望的。
众人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万俟青却突然站出来支持韩漠。
非但诸将没有想到,就连韩漠也想不到万俟青忽然出来支持自己,他淡淡一笑,点头道:“万俟总兵所言甚是,咱们身为军人,最大的职责,就是保护国土了。”
万俟青这番话说出来,其他诸将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如果再反对下去,倒像是为了谋求私利一般。
朱子澄皱着眉头,瞥了万俟青一眼,缓缓坐下去。
韩漠两边看了看,缓缓道:“如果诸位没有异议,请即刻签发调令……各军自偏将统领以上,都要调动……!”
几位总兵面面相觑,他们都不是傻子,到了这个份上,谁都知道这是要打乱调动,削弱总兵的兵权了。
韩漠也不理会他们难看的神色,沉声道:“来人,取纸笔来!”
很快,从帐外进来两名带甲护卫,手中拿着纸笔。
两名护卫刚一入营,杜威就如同触电一般,豁然站起,盯着其中一名护卫看着,脸上神色激动无比,朱子澄本来皱着眉头,看到杜威突然站起,颇感诧异,顺着他目光往帐门看去,竟然也如同触电一般站起来,张了张嘴,竟是没说出话来,脸上却如杜威一般,都显出极其激动的神色。
韩漠正往座中行去,感觉这二人站起来,还以为有什么意外,豁然转身,却见到杜威和朱子澄缓步往入账的两名护卫走过去,顿时皱起眉头来,不知道这两人要搞什么鬼。
……
只见杜威和朱子澄走到一名护卫面前,竟是同时单膝跪下去,杜威声音甚至哽咽:“纪大哥,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
朱子澄亦是哽咽道:“朱子澄见过纪将军!”
万俟青凝视着那护卫的脸孔,也缓缓站起身来,他虽然喜行不显于色,但是此时此刻,脸上还是微显激动之色,叹道:“原来你还活着!”
韩漠固然一脸惊讶,孔非和夏侯德二人也是有些茫然。
这名护卫,韩漠自然清楚无比,能够成为他的贴身侍卫,自然是韩漠极其信任之人,这名护卫并不是其他人,却是韩漠亲自收纳的镖头铁奎。
韩漠当初前往风国,乃是混在关氏贸易行的商队之中,而商队则需要镖局保驾护航,铁奎正是那次护镖的镖头。
韩漠与铁奎风国一行,看到了铁奎的才干,所以回京之后,找了个机会,让铁奎跟了自己。
一直以来,铁奎表现的很是低调,但是韩漠每一次出行,铁奎都会跟在他的身边,不显山不露水,燕京平乱之战,铁奎也是参加了。
这次前来西北,铁奎自然是以护卫的身份跟在韩漠身边,护卫左右。
可是此时杜威和朱子澄竟然同时跪倒在铁奎的面前,这让韩漠好生诧异,而且从二人的称呼中,似乎铁奎并不姓“铁”,而是姓“纪”。
能够让两大总兵跪倒在身前,这铁奎显然不是一般人,毫无疑问,铁奎肯定与西北军有着莫大的渊源。
铁奎低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二人,叹了口气,只是将手中的纸笔递过去,平静道:“今日铁奎非当初纪风年,受不起你们这一跪,快起来!”
杜威和朱子澄眼眶都有些泛红,接过纸笔,却并没有立刻起来。
铁奎伸出两手,一手一个,将二人拽起来,等二人站直,他才用力拍了拍二人肩头,平静道:“记住誓言,保家卫国!”也不多说,向韩漠拱了拱手,就此退下去。
韩漠摸着下巴,匪夷所思,回到帅椅边坐下。
……
……
五大总兵从帅帐中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铁奎手握佩刀刀柄,在大帐便四处巡视着,见到总兵们出来,停下步子,望着正看向他的杜威和朱子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杜威和朱子澄正要上前,铁奎却是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继续在帐边巡逻。
杜威和朱朱子澄互视一眼,知道此时上前相谈并不合适,看着铁奎背影转到帐后,正犹豫间,万俟青却已经上前来,平静道:“活着就好!”并不多说,缓步离去。
杜威叹道:“不错,活着就好,这些年,派人打听,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本以为他已经遇害,今日能再见到……!”
两人一脸感慨,缓步离开大营。
铁奎走到大帐后面,抬头向北望去,那边漆黑一片,夜色苍穹,他紧握刀柄,站立许久,如山般稳定不动。
脚步声响,铁奎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