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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时天气很冷。在索比心目中,寒冷是与饥饿、挨打和害怕联系在一起的。“也许我可以学学,”他含糊其词地说,“不过我兴趣不是很大。”
“哦,你完全可以去试试!”她换了一个话题,“请原谅我的好奇心,索尔,但你说话时带着点口音。”
“我自己倒不觉得我有什么口音。”
“我太没礼貌了。”
“这有什么。我的口音可能是朱布尔波的。那里是我生活时间最长的地方。”
“朱布尔波……让我想一想。那是……”
“九星的首都。”
“哦,想起来了!我们的一个殖民地,是不是?”
索比心想,不知萨尔贡人听了这句话会作何感想。“唔,你说得不是很确切。它现在是个君主帝国——一直是那个样子。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从地球上衍生出去的。”
“多么奇怪的观点啊。”
一个乘务员端着饮料和精美细巧的食品过来了。索比要了一杯冷饮,小心地尝了尝。莱达继续说:“你在那里干什么啊,索尔?上学吗?”
这句话让索比想起了老爹对自己的耐心教育,但他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我在讨饭。”
“什么?”
“我是一个要饭的。”
“你再说一遍?”
“要饭的,一个领有执照的乞丐,也就是一个乞求施舍的人。”
“我知道乞丐是什么,”她答道,“我从书上看到过。但是——请你原谅,索尔,我只是个待在家里没有见识的姑娘——我感到很惊讶。”
她可不是什么“待在家里没有见识的姑娘”,而是环境熏陶出来的一个老练女人。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她就成了家里的女主人,能自如地与外星客人交往,而且还能用三种语言十分得体地在宴会上讲话。莱达会驾驶飞行器、跳舞、唱歌、游泳、滑雪、管理家务,如果需要的话,她还会慢慢演算、看书、写东西,而且应对得当。她是个聪明、漂亮、善良的女人,相当于狩猎部落的女头人——能干、善于适应环境、手段高明。
但这个失而复得的陌生堂弟却跟她以前接触的所有人大不一样。她迟迟疑疑地说:“请原凉我的无知,在地球上我从来没听说过那种职业,更没有见到过那种事情。要饭很痛苦吗?”
这句话使索比想起了过去的情景:在自由广场上打坐,旁边是老爹,伸开双腿、摊着双手坐在地上跟他聊天。“那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他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哦。”她没有其他话可说,只是应了一声。
爸爸不在旁边,所以她可以随心所欲。向一个男人打听有关他自己的事岂不是正中对方下怀?这一招百试不爽。“一个人是怎么开始要起饭来的,索尔?我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头?”
“我是别人教的。当时我正要被人卖掉——”他正想说说细细地讲一下老爹的事,可转念一想,还是等以后再说吧,“一个老乞丐把我买了下来。”
“把你‘买了下来’?”
“因为我是个奴隶。”
莱达觉得好像自己整个脑袋都没入到水里一样,一下子全懵了。即使索比说他是个“吃人者”、“吸血鬼”或者“男巫”什么的,她可能都不会感到这么震惊。她紧张得直喘气。“索尔,假如我有什么鲁莽的地方,请你原谅,我们都对过去的事情感到很好奇——老天!你失踪已经15年多了。要是你不想回答,说一声就行。那时候你是个可爱的小宝宝,我很喜欢你,倘若我问错了什么话,你别骂我。”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我怎么能信呢?几个世纪之前就已经没有奴隶了。”
真是无法跟她交流!索比心想,要是他没有离开许德拉船就好了,可现在已经不能挽回了。他在警卫队里听人讲过,不少星球上的弗拉基根本没听说过买卖奴隶这回事。“我小时候你就认识我?”
“哦,是的!”
“那我为什么想不起你来呢?过去的事情我忘得一干二净了,连地球都忘掉了。”
她笑了笑说:“我比你大3岁。最后见到你的时候我6岁,所以我还记得。当时你才3岁,当然不会记得。”
“哦,”索比心里想,这就可以算出自己的年龄了。“现在你几岁了?”
莱达狡黠地笑了笑,说:“我和你同岁——结婚以前,我要始终保持这个岁数。我说错什么你别生气,你说错了什么我也不会生气的。索尔,在地球上,你不能打听女人年龄,只管假定她比实际年龄小一些。”
“是吗?”索比琢磨了一会儿这个奇怪的习俗。在贸易商人中,一个女性可以明确讲出自己实际年龄来,以显示自己身份。
“是的。举例来说,你母亲是位可爱的女士,但我从来不知道她年龄多大。当我认识她时,她也许是25岁,也许40岁。”
“你认识我父母?”
“哦,是的!克赖顿叔叔是个可爱的人,大嗓门。他常将一把钞票塞到我的小脏手里,叫我去买棒棒糖和气球。”她皱起眉头,“可我记不清他的长相了。记性真坏。别提这记性了,索尔,跟我说说你自己,什么都行,我都喜欢听,只要你不介意说。”
“我什么都可以讲。”索比回答说,“但是记不得我刚被抓走的那段时间了。真是记不得了。在我记忆里,我从来没有父母。到朱布尔波之前我便是一个奴隶,去过几个地方,有过几个主人。到了朱布尔波之后,我又被卖掉了。不过,那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最大的大好事。”
莱达脸上礼貌的笑容消失了。她轻声问道:“你真的以为如此,是吗?”
回归游子总会遇到许多麻烦事,索尔也不例外。“如果你认为奴隶制已被彻底废除了……嗯,不过银河系那么大,你不一定了解那里的情况。要不要我把裤腿卷起来让你看看?”
“给我看什么,索尔?”
“我的奴隶标记,也就是用来证明我是一件商品的文身。”他卷起左裤腿,说,“你看,那个日期是我的解放日,是萨尔贡语写的。我想你可能不认识。”
她睁大眼睛看着奴隶标记:“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索比放下裤腿。“这要看主人是谁,但奴隶主总不是好东西。”
“可是为什么没有谁做点什么?”
索比耸了耸肩,说:“离得太远了。”
“不过——”说到这里,她父亲从后面车厢里出来了。
“你们好,孩子们。旅途愉快吗,索尔?”
“很愉快,先生。风景美极了。”
“洛矶山脉比喜马拉雅山差远了,可我们的特顿山倒确实非常漂亮……你看,就在那里。我们快到家了。”他又用手指着说,“看见了吗?那就是鲁德贝克。”
“那座城市也叫鲁德贝克?”
“它以前叫约翰逊洞什么的,那时它还只是个村庄。但我不是说鲁德贝克市,我是在说我们的家——你的家——‘鲁德贝克’。你可以见到湖泊上面那座高楼……大特顿山就在它后面,那是世界上最雄伟的背景。你是鲁德贝克市鲁德贝克镇的鲁德贝克……你父亲管你叫‘鲁德贝克三次方’……可惜这个名字还没有叫熟他就走了。我喜欢这个名字,像一串雷鸣。现在,鲁德贝克又回到鲁德贝克了,真是太好了。”
回家以后,索比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先是淋浴,然后进入热水池,最后来到不冷不热的游泳池,他在里面感到凉爽多了,不过很小心,因为他从来没有学过游泳。
以前他从未有过贴身男仆。到了鲁德贝克后,他发现这里住着好几十个人。当然与建筑的规模相比,这个数量不算很多。但他开始意识到,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仆人。他吃了一惊,但还没到大吃一惊的地步,因为他知道,朱布尔有钱人家也有许许多多奴隶。这时的他还没有想到,在地球上,活生生的仆人是一种最大的浪费,也是最大的奢华,其程度胜于朱布尔有钱人的轿子,更是远胜于贸易商大聚会中各项招待节目。他只觉得这些仆人使他心神不安。他现在有三个仆人。他拒绝他们帮自己洗澡,可最后还是让他们帮他刮了胡子,因为他们只有传统的折叠式剃刀,而他自己的电动剃须刀插上鲁德贝克电源以后毫无反应。除此之外,他只在着装时才听取他们的建议。
放在衣柜里给他穿的衣服并不十分合身,首席男仆为他重新改做了一下,并轻声向他表示歉意。他给索比穿上盛装,并在紧身衣上镶了花边饰带。这时过来另一个男仆,说:“威姆斯比先生向鲁德贝克致意,并请他到大厅去。”
索比跟在仆人后面,一边走一边默记路线。
杰克伯伯身穿黑红色衣服,正和莱达一起等在那里。莱达身着……索比也讲不清楚,因为她的服装颜色一直在变,有些地方穿得很露。他一眼发现,她身上戴的宝石饰物是从芬斯特买来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西苏号运过来的。嗯,说不定,这些小玩意儿还是他在西苏号亲手登记入册的呢!
杰克伯伯快活地说:“你来了,孩子!休息以后精神恢复了吗?我们只是举行一个家宴,不会把你搞得很累的。”
来吃饭的人共有12位,主人先在大厅里欢迎大家到来,随着音乐声起,脚步轻盈的仆人递上饮料和开胃小吃,这时又出现了其他一些人。“鲁德贝克家的鲁德贝克,这位是威尔克斯女士,你的姑妈珍妮弗,孩子,她是从新西兰来看你的。”“鲁德贝克家的鲁德贝克,这两位是布鲁德法官和布鲁德太太,法官是我们家的法律总顾问。”等等。索比一边用脑子记姓名,一边留心对方的面孔,心里想,其实这儿也跟西苏家庭一样,只不过这些亲戚的称呼不像西苏号那样,能够准确表明身份和亲疏关系。他连莱达算哪一门亲戚都弄不清楚,但估计她不可能是堂亲,只能是表亲,因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