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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的动静,外头怎么也该有一些百姓围观才是,自己过去假装看热闹的人,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注意才是。
然而。沿着十字街巷没走多远,他便远远瞥见了几个巡行武士,而小巷中居然没有第二个行人。他当机立断躲入了旁边一处荒宅中,准备等这些人走过再作计较。就在这时,他听到墙外传来了阵阵话语声。
“那边究竟都是些什么人,怎么居然连火箭都用出来了?”
“嘘,听说是海东奸细叛逆作乱,金吾卫都把宁人坊封了!”
“海东?隔着那么远。不至于吧?”
那话语声渐行渐远,他却是听得心头直冒寒气。倘若说宁人坊都被封了,那他要怎么逃出去送信?倘若那些可恨的家伙把宅子烧作平地,再回过头来一座座房子搜,那又该如何是好?
义父啊义父,你倘若把那地道的出口设在某间可以控制的民宅中,那就不会有如此困境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为何不和我一起逃?
对于程处默居然使出火箭这样的绝户手段。李贤自是大吃一惊。程伯虎当日遇险。程处默这个做老子地替儿子报仇自然是理所应当,然而。这一位长得虽然粗豪,心底却细致,论理不可能如此招摇。眼珠子一转,他便想到了四个字——杀人灭口。
看似这风波闹得极大,但只要能够栽赃到某方势力上头,那么,这事情也就可以从内部危机转变成外部危机,到时候反而有借口同仇敌忾。至于什么文书书信之类的东西,拿到了不但无用反而是烫手山芋。程处默算是军方出身,出面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一边想一边打量着程处默,却见其对自己投来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容,干脆便耸肩不管了。
斩草除根这种事说来容易做来难,干脆便让程处默解决好了!他除了打虎那一次受了点惊,事情原本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再说……哼哼,他早支使了人在某个地方等着,只要没到最糟糕的地步,这事情也就不用追究下去了。
在程处默一声令下,火炬手立刻用手中的火炬点燃了箭支上的火油布,旋即,一支支火箭便越过高墙,往里头的院子中飞去,里面顿时响起了阵阵地惊呼。不多时,便有三五个人从院门口冲了出来,却在一番强弓劲矢打击下化作具具尸体。
而李贤再次坚定了原先的念头——程处默分明是不想留一个活口!
如果不是对这位卢国公有着比较鲜明的认识,他几乎要认为程处默是人家一伙的,此时方才一定要杀人灭口。眼珠子一转
知道今晚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索性带着盛允文等人前脚一出这座宅子,屈突申若和李焱娘后脚也带人出了门。在外头的曹王明一看到这重要人物都是毫发未伤,顿时松了一口大气。
“谢天谢地,总算你们都没事!”
听到曹王明这声感慨,李贤方才想起这一次是借着人家的虎皮做大旗,立刻上去好生安慰了一下这位受惊过度的皇叔殿下。当得知金吾卫已经封闭了整个宁人坊,而巡行武士更是将这里和其他地方隔离了开来,他顿时微微皱了皱眉,很快便领悟到这是程处默地安排。
算了,就算他晚点派人通知,凭程处默的耳目,怕是也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到头来人情反而送不出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曹王府还是尉迟家的家将都发挥不了多大作用,反而是程处默的上百号人成为了真正的主力。李贤一提出撤退,曹王明便一口答应,屈突申若和李焱娘虽然觉得无趣,但都看出这次的主角已经换了人,遂大手一挥示意收兵。
等到那宅子被熊熊火光全数笼罩地时候,这附近就只剩下了程处默带出来地直属人马,别无半个外人。然而,就在不远处地某座宅子房顶,还蹲着一个两眼如黑豆的瘦汉,那眼睛滴溜溜地盯着起火地宅子和周围的街巷,许久方才遁去无踪。
巡行武士固然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但毕竟是原本就值守宁人坊的原班人马,中间就有几个是刚刚逃出生天的他认识的,而那几人恰恰带来了掩护他逃亡的衣服。把身上带出来的一包金银钱当作了最后一次报酬之后,他终于换了行头鱼目混珠出了宁人坊,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他吃惊。尽管如此,他却仍旧不忘在上了定鼎门大街的时候,用仇恨的目光望了一眼那滚滚黑烟。
义父,你等着,我立刻就为你报仇!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当他穿过定鼎门大街,沿着通门大街疾步离去的时候,定鼎门的守军都用警惕的目光在注视着进出城的人们。当然,即便他注意到了,也不会认为这和自己有什么相干,他一心以为,只有他从刚刚的大火中逃生了出来。
“呵欠!”
毗邻某座大宅邸的一座酒肆二楼,程伯虎和薛丁山正百无聊赖地凭窗而坐,四双眼睛紧盯着底下的人流。前者已经忍不住打起了呵欠,后者虽说聚精会神,但也渐渐有点吃不消了。终于,程伯虎不耐烦地举杯一饮而尽,旋即收回目光瞅了薛丁山一眼。
“小薛,六郎就让我们像木头一样蹲在这里?这也太离谱了吧!”
薛丁山也不知道李贤为什么要他和程伯虎守在这个地方,但他却认一个死理——自己脑子不聪明,所以没必要去猜聪明人的打算,没看屈突仲翔和周晓两个还算聪明的被耍得团团转么?倒是他和程伯虎不算机灵,一直以来却没怎么吃亏。
“伯虎大哥,你要是累了就迷瞪一会好了,这里有我守着!”
程伯虎闻言差点没一口酒喷出来,满心郁闷地瞥了一眼一本正经的薛丁山,他终于确定这家伙没听出自己什么意思。他也懒得回答,继续盯着外头的人流瞧。
忽然,他注意到有个仆役模样的人在和那边门上的仆从交谈,一面说话一面警觉地四处瞧看。而凭着他天生的好眼力,一眼瞅见对方的脚上似乎有伤,手臂似乎也不怎么灵活。眼见着人进了那宅子,他登时霍地站了起来,上前大力在薛丁山肩膀上一拍。
“有可疑人进去了!”
薛丁山也看见了那人,但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疑,听这一说不禁扭过了头。谁知程伯虎并不解释,喝令结账便拉着他迅速下了楼。穿过十字街巷,绕到了高墙外另一座毗邻的宅邸扇侧门旁,程伯虎竟是二话不说轻轻敲了敲,顿时让薛丁山大吃一惊——这可是不相干人家的侧门,自己二人是奉命来蹲守的,怎么可以随便进去?
“记住,少说少做,一切都听我的!”
程伯虎的话音刚落,里头就探出了一个脑袋,往面前两人身上一扫,那僵硬的面孔顿时堆满了笑容:“原来是程大少,快请进。对了,这位是……”
“这是小薛,至于是哪个小薛,就不用我多说了!”程伯虎的脸上满是憨厚的笑容,信手往那个仆役手中塞了一把铜钱,旋即低声道,“我和小薛先进去了,你派个人到沛王第报个信,就说我和小薛在这里,明白么?”
“小人明白!”那仆役乐颠颠地把钱往腰里一塞,一弯腰把两个人迎了进去,又招来几个招呼的下人,自己便匆匆出了门。
第三百三十三章 装病也是一种态度,六郎上门找碴
族中有酒囊饭袋么?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除了某些野心膨胀唯恐没地方出力的人之外,一心想着吃喝玩乐事事不管的人有着相当的市场,既然没权有钱,今生今世不好好享受怎么行?然而,曹王明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退一步说,他更应该是一个普通的文人而不是皇亲国戚,这样,凭着一手相当不错的飞白,他至少是饿不死的。
然而,他却偏偏是皇子,这就注定他不可能像普通文人那么过日子。雄心壮志不能有,否则必定没命;但成天醉生梦死也不是他追求的人生;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吟诗作对结交那些不可能有危害的文人雅士,顺便从商人那里拿点好处补贴家用。
可谁知道,只不过收下两只老虎作礼物,居然引来这么一场风波!
屈突申若和李焱娘借口别有要事,在曹王第中没多呆就起身告辞。而李贤想要趁机一起溜之大吉的时候,却被曹王明一把拖住。也不知道这个看似文弱的皇叔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他挣脱了两下愣是没脱手,想要再用力,却又唯恐伤到了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屈突申若甩出一个眼色悠然自得地离去。
“六郎,你和我说实话,今儿个这事情究竟怎么回事?”
见一向文雅倜傥的曹王明额头上甚至爆出了青筋,一双眼睛死死瞪得老大。李贤没奈何之下,只得轻描淡写地道:“十四叔,这事情既然有卢国公插手,你我又何必去管?你放心,我就算有时候胡闹,也不至于给你下这种套。今明两天之内,你少出去就是。”
言罢他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便带着盛允文等人出门而去。至于曹王明则是呆愣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最后竟是又骂了一句粗话。只不过这粗口来得快去得快,他很快便扇子一摇,一手招来了宅子地总管。
“我有些不舒服,把大门关了,甭管是谁来见都不许开门,就说我在养病!纵使天塌下来,也得等我病养好了再说!”
那总管一下子傻了。眼看着曹王明慢悠悠地往后头的院子踱去,他不禁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这才反应出自己没有听错,心中立刻大凛,赶紧一溜烟地去安排。不消一会儿,曹王府大门侧门全都关得严严实实,整座宅子甚至一点声音都没有。
别看太宗皇帝当初生了那么多儿子。如今还活着的没几个了,这种时候,谁敢质疑曹王的小心谨慎?小心谨慎总比没命的强!
李贤带着盛允文和五个典卫上了马,却不忙着往家里赶,而是顺着小巷慢行。果然,到了宁人坊大门口的时候,果然只见外头赫然守着几十名如临大敌的金吾卫。
见到坊间有人出来,立刻有卫士上来盘问。验看了盛允文的腰凭方才露出了尊敬地神色放行,却没有下跪行礼。对于这种训练有素的表现,李贤自是觉得赞赏,笑着一点头便出了坊门,旋即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