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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狱司长的官职,在燕京这个权势泥潭中,那当然连个屁都算不上,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却是一个很好的活命职业,除了固定的饷银,还能从中捞取油水,那些犯人探监的亲属要想进入囚牢,自是要塞点银子的,虽然不多,但是常常有着,也算是个很不错的差事。
狱司长还真怕刘清源从燕京府尹的位置上倒台,刘清源一倒,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他为了自己的前途,也要提醒一下刘清源。
这燕京府大牢并没有什么大奸大恶之辈,无非是一些地痞流氓,小偷小摸,通奸不孝之徒,都算不上死罪,死罪的话那都是交到刑部去了,所以这样的地方若是死了人,对于刘清源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刘清源也是紧皱眉头,他也不是不知道大牢里要重新修缮一下,不过真要动工起来,那是要花费不少银子的,户部如今正在为筹措各郡世家军的犒军费忙得不可开交,刘清源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去碰晦气。他在这些事情上,向来是谨慎的,坚决不在特殊时候做特殊事情,这就是他的原则。
韩漠看在眼里,忽然笑道:“大人也不比焦虑,这大牢也确实该修一修了。韩漠不才,回头会去向户部韩尚书提一提,这犒军是重要,不过京里的设施也不能这样随意啊。修缮一下,修条下水道,解决这个问题也是当务之急啊。”
刘清源一愣,眼中很快闪现感激之色,对着韩漠深深一礼,道:“韩……韩兄弟,你可是老刘我的救命恩人呀!”
他激动之下,也不顾什么厅长府尹,开始称兄道弟。
韩漠见他年过四十,还称呼自己“韩兄弟”,颇有些不伦不类,但还是笑道:“府尹大人说哪里话,这事儿办成了,那是大人为了改善囚牢环境做出贡献,若是办不成,大人也莫怨我。”
“哪里哪里!”刘清源亲热地拉着韩漠的手,一脸的欣喜,越看韩漠越顺眼,今日被萧明堂摆了一道,抓了韩漠回来,本以为会出大事,谁知道韩漠非但没有责备,反而主动要帮自己的忙,这实在让他大出意料,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比之它实际年龄要成熟得多,不是泛泛之辈。
霜儿眨着眼睛,看着两个大男人牵着手,不由将右手食指搭在小巧的嘴唇边,颇有些疑惑。
就在此时,却听到大牢深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笛声悠扬悦耳,在这大牢之中,就如同荒漠里的一口甘泉,让每一个听到笛声的人全身上下都有一种轻松愉快之感。
“真好听!”霜儿忍不住夸道。
几人循声而行,很快便走到一处牢房前,透过一根根木条制成的木门空隙,见到里面一个白衣人坐在一块石头上,坐姿优雅,正悠闲地吹奏着笛子,那一双眼睛,也正盯着刚刚停下的韩漠一群人。
四周囚牢里的犯人们,此时就像发梦一样,个个都是一脸陶醉,听着白衣人演吹出的悠扬笛声。
韩漠见到白衣人,瞳孔立时收缩起来,眉头紧皱,竟是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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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疯子】
韩漠如果知道自己来到这里会见到这个人,他确信自己一定不会过来,因为囚牢里的白衣人,竟是曾在荒郊客栈遇见的那个薄情寡义的白夜郎,与艳雪姬有着千丝万缕瓜葛的白夜郎。
白夜郎吹着笛子,那一双寒星般的眼睛,此时也正死死盯着韩漠的面孔。
韩漠自小到大,畏惧的人和事情实在不多,但是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白夜郎,立刻联想到那天晚上这个家伙诡异的功夫和性情,身上还真是寒意大升,未必是恐惧,但绝对有忌惮。
“就是他了!”刘清源低声道:“韩厅长,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竟然能奏出这样的笛声,还真是奇怪的很。”
韩漠勉强笑了笑。
霜儿好奇地打量着白衣人,虽然白夜郎身上的衣裳已经邋遢不堪,但是他那独特而诡异的气质依旧存在,看似平淡优雅,但是笛声太过悠扬,近似于妖。
笛声终于沉寂下来,白夜郎看着韩漠,忽然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我认识你!”
韩漠“哦”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保持镇定的笑容,道:“我也认得你!”
“那天夜里,你在楼上的窗户边!”白夜郎淡淡道。
韩漠微笑道:“前辈的记性真是好,眼力也好,我还以为那天昏暗得很,前辈并没有看到我。”
白夜郎和韩漠你来我往说了几句话,就像老熟人一样,其他人都是目瞪口呆,堂堂世家贵族,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衣衫偻烂的疯子?
刘清源又紧张起来,该不会这疯子也是韩漠的朋友吧?那岂不是有抓错人了?
“你的眼力也不错。”白夜郎平静道:“你是要来听我吹笛子?”
“前辈笛声悦耳,并不是谁都有这么幸运能够聆听到前辈的笛声。”韩漠笑笑道,不过却全神戒备,护在了霜儿的身边。
白夜郎性情到现在为止,韩漠还是根本摸不透的,但就那夜而言,一开始温情似水,但很快就薄情寡义,实在难以判断这个人的心性。
韩漠更是深知此人的武技诡异无比,自己万万不是对手的。
这样一个人物,竟然在街头撕扯衙差,而且甘愿在囚牢里呆着,还很悠闲地吹着笛子,韩漠实在无法理解他的这种心理,或许正如刘清源的评价,白夜郎是一个“疯子”。
这样的疯子,总能做出一些超乎常人想象的事情。
韩漠更知道,此人似乎对女性有一点的偏爱,所以不动声色中,将霜儿护卫在自己身边。
燕京府衙以刘清源为首的众人自然是根本没有想到将一头“老虎”抓进了自己的屋中,狱司长为了表达对刘清源的忠诚,咳嗽一声,向白夜郎问道:“你终于开口说话了,还以为你是哑巴哩。能说话就好,我问你,你家是哪里的?你的口音不是京城人,是咱们燕国人吗?”
刘清源见白夜郎没有回答的意思,皱起眉头,道:“你想不想出去?想出去就告诉你的家在哪里?”见白夜郎连看也不看自己,颇有些恼怒,虽然感觉韩漠和白夜郎相识,但是二人之间却不见得如何热情,看来这囚犯和韩漠也算不得朋友,顿时也就放下心来,沉声道:“你莫不是敌国的奸细,来刺探我国的消息?你若是说不出你的所在,我可是要将你交给东花厅……!”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身边的韩漠就是西花厅厅长,此时说出“东花厅”颇有些不识时务,立刻改口道:“那是要将你交到刑部衙门去,那里可没这里舒服!”
白夜郎嘴角泛起怪异的笑意,瞥了刘清源一眼,忽然向韩漠道:“我会吹很多曲子,但有一首曲子是我最喜欢的,我叫他《梦中殇》,我吹给你们听,你说好不好?”
韩漠和刘清源互视一眼,尚未说话,霜儿已经拍着小手笑道:“好啊好啊,你吹的笛子真好听!”
白夜郎淡淡一笑,横笛吹起。
这一次的笛声更为清扬悦耳,几个音符钻进韩漠的耳朵里,韩漠便陶醉其中。
毫无疑问,如果要形容这样的曲子,只能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来形容。
笛声忽地往上一提,带着一股怪异的声音,这种声音奏起的一瞬间,韩漠立刻觉得自己的身体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长生经》的内气在这一瞬间上来,情不自禁地调息起来。
《长生经》的精髓,就在于“八风不动”,外魔如何侵蚀,只要体内按照《长生经》的方法运气,就能保持平静的心神。
也正是《长生经》的作用,让韩漠看到了惊讶的一幕。
四周牢狱的囚犯一个个如痴如醉,更令人惊讶的是,刘清源和几名衙差也都是神情怪异,似乎是在聆听笛声,又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他去看霜儿,只见霜儿两只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那张瓷娃娃一样的脸上,此时却充满了悲伤,那是一种我见犹怜的伤感。
韩漠皱起眉头。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白夜郎的这个笛子吹起,《长生经》的内气竟然瞬间在自己身体内流动,换句话说,白夜郎的笛声一定有些诡异。
韩漠知道,这个古代世界中,并没有那种离奇的武功,那种一夫破千的功夫是不存在的。
但是有些怪异却合乎正常原理的武功还是存在的。
其中一种的“**术”,那是肯定存在的,就像后世用于医学领域的催眠术一样,这个世间有一些高手也可以通过某些东西对人进行催眠。
看到四周众人如痴如醉浑然不自觉的样子,韩漠很容易就醒悟过来,白夜郎竟然也是催眠高手,而这首所谓的《梦中殇》,显然就是白夜郎用来催眠的曲子。
此人果然是诡异的很。
韩漠心知,自己若不是打小便开始习练《长生经》,那么十有**也是要被催眠的。
催眠术当然不同寻常,施术者本身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这才能对别人施以催眠术,否则遇到精神力强过施术者的,施术者很有可能反受其害。
白夜郎在这里施术,自然是对自己的精神力有着充足的自信。
很显然,监牢里确实没有一个人的精神力强过白夜郎,韩漠虽然依靠《长生经》避免被催眠,但也不能说他的精神力强过白夜郎。
催眠之后,被催眠者的内心所想都会反映在脸上。
韩漠前世虽然是医学院的人,但是并非心理学医生,更不善于催眠术,而且催眠术即使是在自己的那个时代,也是一门极为神秘的技术,而且还有着专门的让人难以理解的深奥催眠学。
韩漠其实对催眠术只是知道一个大概而已,催眠术实际上是以一种诱导的方式让人进入一个特殊的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精神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