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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胡子领着车子到了人群中间,忽地瞥见一名年轻妇人,姿色颇佳,怀里抱着一名一岁多的孩童,木然地坐在帐篷边上。
那孩子似乎已经睡去,窝在母亲的怀中。
大胡子眯起眼睛,打量那妇人一番,走上前来,笑呵呵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饼来,在那少妇的面前晃了晃,问道:“要不要?”
少妇附近的灾民都是瞪大眼睛,看着那张饼,喉头起伏,眼中显出炽热的光芒,但是他们却不敢上来抢,因为这群衙差手里不但有饼,还有刀,杀人的刀!
那少妇眼睛亮起来,伸出手,便要去接那大饼,却被大胡子轻巧地一缩手,躲过去,色迷迷地盯着妇人白皙的脖子,“这块饼,至少能让你怀里的孩子活下去……我给你一条命,你怎么报答我?”
少妇瞧见大胡子充满**的眼神,垂下头,并不说话。
大胡子淡淡道:“这里有六千人,你这般妇人也有上千个,你若不要,我可要给别人了……我是瞧得起你,救你孩子一命,你莫非不识抬举?”
少妇抬起头,将孩子放在旁边的毡布上,发干的嘴唇蠕动着,低声道:“那……到帐篷里……!”
大胡子色迷迷地笑道:“别急,让老子先看看货!”他抽出刀子,对准了妇人的胸口,那妇人眼中显出惊恐之色,却不敢动弹。
大胡子的刀锋在少妇的胸口滑动,终是用力一拉,竟是将少妇的衣襟划开,那饱满白皙的胸便显露出来。
少妇惊叫一声,双臂拉着衣襟,掩住胸口。
“拿开!”大胡子低声道:“不要饼了?”
少妇眼中含着泪,缓缓松开手,任由那一对白白的乳。房挺立在风中,她闭着眼睛,这个时候,为了孩子的生命,一切都可以舍弃。
大胡子放肆地笑起来,刀背在少妇的胸部拂过,努了努嘴,示意少妇进帐篷。
少妇挣扎着站起身来,转身便要到帐篷里接受大胡子的玷污,却听到一个冷漠如冰的声音响起:“以一块饼去践踏母爱吗?”
灾民们朝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盔甲在身的年轻将军正缓步走过来,那一双冷漠的眼眸子正盯在大胡子的身上。
大胡子转头看到韩漠,皱起眉头来。
韩漠走到大胡子面前,淡淡问道:“他们已经失去了太多,这个女人如今保留下来的,或许只有骨子里的母爱,你为何不帮他们,反而要以区区一块饼去践踏她最后的东西?”
大胡子见韩漠穿着盔甲,却不清楚韩漠的官职,皱眉问道:“你是哪路人,眼生的很……怎么,这事儿你也要管吗?我可没逼她,是她自愿的。”
韩漠摇头道:“你这是趁人之危。”
大胡子冷笑道:“阁下究竟是谁……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你欺压灾民,我看不惯,就要管。”韩漠声音森然:“你做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吧?”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大胡子见韩漠咄咄逼人,不由恼怒道:“老子实话告诉你,这几日,老子用六张饼弄过六个女人,这是第七个,怎么样,你莫非还要杀了我?”
韩漠凝视大胡子片刻,深吸一口气,道:“那杀你就没错了。”他右手在眨眼间抽出腰间的佩刀,还没等大胡子和他手下的衙差反应过来,寒刀乍出,快如闪电,刀光过处,鲜血飞舞,大胡子那颗人头直飞出去,落在泥泞之中,那高大的身躯才缓缓倒下。
好大的人头,双目圆睁,死都不知道是死在谁的手上。
四周的百姓虽然已经对死亡麻木,但是见到年轻将军动手杀死衙差,那都是惊呼起来,纷纷后退。
“好大胆子!”衙差们惊叫着,纷纷拔出刀来,便要一拥而上。
只听马蹄声响起,肖木带着数骑飞驰过来,口中高喝:“御林军豹突营护军参领韩大人在此,谁敢动手?”铁骑如风,直驰过来,雪亮的马刀对准那一群衙差,护在韩漠身边。
衙差们听肖木这样一喊,又见这一群奇兵装备精良,顿时愣住,不敢上前。
韩漠平静地从大胡子的无头尸身摸出他怀中的几块饼,走到少妇面前,将大饼递了过去,那少妇畏惧地看着韩漠,一时不敢接过去。
“给孩子……!”韩漠柔声道:“挺过去……!”
韩漠柔和的微笑,让少妇惊恐之感消减,一手把着衣襟遮掩胸口,一只手接过了那几张饼。
四周百姓见韩漠如此,都有些疑惑,大多数人都只觉得韩漠是对这少妇也起了心思,否则不可能会对灾民如此关照。
韩漠翻身上了部下牵过来的马,扫视一双双望着自己的眼睛,眼神最后落在那一群兀自有些发呆的衙役身上,冷冷道:“回城告诉你们的上司……赈灾粮到了……!”
那群衙役这才抬头向四周张望,远远望见天边那长长的车队,终于明白,这都是从京里来的人。
衙役们都是看了大胡子的尸首一眼,忽地丢下牛车,一窝蜂地跑开。
那少妇进了帐篷,套了件衣裳,才抱起孩子。
“官府没有给你们放粮?”韩漠问道:“为何一个个有气无力,你们有多久没吃饭?”
少妇轻声道:“我三天前到了这里……就吃过一顿饭……!”
旁边有个大胆的灾民道:“官府两天发一次粥,都可数的清米粒……饿死了好些人……你们真的是送粮食来的吗?那……那我们什么时候有吃的?”
旁边一名老者杵着拐杖,只是摇摇头,嘟囔道:“如今粮食比金子贵……咱们这些人能吃的上吗?”叹息着,缓缓走开。
其他灾民本来听到“赈灾粮”三字,都流露出一丝希望,但是听老者这样一说,似乎也都明白什么,纷纷散开。
肖木和一众御林骑兵看到这番场景,都是黯然。
韩漠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太阳,喃喃道:“今天……我必定让你们吃上粮食!”
第三零四章 【迎接】
韩漠策马回到车队,吩咐车队立刻前进。 他倒是有心立刻将粮食拨一部分出来让这群灾民吃个饱,只是他更明白,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和规矩,这批粮食必须由夕春县户部下属的粮署司清点入库后,才能调拔出来救济灾民。
他现在只能尽快赶到县城,与粮署司校对数目,之后才能拨粮。
这一次运送来的粮食,只是第一批,每一车有八百斤米粮,四百多车,共计有三十四万斤米粮,数目不小,但是灾民数量达到几十万人,数量众多,这些粮食也只是撑上一阵子时间而已,户部如今也正从其他各郡筹粮往这边调拨过来。
韩漠也是得到过信息,按理来说,虽然宜春郡受灾,还有四县并无波及,这四县那都是有着官仓储粮,数目也不在少数,宜春郡郡守完全有打开官仓放粮赈灾的权力,以四县储粮,足够支撑一顿时间,灾民不可能出现如今这种饥饿不堪的局面。
这个时候人人吃饱那是不现实的,但时至少应该保证灾民每天都能喝上一顿稠粥,一斤粮食,足以支撑近十人以稠粥维持一天的。
出现目前这样的状况,那只能是地方上的官仓出现了问题,没有按照朝廷的命令办事。
车队从灾民积聚区穿过,看着灾民们炽热地看着车上的粮食,韩漠心中理解他们对于粮食的渴望,而肖木和御林军将士虽然同情这一个个悲苦的灾民,却又不得不提防他们在饥饿的怂恿下对粮车发动攻击,所以严密戒备,毕竟他们是军人,护粮是他们当下的职责,职责所在,以性命去保护。
坐在马车里的监察使凌垒只掀开车帘看了一眼,便被惊住,急忙将车帘子拉的严严实实,那是不敢再看。而另一车里的萧灵芷和小君主仆,看过之后,却不忍再看,相顾无言,心中都泛起酸意,黯然无比。这般场景,只要稍有良知,看在眼里自然是触目心惊,大生怜悯悲伤之情。
车队很顺利地走出了灾民聚集区,韩漠甚至了解到,这只是其中一个聚集区,大概聚集了六七千人,像这样的大型灾民集聚区,在夕春县四周设了了十多个,都是黄梅和兰和两县的灾民。
出了灾民集聚区,离夕春县城不过二三十里路,行了不到十里路,就见前方响起一阵马蹄声,一队人马正迅速往这边驰来。
离车队不过半里来路,那一群人都勒住马,纷纷下马迎上前来。
韩漠也翻身下马,就见到那一群人大约有二三十人,一个个眉开眼笑,要么是身着官服的官员,要么便是穿着锦袍的士绅们。
韩漠领人去请凌垒过来,凌垒虽然只是太监,但如今却是皇帝钦封的监察使,份量不轻,韩漠看出这一群人是夕春县前来相迎的官绅,自然是要请凌垒出来相见的。
韩漠上前几步,瞧见那领头的一身紫色官服,那是郡守的身份,知道这人十有**便是宜春郡郡守司徒静了。
司徒静上来时,已经笑着抱拳道:“是韩将军吗?久候多时了,你们可终于到了,一路辛苦!”
韩漠也抱了抱拳,淡淡道:“有劳司徒大人亲自来迎,愧不敢当啊!”
司徒静立刻正色道:“韩将军远从京城而来,护送赈灾之粮,那是为我宜春灾民辛劳奔波,我司徒静怎可不来迎接?我是要带宜春灾民多谢韩将军的。”
旁边一名黄色锦衣的中年士绅微笑道:“是啊,韩将军就像从燕京城飞来的喜鹊,为我宜春郡带来了喜讯啊!”
韩漠瞥了此人一眼,见他年约四十五六岁,身材肥胖,细皮嫩肉,那是保养的极好,右手大拇指还戴着一支祖母绿扳指,看上去颇有些气度,他是与司徒静并排站立,毫无疑问,此人的身份自然也是非同一般。
“灾情之下,没有任何喜讯。”韩漠淡淡道。
司徒静闻言,颇有些尴尬,那胖子却是平静如水,笑道:“韩将军说的是,草民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