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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区没有那个统治者不清楚:只要让一个基地的教士入境,就等於引颈就戮。
“我不打算让高瑞或任何星球,去接受我明知他们不要的东西。不,老苏,如果核子武力使他们变得危险,经由贸易的诚挚友谊,会比不稳定的宗教霸权好上无数倍。因为基於外来精神力量、受憎恶的霸权,一旦稍有败象就会全面崩溃,最後除了永恒的恐惧和怀恨之外,就什麽也不会留下。”
苏火轮挖苦道:“说得漂亮极了。现在回到我们讨论的起点,你有什麽条件?
要我拿什麽来交换你肚里的货色?”
“你认为我的信念可以出卖?”
“有何不可?”回答冷酷而直接:“你不是靠买卖维生的?”
“要有好处才行。”马洛话中不含恶意:“你能提供什麽我现在得不到的东西?”
“你可以保留利润的四分之三,而不只是一半。”
马洛一笑即止:“听来不错。只不过照你的条件,整个生意会掉到现有的十分之一不到。说点别的。
“你可以得到议会的席次。”
“我一定会拿得到手,用不著靠你,也不怕你搞鬼。”
苏火轮忽地握紧拳头:“你可以省下二十年牢狱之灾,只要我不动手的话。算算这个利润!”
“除非你能实现这个恐吓,否则毫无利润可言。”
“谋杀罪的审判如何?”
“谋杀谁?”马洛示以轻蔑。
苏火轮的声音变得严厉无情,尽管没有先前来得大声:“谋杀一位为基地执行任务的安略南教士。”
“终於来了是吗?你有什麽证据?”
市长秘书身子向前一探:“马洛,我可不是唬人。调查庭已经开过,只要我签字同意,基地控告行商长马洛的案子就成立了。你遗弃基地子民,任外国暴民将他凌辱处死;马洛,你只有五秒钟以避免应得的惩罚。对我来说,最好你是当做耳边风;死的敌人比可疑的盟友安全多了。”
马洛肃容道:“我让你称心如意。”
“很好!”秘书现出粗野的笑容:“希望事先寻求和解的是市长,不是我。走著瞧好了,别说我太过份。”
房门在他面前打开,苏火轮大步而出。
马洛抬头看著贾安轲回到房里。
马洛道:“听见了吗?”
政客啪一声坐到地上:“打从我认识这条毒蛇开始,可还没看过他气成那样。”
“好,你的看法怎样?”
“嗯,告诉你,经由宗教途径掌握政权的外交政策,是他的一种偏执狂,但我有一种感觉,他的最终目的可没那麽圣洁。为这个论点,我和他争执不下,终於被踢出内阁;这个不用我再告诉你。”
“不用。照你看来,那些不太圣洁的目的是什麽?”
贾安轲认真起来:“啊,他并不笨,一定早就看出宗教政策的破产,因为近七十年来几乎没有一个新的征服成果。很显然他在为自己打算。
“听著,任何本质上基於信仰和情感的教义,用以对外时都是件危险的武器,因为几乎无法保证这件武器不会回头砸烂自己的脚。一百年来,由我们支持的神话和仪式变得愈来愈崇隆、因循、一成不变而难以动摇,总有一天会不受我们的控制。”
“怎麽说?”马洛请教道:“别停下来,我要知道你的想法。”
“嗯,假设有一个人,一个野心家,利用宗教的力量对付基地,而不是维护基地。”
“你是说苏”
“没错,我是指苏火轮。听好,老弟。要是他以维护正统为名,动员臣属星球的教会来对抗基地,我们能有多少立足之地?他只要张起虔诚正义的旗帜,来讨伐,比方说,以你为代表的异端邪说,最後就能自立为王了。毕竟韩定也说过:‘核子枪是好武器,但彼此都可能成为目标。””
马洛猛拍一下光溜溜的大腿:“好,老贾,把我弄进议会,我来对付他。”
贾安轲略一停顿,意味深长道:“那可不一定。受私刑的教士是怎麽回事?是真的吗?”
“够真了。”马洛小心答道。
贾安轲吹了记口哨:“他有足够的证据?”
“应该有。”马洛稍稍迟疑,又补上一句:“庹遐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只不过他们都没想到我知道。庹遐是个人证。”
贾安轲摇摇头:“唔唔,糟了。”
“糟?有什麽糟?那个教士在那个星球犯了基地自己的法律。很明显的他是高瑞政府下的饵,不管是不是故意。根据一切常识判断,我只有一条路可走而这条路完全合法。要是苏火轮把我交付审判,只不过把他自己塑造成天字第一号大傻瓜罢了。”
贾安轲再度摇头:“不,马洛,你搞错了。我说过他爱玩阴的。他不会打算定你的罪,他晓得做不到;他是要打击你在人民心中的地位。你也听他说了:习惯有时候更高於法律。你可能当庭无罪开释,但是只要人民认为你把教士丢出去喂狗,你的声望就完了。
“大家会承认你是合法的,甚至是合理的;但在人民眼里,你成了懦弱的狗子、无情的畜牲、铁石心肠的怪物。你永远不可能得到议席,甚至可能丢掉行商长的位子,如果人民投票否决你的公民权的话。你不是本地人,自己也该清楚这一点。你以为苏火轮还想做什麽?”
马洛蹙眉顽声应道:“原来如此!”
“孩子,”贾安轲道:“我会站在你这边,可是帮不上忙。你成靶心了”
14
行商长马洛大审的第四天,议会大厅里人满为患,唯一缺席的议员正在病床上喃喃咒骂让他缠绵卧榻的颅部挫伤。旁听席上直坐满到顶楼走道,这些人要不是拉关系买通内部,就是强凶霸道硬挤进来的;其馀民众大群聚集在厅外广场,围著观看露天立体转播。
贾安轲靠警察开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议事厅,又几乎花了同样大的劲才挨到马洛位子上。
马洛转过身,松了口气:“谢顿在上,可累坏你了。拿到了吗?”
“喏,都在这儿。”贾安轲道:“你要的都拿来了。”
“很好。外头的人怎麽样?”
“狂热极了。”贾安轲不安地动了动身子:“你根本不应该允许公开审理,早该阻止这件事。”
“我不想这麽做。”
“私刑的说法已经传开了,孟立瓯的人在外围星球”
“我正要问你这个,老贾。他在鼓动神职人员对付我,对不对?”
“你说他吗?他布置了一个历来仅见最美妙的策略。一方面他以外交部长的身份,安排以星际公法提出控诉;另一方面他以高僧兼总主教的身份,鼓动狂热的信徒”
“算了,别提了。还记得上个月,你丢给我一句引自韩定的话吗?咱们让他瞧瞧,核子枪是不长眼睛的。”
市长入座,议员纷纷起立致敬。
马洛悄声道:“今天轮到我了,坐好等著看笑话。”
当天的程序随即展开。十五分钟後,马洛穿越一片充满敌意的耳语,走到市长座前的空席。一道光束照上他的身子,於是不论市区的公共电视,或是极星上几乎每个家庭都有的无数私人电视,都同时出现了一个孤独而傲岸的巨大身影,向前睥睨。
他心平气和有条不紊地开场:“为了节省时间,我先承认起诉状中所指控的每一件事实。关於教士和所谓暴民的说法都是千真万确的。”
议事厅内一阵骚动,旁听席上爆出一股耀武扬威的咆哮。他耐心等候大家安静下来。
“然而,控方的叙述有所疏失,而本人求得以我自己的方式加以补充的权利。
刚开始听起来可能不大相干,希望各位稍加宽容。”
马洛对眼前的底稿看也不看一眼:“我的叙述开始的时间和控方相同,也就是苏火轮和庹遐分别和我约会那天。两次会面的过程大家都知道,会谈的内容也详细引述过,没什麽可以补充的除了当时我自己的一点点想法。
“我可以说疑窦满腹,因为那天发生的事太费解了。两个人,对我而言最多都不过是点头之交,却突然对我提出不寻常、甚至不可置信的建议。其一,市长秘书要求我在政府高度机密中扮演特务的角色,而任务的本质及重要程度,先前已经向大家解释过了;其二,一位自封的政党领袖,要求我出马竞选议会席次。
“当然我会想,这些人别有用心。苏火轮的意图很明显,他不信任我,说不定还认为我出售核武给敌人,并秘谋叛变。也说不定他是在逼我造反这只是我自己随便想想。於是乎,他会需要一个自己人当间谍,和我一起出任务。不过,这个想法一直到庹遐走进我的思绪之後才出现。
“再想想:庹遐自称退休从政之前是个行商,然而我对他的事业生涯一无所知,尽管在这方面我见闻甚广。更有甚者,尽管庹遐自夸受过高等教育,他却从没听过谢顿危机。”
马洛等候众人细嚼其中含意,备觉欣慰,因为此刻出现了上台以来的第一次静默,旁听席上甚至一片寂然。极星上的居民都看到了这一幕,而外围星球的人就只能看到适宜宗教需要的删节版,听不见关於谢顿危机的任何事。然而他们不会漏掉下一步的攻击。
马洛续道:
“有谁能够本著良心说,任何在基地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会有可能对谢顿危机的本质一无所知?在基地上只有一种教育机构,会排除谢顿关於历史计画的一切,而只将他看作半神话式的巫师
“於是我立刻明白庹遐绝不是行商出身,他是衔圣灵诰召而来的老鸟教士;而且,毫无疑问的,三年来他假装领导一个行商政党,根本早就被苏火轮收买了。
“那一瞬间,我像是在黑暗中摸索。我不知道苏火轮有什麽企图,不过既然他放了绳头想伸量我,多少得让他觉得,我不是那麽容易摸得到底的。我猜想庹遐是苏火轮安排到我身边,在行程当中充任他的非正式监护人。好罢,就算他没搭上线,也一定会有别的安排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