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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口烈酒饮下肚子,放下酒坛子,韩漠依旧是脸不红心不跳,看起来相当的从容,就连墨十二郎的眼中,也显出几分赞赏。
“阁下与白夜郎有仇?”韩漠凝视墨十二郎问道:“你每次提到他,似乎都带着怨意,你……与他有什么恩怨?”
墨十二郎握起拳头,忽地也单手提起酒坛子,背过身去,摘下脸上的面具,仰首喝了一大口,随即戴上面具,这才转身将手中的酒坛子放在了桌上。
第四三一章 昨日荣华
油灯的灯火闪动着,银质面具背后的那一双眼睛,看起来也是异常的古怪。 /
墨十二郎放下酒坛,“白夜郎……哼哼,不过是卑鄙无耻的骗子而已。韩大人,你既然说与他毫无瓜葛,那我劝你,以后若真有机会看到他,千万不要和他生出瓜葛来……!”
韩漠平静道:“墨十二郎,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白夜郎……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庆国人!”墨十二郎这一次到很是直接:“庆国人多狡诈,他乃是庆国中一等一的骗子。”
韩漠一愣,到今日他才知道,自己的那位神经师兄,竟然是庆国人,只是一个庆国人,为何要在燕国四处转悠?
以白夜郎的武技修为,在庆国,荣华富贵那应该是唾手可得的。
庆国是一个文治国家,却也并非重文轻武,因为圣将商钟离的存在,庆国人对于武将也是很为敬崇的。
“他是庆国人,那阁下……是否是庆国人?”韩漠凝视墨十二郎问道。
其实韩漠对于这一群和尚的来历也很是疑惑,玄机大师固然菩萨心肠,深通佛法,但是他们的出现,却颇有些诡异。
几年前突然来到这处破败阴森的古庙,在此扎根,那么他们从何而来?
墨十二郎呵呵笑起来:“佛门子弟,四海为家,庙即为家,我们现在就是这庙中僧,也算是燕国人了吧!”
韩漠知道他不愿意说,淡淡一笑。
“韩大人,太极步,共为八卦,你是知道的!”墨十二郎凝视韩漠道:“你是不是只学会了其中的三卦?”
韩漠皱起眉头。
白夜郎当初传他太极步,说是只参透了其中三卦步法,上次在蜈蚣岭见到墨十二郎,听墨十二郎当时的一番话,他便觉得白夜郎的话只怕是有些问题。
白夜郎也许不是只参透三卦,而是只会三卦而已。
“阁下也曾说过,太极步,我不会的,你都会!”韩漠淡定自若:“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你参透了太极步其他的五卦步法?”
墨十二郎眼中闪着光,忽然道:“韩大人,做个交易?”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我将我所知的三卦太极步传授给你。”韩漠呵呵笑道:“只是这交易,你注定要吃亏的!”
“哦?”墨十二郎道:“何以见得?”
“要学我的三卦太极步,你总要拿出我不会的五卦来换。”韩漠笑眯眯地道:“三卦换五卦,我是占便宜的,而你……自然是要吃亏的!”
墨十二郎摇头道:“不会不会,只要你加上一个答案,咱们就两相扯平的!”
“什么问题?”
墨十二郎盯着韩漠,轻声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三卦太极步,是从何而来?”
韩漠笑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那五卦太极步,又是从何而来?”
二人四目相对,都是目光犀利,俱没有退让之色,半晌,二人忽地都笑起来,似乎觉得这是个极有趣的事情。
“那我告诉你!”墨十二郎凝视韩漠,“太极步是庆国大通天寺的秘技,是大通天寺五大绝技之一!”
韩漠皱起眉头,有些错愕,他此时才知道,原来这太极步竟然是庆国的武技。
“大通天寺……是什么东西?”韩漠忍不住问道。
墨十二郎眼眸子显出怒意:“那不是东西,是庆国皇家第一寺,是庆国的镇国古刹!”顿了顿,缓缓道:“曾经是庆国皇族祭天所在,每一年,庆帝都要前往大通天寺拜佛祭天,祈愿庆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韩漠皱眉道:“为何要加上一个曾经?莫非……庆帝现在不在大通天寺祭天?”
墨十二郎并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了片刻,才道:“这个你不必知道。你知道这太极步从何而来便是。”
韩漠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想说,你的太极步,是从大通天寺学来?”
墨十二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该你告诉我,你的太极步,是从何学来?你若想学其他五卦太极步,便该告诉我!”
韩漠耸耸肩:“其实我告诉你,你也未必会信的!”
“说说看,信不信,就看你说的是不是真话!”墨十二郎沉声道。
韩漠叹道:“其实……说起来有些古怪的。我碰到一个古里古怪的人,他说与我有缘,便莫名其妙地教了我这一套古里古怪的步法,事情……就是这么古里古怪,我都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
墨十二郎一双眸子闪着奇怪的光,盯着韩漠,片刻之后,才道:“你……觉得我会相信?”
“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韩漠叹气摇头:“看来咱们这笔买卖是做不成的。”
墨十二郎缓缓道:“大通天寺五大绝技,那都是极高深的武技,这太极步是天下间难得的玄妙步法,八卦合一,定然是威力惊人,习练纯熟,只怕是十方名将也未必碰得着你的身体……等你想学,你可以找我,买卖……一直有效!”
韩漠呵呵一笑,起身来:“天也黑了,韩漠公务繁忙,不能在此久留。”
墨十二郎道:“你放心,那几位在这里,决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多谢!”韩漠拱拱手,也不多言,转身便要出门,走到门边,忽然停住步子,转过头来:“佛门子弟,难道还要掩饰本相吗?”
墨十二郎知道他是说面具的事情,淡淡道:“你想看我的脸?”
韩漠笑道:“只是感觉奇怪而已!”
“那你就带着好奇心离开吧。”墨十二郎淡淡道:“我只怕你看到我的脸,会后悔!”
韩漠想了想,欲言又止,推门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等墨十二郎听着韩漠脚步声远去,这才拿起桌上的念珠,单手竖起,开始数珠念佛,只是片刻又睁开眼眸子,喃喃自语:“韩漠,你不告诉我白夜郎在哪里,我终有一天,会自己找到他!”
……
……
燕历平光九年四月二十八,宜春地区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士隐隐地知道,就在几天前,燕京城发生了一次激烈的变故。
据说在一天夜里,兵部突然传下了调令,调动燕京御林军狼甲营和鹰翔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当夜发动了一次雷霆般的军事行动。
贺族在燕京城中的上百名官员,一夜之间,几乎都被抓捕起来,几十处府邸被抄的一干二净,那一夜燕京城九门封闭,全京城戒严。
京里的百姓们都知道有大事发生,隐藏在家中,他们看到一队队铁甲森严的御林军举着火把,拿着阴寒的兵器穿梭在燕京城的大街小巷。
还有那些如同鬼魅一样的朝廷吏员,也不清楚他们属于哪个部门,时不时地像鬼一样从门前掠过,这让京城的百姓们都是有些惶恐。
他们此时不怕鬼,就怕这场突如其来的乱夜,会殃及池鱼。
只是一切似乎很顺利,这一夜,最终没有变成流血夜………………虽然这一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局部的对峙厮杀,甚至也死了数百人,但是到得天亮之时,一切都已经平静下来。
于是,许多的京城百姓都清晰地看见,一队队五花大绑的囚犯,在御林军的长枪大刀之下经过各处街道,往京中最大的刑部大狱汇集。
囚犯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他们的装束,有达官贵妇,有小姐少爷,有仆役奴才,身份不一,呜呜咽咽,每条街道似乎都能听到,看起来很是凄惨。
哀嚎声弥漫在肃穆的燕京城内。
百姓们很快也就知道,这些囚犯,那都是贺氏家族在京官员以及家属,内阁发出了终极命令,经过精密布局,一夜之间,便将京中贺族官员一网打尽。
虽然不可否认必有几条漏网之鱼,但是毫无疑问,几条小虾小鱼的逃脱,影响不了大局,贺族的主要官员及其家属,要么是在反抗时被就地诛杀,要么就成为了御林军的俘虏。
已是清晨,燕京城一条不算太宽阔的街道上,逶迤地行走着长长的一条队伍,上百名御林军分居两侧,铁甲寒霜,手中持着锋利的长枪,中间则是被上了铁镣的贺族人,这一群囚犯也有近百人,那是刑部尚书府的主人和奴仆们。
刑部尚书府,那便是贺庆之的府邸,妻妾家小连上丫鬟仆役,将近百人。
在京的官员,特别是这一类世家高级官员,府邸的丫鬟和仆役通常都是本族人,就像韩玄昌的礼部尚书府,里面的下人,那都是从东海带过来的,也是为了安全起见,相对来说,本族的人总是会忠诚一些的。而贺庆之府上的这批下人,那也是从宜春郡过来,所以整个府邸的大小人物,都是抓捕起来。
沉重的铁镣,让贺族的囚犯们行走的极是缓慢。
这一队囚犯中,中间却有一名锦衣公子,此时也是重枷在身,看起来极是狼狈,他的脸上更是一片的茫然。
一夜之间,从世家贵公子变成阶下囚,到现在贺俊逸都没有回过神来。
纸醉金迷的生活,逍遥快活的日子就这样失去了吗?
接下来会怎样?会死吗?
贺俊逸双目呆滞,拖着沉重的铁镣,走在人群中,往日贵公子的威风,早就是烟消云散,往日身为贵族的荣耀,也只是一片浮云!
转过一条街,只见街口旁边停着一辆华贵的马车,见到囚犯队伍过来,从车上跳下一个人来,远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