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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漠皱眉道:“这样说来,指挥使大人是在军营中……去世?”
窦善摇头道:“不是,昨天夜里,指挥使大人巡营时,突然晕倒,今日凌晨时分,醒转过来,却已经……已经是气若游丝……!”顿了顿,叹道:“指挥使大人倒是想在军营中离去,但是他却担心这样会影响军中秩序,也会影响将士们的训练,所以令人将他送回府中,可是一到府里,指挥使大人便去世……!”说到这里,一脸的伤感。
旁边上来一名官员,小心翼翼地道:“韩将军,下官奉尚书大人之命,前来迎候大人!”
韩漠转头一看,见是一名身着户部官服的官员正恭敬地对着自己施礼,他瞧着这人的面孔很是熟悉,脑子一转,立刻想起来,这人不是别人,却是户部下属的仓部主事,叫做常罗。
韩漠几个月前与霜儿一同前往槐树村看望燕儿母女,却是发现了这个常罗与那槐树村村长杨焦之妻杨田氏的奸情,更是瞒过户部往京城附近的村落增加两成税收。
韩漠略施手段,收服了此人,更是以毒药控制住,却想不到今日却是在这里见面。
那常罗屈着身子,看起来小心谨慎,也是对韩漠恭敬无比。
韩漠认出这人是常罗,可是常罗却不知道韩漠便是那夜出现在槐树村控制住自己的黑衣蒙面人,当夜韩漠一身夜行衣,更是蒙了面,从头至尾也是没有被常罗看到面孔。
常罗现在的恭敬,那只是因为他知道韩漠是世家子弟,更明白韩漠这一次是大大的功臣,更加上韩漠一身铠甲,威风霸气,那股子气势让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一种压力。
韩漠拱手还礼,道:“有劳!”
窦善道:“本来圣上是安排礼部组织诸多官员前来迎候你们,只不过指挥使大人突然去世,不少官员都是前往祭拜指挥使大人,这边则是安排了常大人等户部官员前来负责交接车队事务!”
常罗已经笑着道:“奉尚书大人之命,户部仓库已经腾出库位来,度支部的官员们也在户部仓库等候,由他们清点查验,登记在册,这批物资便可纳入仓库了……此番可是辛苦韩将军和诸位了!”
韩漠回过头,吩咐道:“薛护军尉,肖护军尉,你二人安排一些人手先送凌大人回宫……你二人亲自带领车队,跟随常大人他们去户部仓库,将车队的物资交接一番……本将这便去指挥使大人的府上……!”
薛绍和肖木心情都异常沉重,都是躬身道:“末将领命!”
韩漠这才冲常罗抱抱拳,随即向窦善道:“窦大人,你我且往指挥使大人府上,祭拜一番!”
……
……
鄂青仑的官位是豹突营指挥使,却又有着镇军将的将军封号,属于将军级别,达到镇军将的级别,便可以设将军府,将军府的大小随着封号等级的高低,那自然也是不同的。
燕国武将的封号,自神武大将军开始,下面依次是骠骑将、车骑将、武卫将、镇军将、云麾使、征军使以及最低一等的慰军使。
这八个等级的封号,就如同文官的爵位封号一般。
就好比神武大将军,那是最高级别的武将封号,相当于文官中的公爵封号,骠骑将就相当于文官中的侯爵封号。
燕国唯一的神武大将军,那便是镇守西北边陲的军神萧怀玉!
那是一种荣耀的象征,只要被封了武将封号,也就等于是正规的燕国武将。
但是只有最低被封为镇军将,才有资格建造将军府,而鄂青仑恰恰拥有这个资格,所以他拥有自己的将军府。
在这个容纳了几十万人的大都城中,鄂青仑的将军府在城中的某一处,只是庞大都城的其中一点而已。
这一条不长的街道,此时却是人来人往,而将军府中,白幔遮天,悲伤的气氛笼罩于整个将军府的上空,祭拜的灵堂摆在正厅中,白幡飘摇,纸钱纷飞。
天色昏暗,府中各处也点了灯,京中的不少官员都前来祭拜,主要集中前来的,那是军方的人,各大营都有人前来吊唁。
鄂青仑也是军方大佬级的人物,在军方是有着极高威望的,所以军方来人,那也是情理之中。
从将军封号上来说,鄂青仑的封号算不得太高,只是第四等的将军封号,但是鄂青仑的人品是得到很多人的钦佩,而且他的军职毕竟也是御林军指挥使,属于高等武将,所以达官显要都是纷纷前来祭拜一番。
实际上燕国的将军封号,本就不泛滥,当初身为世家武将的西门雷藏,那也不过是武卫将封号,已是属于极高的封号。
神威大将军萧怀玉,那是燕国的奇迹!
一批官员前来,又一批官员离去,络绎不绝。
韩漠与窦善飞骑而来,翻身下马,取下头盔交给部下,这才快步进了将军府,不少官员瞧见,都有些吃惊。
韩漠这一次因为搞垮贺家,声名大振,此时一身戎装进来,威风凛凛,都是让众人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早有鄂青仑家人上前来,韩漠安慰一番,这才进了正厅内。
正厅内,却是见到了好几名熟人,其中便有御林军鹰翔营指挥使苏雨亭,狼甲营指挥使昌德候曹殷也赫然在其中。
见到韩漠进来,众人的目光都投过来,苏雨亭微微点头,昌德候脸上也显出温和的笑容。
韩漠对着那边拱了拱手,这才上前在灵前上了香烧了黄纸,而后恭恭敬敬地祭拜了一番,等家属谢礼后,韩漠才转到灵后,看到鄂青仑一身甲胄戎装,神态安详,静静地躺在那里。
韩漠凝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戎马一生的老将军,一股子敬意又是油然而生。
“韩将军,请随我来!”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很轻的声音,韩漠正在沉思间,顿时被打断,转头去看,却是鄂青仑的家人,应该是鄂青仑的儿子。
韩漠见他说完话,转身便往后面的一处侧门行去,有些疑惑,左右看了看,大长白幔遮挡着灵堂,这灵堂后却是无人,稍一犹疑,也便跟了上去。
出了侧门,就见到那人径自往前行,尔后转了一个弯,经过一条青石道,走到一处房前才停步转身过来,对着韩漠拱拱手:“韩将军,家父生前,交待我将一件东西交给你!”
韩漠心中疑惑,拱手道:“有劳鄂公子!”
鄂公子推门进了房中,韩漠跟进,原来是一处书房,摆设的很简陋,放了两只书架,上面摆了一些书籍,韩漠心知那些大都是兵书。
鄂公子从案中取出一封信来,交给韩漠,韩漠接过,微皱眉头,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来。
他将信封放在岸上,打开信纸,只看一眼,却更是疑惑,只见这封信上,正反两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写。
“鄂公子……这是?”韩漠看着鄂公子,很是不解。
鄂公子轻轻道:“家父除了这封信,还让我转给韩将军一句话!”
韩漠拱手道:“鄂公子请讲!”
鄂公子道:“家父说,这张纸就是人的心,上面写什么,就凭人是怎么去想,但这张纸是方方正正毫无瑕疵的,那也是心的根本……无论写上什么,到最后,这张纸上的字,终究会留给后人评价!”
韩漠静静品味着这句话。
鄂青仑临死前留下一张纸一句话,那显然是用心良苦,是要教导韩漠一些东西。
韩漠很快也就猜到鄂青仑想说什么,归根到底,鄂青仑的心思,是希望韩漠在这张纸上写下一个“忠”字,那或许是鄂青仑临死前最牵绊的事情。
韩漠沉吟着,许久没有说话,而鄂公子微微拱手,便静静离开。
韩漠背负双手,缓步走出门,抬头望天,天上一轮明月,异常皎洁,许久之后,他才轻叹一声,喃喃自语:“古今多少事,留给后人说……我便是那后人啊!”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才是后人评定的标准!
他回到灵堂时,窦善正与几名官员低声说着什么,苏雨亭已经离开,倒是昌德候曹殷还在,见韩漠出来,立刻上前来,柔声道:“韩将军,此次宜春之行,劳苦功高啊,本候还日夜为你担心呢!”
韩漠看到他脸上那种极为亲昵的表亲,身上微微起了鸡皮疙瘩,硬着头皮道:“有劳侯爷牵挂,小臣实不敢当!”
曹殷轻轻笑道:“一年前本候见你,你还是个可爱的孩子,如今已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男人了……!”
“人……总是要长大!”韩漠背上冒出冷汗。
“鄂将军去了,这豹突营日后的前程,只怕就要由韩将军来承担了!”曹殷靠近过来,低声道:“韩将军,本候定会在圣上面前进言,举荐你为豹突营指挥使!”
他靠得极近,韩漠甚至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子淡淡的幽香味,想退两步,但却又怕双方尴尬,听曹殷之言,立刻轻声道:“侯爷,这……这个小臣倒是从未想过,小臣资历尚浅,难当大任……!”
“本候就觉得你能担此重任!”曹殷微微笑着,女人般秀气的脸上,皮肤细嫩,更是有一种病态的白皙,一绺发丝飘荡在脸颊边,却是有着一种极为怪异的吸引力。
韩漠正在心中突突,就听门外响起亮堂的声音:“礼部尚书韩大人前来祭拜!”
曹殷微微皱眉,但还是轻轻一笑,低声道:“韩将军,过两日本候设宴,专门为你庆功,你可要前去赴宴!”一只手轻轻在韩漠的手上拍了拍,这才转身出门去。
很快,韩玄昌便在专人的引领下,进到正厅来,一眼便见到了韩漠,脸上顿时显出欣喜之色,韩漠亦是激动无比,上前去轻声叫道:“父亲!”
韩玄昌仔细打量韩漠一番,脸上显出欣慰之色,问道:“是否祭拜过鄂将军?”
“已经祭拜过!”韩漠恭敬道,一个月不见,父亲似乎苍老了不少,一脸的疲态,看在眼里,韩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