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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白粥也会放上燕窝,唯恐不够珍贵似的。这人好东西吃多了就再没有味道,这道理时下的人却是不懂。
当然,他完全没有去改革皇宫制度的意思。甭管什么东西,只要升格成了皇宫御用品种,那价钱立即陡增十倍百倍。
当李弘一口气吃了一个高粱面饽饽一个荞麦馒头和两张烙饼之后,李贤地“早餐”也已经用完了。他也不管李弘意犹未尽的表情,示意侍女将东西先撤下去。就算胃口大开也不能一次性吃太多,否则若是李弘吃撑了出毛病了那可就是他地罪过。
“五哥若是喜欢,以后我隔三差五让人给你送去就成了!”
“好,一言为定!”
这肚子填饱人也精神了,李弘竟是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从当太子到当皇帝,也就是在李贤这里,他不用顾及别人会劝谏这么仪态举止,因此颇觉僵硬的腰和脖子也放松了下来。当然,让他完全学会李贤旁若无人的做派,他还是做不到。他还听说,李贤这小子刚刚当上储君在东宫办公那会,曾经被一群官员追在后头劝谏规矩仪态之类,可李贤愣是我行我素一句都没听进去。倒是也有人告状告到李治那里,可这种事情李上皇哪里有什么办法,当面听过背后就忘了,连派个人警告一下李贤都免了。
警告也是白费劲,不如随他去好了!
饱暖之后就轮到了正事,毕竟,今天李弘特意找借口溜出宫来,绝对不是为了到李贤这里来蹭饭吃。等到桌子收拾好了闲杂人等没有了,他便提到了国史的事——不消说,李治认为许敬宗修的国史谬误太多,要改;但武后又派人暗示说这是别人诽谤。他这个皇帝夹在当中左右难做,这头都大了一圈。
一听又是这事,李贤顿时气结。该死地许老头!想当初他劝过多少回,可这家伙愣是一手收钱,一手写史,都钻在钱眼里头去了!现在倒好,留下一个烂摊子让人收拾,烦不烦!
李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但这是他早就心理准备地情况,因此眼珠子一转便笑呵呵地说:“这事情有什么好烦恼的。我那崇文馆如今正在修订后汉书,这再加一件改编本朝国史地事情也简单得很。这事情当初高阳公做得太过,迟早是要改的,别人改不如我改,好歹还能给他留个面子。嗯,没个宰相监督也不好,就是裴炎吧,这样父皇母后都不会有意见。”
这事情……就这么简单?
李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苦恼了一天一夜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瞪大了眼睛在李贤脸上扫来扫去,就和看怪物似的。过了良久,他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六弟,你让总是让我觉得自己什么主意都没有。”
“嘿,当皇帝的不需要好主意,这出主意的本来就是臣下的职责!”李贤笑眯眯接过了话茬,顺便又捧了一句,“你这个皇帝原本需要的就是集思广益做出好决策,出主意的事情,交给我就成了,保你满意!放心,父皇母后那里自有我去说,要是哪个官员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带着这么一个豪气直冲云天的承诺,李弘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头,回到洛阳宫之后看什么都是顺眼的。李贤说得没错,当皇帝的也该减负,他的负担太重了。
第六百四十九章 忙里偷闲好时光
太上皇李治身居深宫,这许敬宗的国史还没看过,又怎么会知道这国史谬误百出?俗话说无风不起浪,这当然是有人通过内侍传递消息,而由于李治的眼疾已经有了相当的好转,再加上已经退位,即使是武后也不好再大规模调整他身边的人事,因此他和外头的联系重新恢复了有限畅通。 醉露书院
之所以说是有限畅通,那是因为李治多半时间都是在洛阳西苑享受退休皇帝的美好时光,并不常常理会国事。这就是国史的勾当,还是几个臣子千辛万苦,这才上达天听。
人老了难免就会发懒,人老了就难免会动疑心,这懒散和疑心病在李治的身上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使得他一面放权一面还想有效监督,所以虽说看似优哉游哉,常常还会蹦出一些让所有内侍宫人心惊肉跳的问题。
“你们说,这皇帝是否准备架空朕?”
“有人说朝中大臣只知道有太上皇后,不知道有朕,此事你们听说过没有?”
“朕这皇位坐了那么多年,早就想过过安生日子了,怎么似乎就有人不想让朕安生?”
这一句句莫名其妙却又杀机四伏的话,时常在李治游园、赏花、游湖等等最兴高采烈的时候冒出来,每次都会让周边人一身冷汗不知如何应答。尤其是时时刻刻跟在李治身后的王福顺,更是经常被这种突然袭击闹得神经衰弱,甚至曾经考虑过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借口也去养老。
然而,无论武后李弘还是李贤都不肯放人,所以太上皇大总管这么一个工作,即使他不想干,也不得不勉为其难继续做下去。好在他现在文化水平大有上进,而且还找到了一个远房侄儿过继在膝下。在宫外置办了一座大宅子,日子大大好过,心气遂平了。醉露书院
所以,这一天陪着李上皇泛舟西苑,王福顺远远看见那边划来一只小舟,上头赫然是李贤。立刻松了一口气。今天直到现在太上皇还没问出那种令人招架不住的问题,待会李贤上来。就算要回答也没有他的事,实在是老天保佑!
果然,心情极好的李治看到李贤前来,又听说这儿子要陪自己一起游湖,这心情立刻更好了。父子俩迎着和煦春风站在船头谈笑风生,其他人纷纷避得远远的,只有艄夫避不开,只得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话不到三句,李治果然还是没有摆脱这些天发背的毛病。唠叨起了有关李弘和武后的问题。话头虽然不算犀利,但其中的懊恼和不甘心却隐约能听出来。
要是不甘心,老爹你当初玩什么退位,保持原样不就好了,还非得把我拉下水!李贤心中没好气地埋怨了一句,却少不得东拉西扯歌功颂德,好容易说得老爹眉飞色舞心花怒放。他自己却口干舌燥——正事一句没说应付这么一堆,他这个儿子容易么!
讨来一口茶润了润嗓子。他才把昨儿个和李弘商量好地事道了出来。
正如他所料,一听说他这个储君准备亲自揽总评订国史,李治便有些犹豫,待听说还有宰相裴炎监督,李治就立刻满口答应了。原因很简单。裴炎是李治亲眼相中的人才。从某种程度上说比儿子更加信得过。当然,这换成说出口的话就不一样了。带出了父亲对儿子的无限殷切希望。
“你的皇帝五哥身体不好,此事正该你多多上心。许敬宗的文才是好地,就怕有所偏颇,你该改的就好好改改,裴炎精通春秋左氏传,必能帮你不少忙。”
所谓该改地好好改改,李贤就听出了几分不满的意思,心中惟有暗叹人走茶凉。醉露书院要说许敬宗虽说是拥立武后的功臣,但其实也是当初老爹李治的东宫旧人。这人一死就翻旧帐,他老爹还自认有情有义,他真真是无话可说。
说通了老爹,要游说老妈就更简单了。武后正愁丈夫不依不饶,又生怕再闹出先前议谥号那时候的光景,毕竟,杀鸡儆猴可以起一时之效,反复使用却可能激起大变。这李贤既然肯接手,他和许敬宗沾亲带故的,想必不会任由人家随便泼脏水。
由此,李贤顺顺当当把评订国史的事情揽上了身。当此事在朝中宣布的时候,眼看成了既定事实,有心借题发挥的人只能暗地里捶胸顿足,至于上官仪郝处俊两个免不了用异样地目光看着李贤。
才告假了一天就整出这么一件事,果然是神通广大!
说是揽总,其实崇文馆中人才济济,根本用不着李贤。几个大学问的官员,再加上骆宾王卢照邻几个雄心勃勃的后起之秀,他只需要署个名即可。所以,当他回去把任务分派下去的时候,一群人可以说是意气激昂,个个摩拳擦掌。要不是李贤警告说不要矫枉过正,不要鸡蛋里挑骨头,只怕他们恨不得把整部国史重新写一遍。
解决了这样一件棘手的麻烦事,因为许敬宗和荣国夫人杨氏先后辞世带来的巨大风波,便渐渐平复了下来。朝堂继续恢复了死水无波的情景,大唐这一台巨大机器更换了不少全新地零备件,重新开始了稳定的运转。至于某个号称重要,某些时候却可有可无地部件,又开始了他的悠闲生涯。
说是悠闲,其实建立在别人的忙碌之上。因为由于这一科恰逢大唐新旧交接的时刻,所以可以称得上是恩科。有各州县举荐的贡士,也有国子监地学生,但比起后世科举动辄数千人录取数百人地情景,这年头的贡士还是很金贵地。上百号人放在洛阳城,就像一把沙子撒入大海,并没有觉出多了什么人,只是各家公卿家里多出了不少墨卷。
李贤住在宫外,这无疑给不少人提供了方便。但凡此次应考的,几乎每个人都会往修文坊递上一份,期待能投储君的缘法。李贤对这种东西并不热衷,知道这根本看不出贡士的水平,遂随手丢给东宫崇文馆那些人去瞧了,自己去视察了一番崇文馆二十个学生的课业,正巧李焱娘等人约战马球,他自是兴致勃勃地前去赴会。
至于曾经对武后说的什么挑两个进士充实崇文馆的话,早就被丢在了脑后。这恩科还没考,哪里来的进士?
少了屈突申若殷秀宁和阿梨,这昔日威名赫赫的娘子军便少了几员大将,而作为对手的那支队伍则是洛阳土生土长的本地世家子弟,看着那边六个或成熟或清纯或妩媚或亮丽的女人,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好在他们都记得旁边还有个李贤,表达爱慕的情绪还不至于太强烈,还牢牢记得自己的使命。
这储君的率府亲卫,貌似到现在还没有满员过!
晴空万里春风和煦,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香,而这香味中还糅合了几许泥土的芬芳。李贤本心是想看热闹的,但看着场上球来球去,听着叱喝声声,忍不住兴致渐渐上来。一场结束后,娘子军以十二比六大胜,看到李焱娘等人香汗淋漓却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