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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三个伙计留下两个殷勤地把李弘往楼上引,剩下的一个则一溜烟地跑去通知掌柜。东主胡天野现如今生意做大了,不可能天天在安康楼窝着,自是有其心腹掌柜坐镇。闻讯而来的掌柜满脸堆笑地进了那豪华包厢,一看到人便有些呆了。
面熟,似乎以前见过,而且,怎么和某人那么像呢?记性一向不错的掌柜搜肠刮肚地皱眉苦思,最后蹬蹬蹬连退三步,双腿一软便跪倒了下去,那声音更是有些发颤。
“小人……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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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这时才醒悟到人家是刚认出他,见这掌柜仿佛话都说不利索了,不觉莞尔一笑:“我大约有两年没来了,你认不出来又有什么奇怪的?对了,哈蜜儿呢?”
倘若是别人请哈蜜儿,就是官职再高那掌柜也有法子推托,可李弘却不一样。他火速在心里计较了一下,赶紧陪笑道:“五公子,这哈蜜儿姑娘如今不住在这,既然您要看她跳舞,小的立刻就去安排,只是得劳烦五公子在这里多等一阵子了。”
旁边的伙计见这掌柜如此做派,一颗心都在那里怦怦乱跳,再听到一声五公子,一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全都瞠目结舌呆立当场。接下来,整个安康楼上下都动作了起来,那掌柜一面派人去通知胡天野,一面派人去请哈蜜儿,另外则是亲自飞马前去沛王第。
“什么,五哥回来了?”
李贤喝进去的一口茶立马喷了出来,那不可置信的样子就别提了。他昨儿个才听说太子车队尚未到新安,慢悠悠刚过了陕州,现如今眼前这家伙居然告诉他,李弘居然进城了?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他来来回回踱了几步,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李弘不像他向来乖戾任性惯了,怎么会玩出这么一招金蝉脱壳?
来不及细思,他便叫上张坚韦韬盛允文火速赶往安康楼。到了地头进了包厢,他便看到李弘笑呵呵地坐在那里,而胡天野赫然陪侍在侧,至于哈蜜儿手中则似乎多了一串臂钏,面上也是笑吟吟的,大约是李弘的见面礼。
此时此刻,李弘还笑眯眯地招呼道:“六弟,你的脚还真是快!”
李贤没好气地往李贤对面一坐,示意张坚韦韬在外头看好门,又朝胡天野和哈蜜儿打了个手势,前者立刻躬身退出,而哈蜜儿则是朝李贤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这才退了出去。直到一干率府亲卫也退走,闲杂人等都没了,李贤方才仰头喝干一杯酒,旋即恶狠狠地瞅着自己的哥哥。
“你既然回来了,怎么还在洛阳城里四处晃悠?父皇怎么说都是病了,母后如今也忙得不可开交,要是让有心人认出你这个太子,那可如何是好?五哥,你玩微服好歹也得有个分寸才行,这洛阳城各方的眼线可是太多了。要是有人参你一本,这可是非同小可。”
李弘一早根本没想到这些,只是忽然想到了之前李贤无意中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时乍听得这些,心中顿时有些发慌。他此番只是一味地想暂时脱离那种规行矩步的日子,却忘了他这个太子有千千万万的人盯着。
“那我现在就去洛阳宫……”
“你带着十几个率府亲卫这么晃悠了一圈,该认出你的人早就认出来了!”李贤一把将李弘按了回去,站起身来四处一走,顿时有了主意。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危机转嫁就是这么简单
凡还有那么一点英明的皇帝,一旦把政事交卸出去,当撒手掌柜任事不管的。//李治现如今年不到四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更怀着超越乃父成为有史以来最贤明天子的远大抱负,自然不可能因为区区风眩病就真的淡出朝政。
于是,上官仪每天出入宫廷的时间渐渐长了,除了给皇帝谈诗论文做些风雅勾当之外,便是事无巨细汇报朝廷政事,外加百官动向,如是等等。当然,为了表示君臣之间的相得,老上官几乎天天都能从宫中带些赏赐的东西回去,传到外边都是一段段佳话。
然而,这一天应该上官仪入宫的时辰,老上官却迟迟不见踪影。于是,李治当即阴沉了脸,看谁都不顺眼,连带着贞观殿上下的内侍宫人全都赔了十万分小心,就连王福顺说话也是细声细气。好容易安顿好了天子午睡,他擦了一把额头油汗来到外边吹风,结果便听到了一条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
“太子回来了,这是谁让你胡说八道的?”
他恶狠狠地盯着那个胆战心惊的内侍,本能地把人归到了嚼舌头这一范围。要知道,昨儿个传来的消息还是太子车驾一行刚刚过了陕州,怎么才一天工夫就到洛阳了?
“小人,小人也是听别人说的……”那内侍哭丧着脸,分外痛恨某个神神秘秘告诉他此事的人。见王福顺脸色愈发不好,他正想出口补救,王福顺忽然看见了不远处匆匆而来的一个人影,赶紧丢下这内侍迎了上去。
“阿萝姑娘,您怎么来了?”
李贤虽说如今常常住在还未完工的沛王第。但阿萝却留在了庄敬殿。一来外头毕竟不如宫里消息灵通,二来,有阿萝这么一个人居中为他和武后牵线搭桥,自然比外人合适。此时,阿萝脸色不太好看,把王福顺拉到了一边,把刚刚听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
“太子……太子殿下真的到……到洛阳了?”
王福顺使劲吞了一口唾沫,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内侍一眼,心中暗自打起了小鼓。待听说李弘还在外头逛了一大圈,他更是感到不可思议——这回来了也就回来了。怎么不直接回洛阳宫,反倒是在外头闲逛,这要是别人参一个不遵孝道,岂不是麻烦大大?
“沛王殿下已经赶过去了,太子大约再有一会儿就能来了,只要守好如今这一会儿,便是万事大吉。”
要是别人让他干这种事。王福顺定然一口回绝,此时却满口答应了下来。他对沛王李贤有一种异乎寻常地信任,甚至可以说,他相信天底下就没有那位主儿办不到的事。于是,送走阿萝,他回转身便狠狠训斥了那多嘴多舌的内侍一顿,又重新安排了一下天子周边侍奉的人,然后自己亲自在一边蹲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治睡得相当好。那白日里常常折腾得他头痛万分的风眩仿佛忽然失去了威力,一点都没有出来搅局的意思。迷迷糊糊地守在一旁,王福顺几乎确定,自己能够完美地完成这任务。到时候也能心安理得地从李贤那里多借几本书。
然而,别人没来,一个他没有料想到的人却来了。当他看到盛装华服的武后笑吟吟走进门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只不过,想想这时间差不多就是往日武后来探望天子的时候,而身为母亲地武后就算知道,也不至于把事情捅出来,他自然赶紧上去迎接。
仿佛是夫妻之间的心灵感应,刚刚还在发出轻微鼾声的李治猛地惊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武后正在和王福顺说话。他便伸了个懒腰,顺便打了个呵欠。结果,被惊动的人纷纷上前。武后甚至推开了想要帮忙的别人,亲自为李治穿好了衣裳,这一体贴行为自然引得李治柔情荡漾,夫妻之间那柔情蜜意让旁边的人通通低下头去。
皇帝皇后说话说得高兴,旁边的宫人内侍自是凑趣,先是恭维帝后恩爱,紧接着,也不知是谁把话题岔到了太子地身上,王福顺正觉得这话题有些不妙,皇后身边最为得宠的内侍王伏胜忽然插了一句话:“太子待陛下自然是孝顺,小人还听说,太子殿下心忧陛下病情,已经抵达洛阳了。”
武后抢在李治之前满脸诧异地问道:“你听谁说的,我怎的不知?”
王福顺暗道不好,而王伏胜则仿佛自知失言,好半晌才慌慌张张跪倒在地:“小人也是听别人说的。听说今儿个早些时候,有人看到太子殿下带着十几个率府亲卫从定鼎门进了洛阳,之后还有人在南市见到了殿下,之后……”
李治终于忍不住了,猛地出口喝止道:“住口!”
太子李弘撇下车驾紧赶慢赶地到了洛阳,虽说这枉顾安全让他有些恼火,但料
个率府亲卫保护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真正可气很知道礼法规矩,一向都表现得孝顺懂事的李弘,居然一回洛阳不知道回洛阳宫,竟是在城里头瞎逛!
此时此刻,武后看向王伏胜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森然杀机。她今儿个看似一如既往地来陪李治说话解闷,但事实上,她早就从阿萝那里得知了李弘到了洛阳的消息。原本想借着自己镇压场面,让李治晚一点得知这个消息,孰不知人算不如天算,到头来竟是自己宫里头地内侍揭穿了这一条。
皇帝发怒,皇后阴沉着一张脸,周围的人就是笨蛋也知道这时候决不能再触怒两位至尊。而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忽然冲进来一个内侍,紧接着道出了一番犹如天纶之音的话。
“禀报陛下,太子殿下、沛王殿下和上官太傅来了!”
李弘和李贤在一起,这是武后早就料到的。但是,这忽然多了一个老上官,便让她有些愣了。就连刚刚还大光其火地李治也是呆了一呆,旋即木着一张脸吩咐道:“让他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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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外头便走进了三个人。武后站在李贤身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依次行礼的人——李贤照旧是笑得懒散;李弘则是有些紧张,叩拜的时候双手甚至有些发僵;而上官仪的眼神闪烁,面色中的笑容仿佛有些生硬的成分,大约这三人并非凑巧来到此地,而是别有文章。想到这里,她刚刚的那点担心顿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看样子,李贤大多数又在里头充当了什么关键角色。
刚刚参拜的位置是,李弘居首,李贤则是落后了上官仪半步,所以恰好那眼角余光能够看到老上官地表情。刚刚他带着李弘直闯上官家的时候,上官仪那张莫名惊诧的脸他至今仍旧记得,而当李弘按照他说地话,滴水不漏地把自己的行踪向上官仪解释了一遍的时候,他很明显地看到上官仪松了一口大气。
身为太子太傅,老上官就算有些事情再不敏锐,也知道太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