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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自己的兵一个个的倒下，而且后面的兵竟然有点退缩，不愿在往上冲了，张衡心说不能在这么下去了，在打下去不等把敌人打死，自己这边军心就要涣散了。
“弓箭手军备，让长枪兵退回来！”张衡一声令下，数百名弓箭手围成一圈，将二头等人团团围住，拉弓搭箭只等张衡发号施令。
进攻的长枪兵开始有序的撤退，在他们的脸上有着一丝侥幸，他们……终于可以不和这群魔鬼战斗了。
“不好，他们要乱箭射死我们！”二头见长枪兵退下，往四周一看，就见四周的树上、草丛中都或站或跪的有着上百名弓箭手。
“二将军，我们怎么办？”一名猫儿庄士兵问道，此时他们神情激愤，就等着二头一句话。
二头仰天，许久长叹一声，时至今日他仍然为当初给猫儿庄带来危难而自责。那二十军杖根本就无法让他原谅自己，是自己的冲动，才给猫儿庄带来危难。
所以这一次，二头不能再让自己的冲动，成为大人的累赘！现在张衡在此设伏，明显就是冲杨休去的，他不能让张衡得逞，绝不能！
“蛋子、勇子。”二头叫过两名没有受伤的弟兄，低沉着声音，神情郑重的说道：“一会我们往南面突围，而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使劲的跑，有多快跑多快，记住、你们一定要逃回大同，把张衡在此设伏之事告诉大人，切记！”
“二将军，那你呢？”那俩战士问道。
“别管我，你们要做的就是逃回大同，不要辜负了死去的弟兄。”二头狠声呵斥道。
“可是……”那俩战士何尝不知道现在的情形？自己等人被弓箭手围住了，刚才敌人长枪兵进攻，自己等人还能依靠方阵抵挡，可这弓箭怎么抵挡？几百名弓箭手，只需要每人射上两三箭，估计自己等人就得葬身于此了。谁不知道，这个时候留下的人后果是什么阿？
“二将军，你回去报信，让弟兄们留下吧！”大家纷纷劝说。
“闭嘴！”二头怒喝一声，表情坚定、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喝道：“这是命令，都听着，跟老子一块保护蛋子和勇子，往南边冲！”
“弟兄们！跟老子冲啊！”二头怒吼一声，不等众人在说什么，当先朝着南边的弓箭手冲去。
“不好！他们要跑，放箭！”见到二头等人的动向，张衡重重的一挥手臂。四周的弓箭手见此，同时松开右手，一支支羽箭嗖嗖的朝着二头等人射去。
“啊！”
“呜啊～”
一个个猫儿庄的战士接连被羽箭射中，奔跑脚步渐渐慢下来，然后第二箭、第三箭……纷纷刺进他们体内，最后再也跑不动了，无力的倒在地上。
“去死！”二头终于冲到南边弓箭手近前，一刀就劈在那弓箭手的脑袋上。
紧随其后，还剩下的二十几名猫儿庄战士纷纷冲了上来，将弓箭手砍倒。有了大家的阻挡，蛋子和勇子找到时机，撒腿就朝南边跑去。
“射！给老子射！射死他们，别让他们跑了！”张衡见之大怒，一把抢过身旁亲兵的弓箭，瞄准奔跑中的蛋子就是一箭。
“嗖！”离弦之箭划破虚空，眨眼间就追上了蛋子，奔跑中的蛋子本能的感到危险，回过头来，还没等他看清身后的景象，就觉的自己胸口一凉，一口鲜血喷出，接着感觉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被强大的力量带着推了起来，重重的倒在地上。
一击得手，张衡脸上带着一丝冷笑，又抽出一箭，瞄准奔跑着的勇子。
勇子听到身旁一声大叫，回头一瞧吓的差点摔在地上，见到远处张衡又抽出一箭，而且正瞄着自己，勇子吓的脸色苍白，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跑，同时还不住的变换方位，希望能躲过这一箭，他、不是怕死，而是不能辜负了二头和百名弟兄给他争取来的希望，他一定要逃回大同，给大人报信。
“哼、去死吧！”张衡搭着弓箭跟着勇子来回变换方位，终于、他瞧准了时机，再次松开右手，羽箭飞射而出。
然而也在这个时候，二头也发现了被射死的蛋子，以及……即将被射死的勇子。为了能够让大人得到这边的情报，必须要有人回去报信，既然蛋子已经死了，那就只剩下勇子了，眼看着他就要跑出张衡的射程，如果不阻止这一箭，那可就功亏一篑了。
此时战场上猫儿庄的战士只剩下十几个人，而且身上都带着伤，眼看着也撑不住了。二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想也不想的做出最后的决定。
“阿！”二头一刀砍死身旁的官兵，朝着张衡射来的一箭飞扑而去，挡在了那羽箭的去路之上。
“噗！”
羽箭干净利落的直刺二头胸前，强大的劲势冲的二头朝后踉跄两步，这才站稳。胸口处，剧烈的疼痛让他面颊的肌肉微微痉挛着。
*
第二百零九章 固有一死
“二将军……二将军！”远处的勇子本是提心吊胆的奔跑着，可半天发现自己竟然没事，这才抱着好奇回头看了一眼，正瞧见那本应该朝他射来的羽箭，被二头给生生挡了下来。
“走、走！”二头回过头，眼神通红，脖子上青筋暴露，对着勇子怒吼着。
“将军、将军！”勇子的泪水瞬间从眼眶涌出，声音哽咽，他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二头，然后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朝着树林深处狂跑而去。
“该死！”
见到这一箭被二头挡下，张衡怒骂一声，拿出第三支羽箭，当他想要再瞄准勇子时，勇子已经跑进树林深处了，他想射也已经射不到了。
“二头，给老子去死吧！”
张衡大怒，把目标放在了已经中了一箭的二头身上。
“嗖！”
“噗！”
又是一箭笔直的射在二头的右胸口，二头咬着牙，愣是抵挡住强大的冲劲，站在那里屹然不动。
伴随着几声大叫，最后十几名猫儿庄的战士也已经被射倒在地了，整片树林中留下上百具尸体，全部猫儿庄战士，除了逃跑的勇子，和站在那里的二头外，已经再无一人能站起身。
“唰唰唰。”所有弓箭手都把目标放在了二头的身上，明晃晃的箭尖直指二头。
“嗖！”
“噗！”
张衡再次射出一箭，正中二头的肩膀上。
“哈哈哈，二头、你不是很威风么，你不是很能打么？来阿，来打我阿！”张衡疯了一般的仰天大笑着，看着身中三箭，脸色痛苦的二头，他终于痛快了，终于报仇了！
“来阿！二头！你只要能走到老子面前，老子就放你走，哈哈哈！来阿！”张衡疯狂的大笑着，眼中满是戏谑。
“呼哧、呼哧……”
二头喘着粗重的气息，身体微微的颤抖着，忍受着那巨大的疼痛，然后艰难的、艰难的抬起左脚，重重的落在地上。
“呦？还真能走？”张衡微微有些诧异，因为刚才二头替勇子挡的那一箭，是直接射在他左胸口的，虽然离的远，看的不是很细致，但张衡带兵打仗这么多年，也知道那一箭是射在心脏的位置，再不济也是心脏周围。那是致命的箭伤，他竟然还能走？
“嗖！”
“噗！”
张衡再次射出一箭，这次竟是直接射在二头的左面大腿上。感受到腿上的剧痛，二头脚下一软，差点单膝跪在地上，不过他坚持住了，他忍住了！
看在外人眼中，腿上中了一箭的二头只是身子微微一矮，然后又艰难的站了起来。
“恩～”二头强忍着疼痛，迈出了右脚，终于朝前走了一步。
“呵、有意思，有意思。”张衡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点点头，再次瞄准二头的右腿，说道：“老子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嗖！”
“噗！”
二头身子再次一矮，然后又站了起来，不过这一次看上去明显要比之前更加吃力了。
“张、张衡……你、你、你就是个废物，手、手下、手下败将！”二头再次迈前一步，双眼直直的盯着张衡，眼神轻蔑、又带着挑衅的意味道。
“嗖嗖！”
“噗噗！”
张衡气的脸色铁青，速度极快的连射两箭，这一次分别射在二头的左右小腿上。
“阿！张衡！你个废物！手下败将！”二头突然仰天大吼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张衡脸色更加青了，气的双手不住的颤抖着，他怒了、猫儿庄外一战，是他一生的耻辱，被二头两招挑下马，还险些丢了性命。更要紧的是，那是当着总兵的面，当着几千名大同官兵的面！
“二头！去死！给老子射！乱箭射死他！”
张衡怒吼着，当先射出一箭，然后没有停留，再次拿出羽箭射出，竟是一口气疯狂的射出十多箭，也没管射没射中。
“嗖嗖嗖嗖！”
“嗖嗖嗖～”
弓箭手们纷纷松开自己的手，漫天的羽箭都朝着二头射来。
“噗、噗噗噗～”
无数的羽箭扎在二头的身上，一瞬间就把二头活生生扎成了刺猬。二头身子微微一震，这一刻、他没有了疼痛，没有了知觉，只感到自己的身体中，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是那么的轻、那么的轻……
“大人……二头不能跟着你大口吃肉、大口吃酒了，也不能、不能跟着你抢、抢娘们了。你、你还答应，要给我、给我找媳妇呢……”
“大人……你说过，人、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我这算是、算是重于、重于泰山吗……身子、好轻、好轻阿……”
“呵呵、宴、宴先生，二头、二头没让你失望吧。二头这次、没有、没有冲动，还、还知道了、什么叫、叫轻于鸿毛、重、重于泰山……”
“小阿布、哥哥不能带你去关外骑、骑马了……看来、哥哥当不成好人、只能、只能当坏蛋了……”
二头的眼前，渐渐浮现了杨休的身影、宴卿的身影、还有兄弟们的身影。他看到自己和弟兄们烤着火，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时的样子。看到杨休带着大家东奔西跑时的样子，看到宴卿教自己写字时自己写不好，他那副气愤的样子……还有，还有小阿布，抱着他，舍不得他离开时的样子。
良久、二头终于再也支撑不住了，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好重，仿佛喝了一夜的酒，只想躺在一个地方，再也不想动了。
“噗通！”
终于、二头被扎满羽箭的身体，重重的栽倒在地面上，失去了最后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