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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对于安略南国王来说——不论是以前的老国王还是现在坐在王位上那年轻的孙子——他只是那令人敬畏又令人垂涎的力量的大使。
不论怎么说,这是个烦人的工作。
当他三年来第一次回到基地的时候,尽管有这样那样使他不得不成行的烦人的事情发生,这里好象正处于一个节日期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不得不绝对秘密的行动了,所以他对于韩定关于正大光明的保密早有心得。
他换上平民装束——毕竟这是个节日,乘坐旅行飞船二等舱来到基地。一到极星,他穿过太空站里拥挤的人群,叫了两出租车,直奔市政厅。
“我叫吉姆,吉姆。斯密特。我约好下午和市长会面的。”
另一头那声音死板但很有效率的年轻人只用了几秒钟联系和确认身份,回过头来干巴巴地说:“韩定市长下午一点半见你。”随后又顾自低下头去。
因此这位驻安略南大使带着最近一期极星市报,随意地逛到市政厅公园,在第一张空下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读着社论、体育和幽默版消磨着时间。眼看一点半的时候,他夹起了报纸,走进接待室。
做这些的时候,他十分确信他很安全,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因为他完全没有任何隐藏的意图,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不会有任何人注意这么个人的。
韩定非常高兴地看着他,“来支雪茄吗?旅途怎么样?”
佛瑞苏自己拿了一支,“很有趣。我旁边有一个到这里来学习综合辐射预备疗程的牧师,你知道,那种癌症疗法……”
“呃,当然。他没有管那叫综合辐射吧?”
“我想没有。对他来说,那是圣餐。”
市长笑了,“继续。”
“他将话题引到神学上,竭尽全力想使我超脱‘肮脏的’唯物主义。”
“他没有发现旁边的人是他的主教吗?”
“我又没穿那深红色罩袍!而且,他是个赛米尔人。不管怎么样,真是个有趣的经历。值得注意的是,科学这种宗教是怎样被牢牢控制的。对此我曾经写过一些小文章,这只是处于个人的兴趣,不会发表的。从社会学角度考虑这个问题,可以说当老银河帝国从边区开始崩坏的时候,科学这个名词,作为科学本身首先已经彻底堕落了。为了复兴科学,不得不借助另外的方式来表现出来,就就象现在这样。
当你用符号逻辑来审查它的时候,真是棒极了。”“有趣极了!”市长双手在脖子后面一抱,突然转变了话题,“现在开始,谈谈安略南的状况吧!”
大使从嘴里拿下雪茄,厌恶地看了一眼,把它放了下去。“那里很糟糕。”
“当然,不然不会派你去的。”
“没什么好说的。安略南的关键人物是摄政亲王魏逆泗,国王赖魄德的叔叔。”
“我知道。但是赖魄德明年就到岁数正式加冕了,是吗?我记得他二月份就十六岁了。”
“是的。”停顿了一会儿,大使接下去,“如果他还活着的话。小家伙的父亲死因很可疑。他在一次打猎中被钉弹贯穿了胸膛。据说是意外事故。”
“噢,我想起来了,当我们将安略南人赶出去的时候,我见过那个魏逆泗。那时侯你还不在。让我想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魏逆泗是个黑黑的小个子,黑头发,右眼有点斜视,长着可笑的鹰钩鼻子。”
“就是那个家伙。鹰钩鼻子和斜眼一点都没变,不过他的头发现在已经灰白了。
他玩着肮脏的政治把戏。幸运的是,他还真是那星球上笨得出奇的人物。总是幻想自己是个精明的恶棍,反而使他的笨拙更加可笑了。”
“通常如此。”
“以他的观点,打碎鸡蛋最好的方法是向它扔一颗原子弹。老国王死了两年左右的时候,他试图对寺庙的财产征收特别税,还记得吗?”
韩定想了一下,点头笑道,“那些牧师们发起了一场抗议。”
“那场抗议你在整个星系都能听到。那之后他对于牧师们小心多了,但仍然在试图用一种讨厌的方式行事。这种方式对我们的目的很不幸,他简直是自信心极度膨胀。”
“也许是对自卑感的过度补偿,它们的混合体。这好象是国王的次子们的通病。”
“这没什么关系。他狂热地满嘴冒泡地攻击基地,甚至一点都不费心掩饰一下。
而且从军备角度来说,他也有资格这么做。老国王建立了一支庞大的舰队,魏逆泗这两年也没闲着。实际上,向寺庙征收的税款本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这个计划破产之后,他将所得税提高了两倍!”
“难道人民就没有怨言吗?”
“没什么了不起的。服从指定的权威是每周布道时的必修课;这样那家伙还是毫无感激之心。”
“好吧,背景我了解了,现在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约两周之前,一艘安略南商船发现了一艘帝国舰队的巡洋舰。它肯定在太空中漂流了不止三个世纪了。”
韩定的眼中闪烁着感兴趣的神色,他站了起来,“是的,我听说了。宇航学院给我了一个申请,希望能够得到那艘船做研究用。这是个正当的要求,我能理解。”
“理由太正当了,”佛瑞苏干巴巴地回答,“当魏逆泗上周收到你希望将他战舰送到基地去的信时,他简直笑掉了大牙。”
“是吗,他还没有回信呢。”
“他不会回信的,除非是用枪或者其他什么类似的东西。你知道吗,我离开安略南那天他来找我,要求基地将那艘战舰恢复到战备状态,然后再归还安略南舰队。
他还恶毒地说你上周的要求隐含了一个基地针对于安略南的阴谋。他说拒绝修理那艘战舰将肯定他的怀疑,而且显示出安略南自卫的担子将强加于他头上。这是他的原话,强加于他头上!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
韩定轻轻一笑。
佛瑞苏笑着继续说,“当然,他希望一个否定的回答,这样,从他的立场看来,他就有了一个直接攻击的绝好理由。”
“我明白了,佛瑞苏。好吧,我们还有六个月时间呢,所以将那船修好,连同我的祝贺送还给他。对了,可以将它命名为‘魏逆泗号’,作为我们尊重和友好的象征。”
韩定又笑了。
佛瑞苏嘴角带着一丝几乎看不出来的微笑,“我想这是合乎逻辑的做法,韩定。
不过我还是担心……”
“担心什么?”
“那艘船!那是艘帝国时代的巡洋舰!它的容积足有安略南整个舰队的一半。
它的原子武器可以轻易扫平整个行星,它的防护系统提供了Q栅可以完全屏蔽辐射。
太多好东西了,韩定……”
“表面上的,佛瑞苏,那些只是表面因素。你我都知道,在我们修好那艘战舰自己用之前,他们手中的力量就可以轻易摧毁极星。这样的话,我们把战舰修好交给他们又有什么区别呢?你知道不可能发生战争的。”
“假设是这样。”大使抬起头,“但是,韩定……”他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说下去。”
“看。这不是我的范围,但是我读了这张报纸。”他将那报纸平摊在桌上,指着头版新闻,“这是什么意思?”
韩定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一批议员成立了一个新的政党。”
“这就是了。”佛瑞苏很是不安:“我知道你对国内事物比我敏感多了,但他们难道不是在肆无忌惮地攻击你吗?他们的势力有多强?”
“强得可怕。下次选举之后他们可能就会控制整个议会。”
“难道不是在那之前吗?”佛瑞苏斜瞥着市长,“他们正试图从选举之外获得权力。”
“你希望我象魏逆泗一样吗?”
“不。但是修理那支船要几个月时间,而那之后的攻击必然到来。我们的忍让会被视为极度软弱,而新增的帝国战舰差不多使魏逆泗的舰队力量倍增。他一定会发动攻击的,这事儿就象我是高级牧师一样毫无疑问。做点事情,或者声明你的议会竞选计划,或者现在就控制住这里的出版业!”
韩定皱了皱眉:“现在就控制住出版业?在危机到来之前?这事我是绝不会做的。
你知道,有谢东和〈规划〉呢!”
佛瑞苏犹豫了一会,嘟囔道:“你总是对的,真的有〈规划〉吗?”
“毫无疑问。”语气开始有些僵硬,“我是在轮回屋打开的时候从谢东的全息信息中得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韩定。我只是奇怪,怎么能在几千年前就制定好了未来的历史?
也许谢东过于高估了自己。”他在韩定略带讽刺的微笑前缩了一下,“算了,我又不是心灵历史学家。”
“严格的说,我们都不是。但我年轻的时候还是学过一些,足以知道它能够做到些什么——虽然我自己做不到。无疑,谢东准确的完成了他设想的一切。基地,按照他的说法,成为一个科学的庇护所——这意味着在现在开始的几个世纪的衰落和野蛮中保存了临死帝国的科学和文明,并且由此最终产生第二帝国。”
佛瑞苏点点头,略带怀疑。“每个人都知道事情该怎么怎么样。但我们经得起碰运气吗?我们必须要冒险迎接那雾一般的未来吗?”
“我们必须。因为未来不是一团迷雾。谢东已经精心计算了,而且图表化了。
我们历史上每一个危机都清清楚楚的标在那里,每一步都取决于前一步的顺利解决。
这只是第二个转折点,而且宇宙才知道(译者注:此处原文如此,为了适应未来的风格未做改动。相当于我们平时的口语:天知道)一点小小的偏差会对最终的历史造成多大的影响。”
“这仍然无异于投机嘛。”
“不,谢东在轮回屋打开的时候说过,每一个危机来临的时候,我们的自由度都受到限制,只能指向唯一可能的、正确的方向。”
“由此保证我们走在这狭窄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