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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立於银河之外,受强邻胁迫,为什麽要把我们放在这里?尤其我们的孤立无助是由於缺乏金属,那是最重要的原因!再说如果他预见了这些事,为何不事先警告第一代移民好让他们准备?总好过乾耗时间,就像你们现在所做的一样,等事到临头才开口。
“还有别忘记这点。就算他那时可以预见我们的问题,我们现在一样可以看见;因此,如果他在那时可以预见解决方法,我们现在应该也能见到。毕竟谢东又不是魔术师,没有什麽脱困技俩是他能看见而我们不能的。”
“可是,韩定,”肥佬提醒道:“我们没看见。”
“你们没去尝试,一次也没试过!首先,你们完全拒绝相信有危机存在,然後你们把希望寄托在对皇帝的盲目崇拜之上,现在又转而寄望谢东!从头到尾你们只是一成不变地仰赖权威和过去,从来不想倚靠自己。”
他的双拳陡地握起:“这是种不正常的心态!每当你的自由意志和权威对立质疑之时,第一个反射动作就是逃避。看起来你们似乎从不怀疑,以为皇帝一定比你有力量,谢东一定比你更聪明。这是不对的,你没看出来吗?”
为了某些理由,没有人打算吭声。
韩定续道:“不只是你们,整个银河都一样。皮琏听过陶大人对科学研究的看法。陶大人认为当个好考古学家的不二法门,乃是遍读古往大师的著作而那些人数百年前便已作古。他还认为解决考古难题之道,在衡量不同权威的意见,而皮琏听了毫无异议。你们没发现有什麽事情不对头吗?”
他的声调彷佛在恳求。
但仍旧没有回答。他续道:“你们几个、以及极星上的半数人民是一样的差劲!
乾坐在这儿,把百科全书看作一切的一切,把科学的极致当作过往资料的汇整那是重要没错,可是难道就没别的事好做了吗?世界在退化、在遗忘,没瞧见吗?
边区失去了核能动力,仙女座丙的核能电厂因修护不当而熔毁,帝国首相却抱怨核工技师难求。怎麽解决?训练新人吗?没有!他们反而限制核能!”
他再三质问:“没看出来吗?整个银河都出了问题,那是种怀旧崇拜,是一种退化,一池死水!”
他一个个看过其他人,而对方还以凝视。
肥佬第一个回过神来:“神秘思想在此刻帮不上忙,让我们现实一点。谢东能够利用简单的心灵历史技术,寻得未来历史的走向;这点你否认吗?”
“不,当然不了。”韩定叫道:“但我们不能靠他来解决问题。他最多只能指出问题所在,就算也有解决的方法,还得靠我们自己去做;他不能替我们做。”
叶富瀚忽然开口:“你什麽意思?‘指出问题’?我们知道问题何在。”
韩定反面怒视叶某:“你自以为知道?你以为谢东所关心的只有一个安略南?
我不同意!版诉你们!镑位,到目前为止,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人、对事实真相有一丝半点的概念!”
“这麽说你有概念罗?”皮琏恶声问道。
“没错!”韩定跳起来掀开椅子,眼神冷酷:“如果有什麽事可以确定,就是整个形势暗流汹涌,实情远比我们讨论至今的任何事都要重大。你们扪心自问:为什麽基地的第一代移民当中,除了何汝林以外,没有一个真正优秀的心灵历史学家?
而何老师却极力避免让学生学到基本知识以外的东西。”
片刻沉默後,肥佬道:“你说,为什麽?”
“也许因为心灵历史学家能够很快掌握全局,而脱离谢东的控制。於是乎我们只能跌跌撞撞,隐约看到一点事实,那正是谢东所希望的。”
他厉声笑道:“再见了,各位!”
韩定掉头大步迈出房门。
6
韩定嚼著雪茄烟的屁股,没注意到烟已经烧完了。前一晚他没睡觉,而且直觉即将到来的当晚他也会睡不著。这点由双眼就可以明白看得出来。
他倦道:“都打点好了?”
“我想是的。”李约翰以掌支颚:“你觉得呢?”
“不算太坏。你知道,事情一定得大胆进行;就是说,不容许半点迟疑反顾。
不能让他们有时间控制局势。一旦我们占上司令台,就要表现得像个天生的头子;而他们惯於服从,这是成功的根本。”
“要是理事会犹豫不决”
“理事会?别理它。过了明天,他们在极星政治上的重要程度比不上一张破报纸。”
李缓缓颔首:“奇怪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没有任何行动来阻止我们。你说他们并不完全被蒙在鼓里。”
“肥佬可能摸到一点边儿,有时候他令我神经紧张;而皮琏打从我当选之後,就一直怀疑我。但你也看到,他们并没有能力去了解真正发生的事,这些人受的训练就是完全服从权威。他们相信皇帝万能,只因为他是皇帝;大家信服理事会,也只因为理事会是奉皇帝之命行事,不可能不在发号施令的地位。这种对叛变可能的认识不清,正是我们的最佳盟友。”
他挺身自椅中站起,走向饮水机:“他们不是坏人,约翰,当他们黏著百科全书的时候那就是他们将来的归宿。统治极星的时候,这些人半点用处也没有。
现在你出去罢,让事情动起来。我要自个儿静静。”
他坐在桌角,两眼瞪著那杯水。
太空啊!若是他能像表面一样自信就好了。安略南人两天之内就要登陆,而他只根据一些概念来猜想谢东如何安排过去的五十年。他甚至不是货真价实的心灵历史学家,只凭著肤浅的训练,就想揣测探索当代最高的智慧。
如果肥佬是对的;如果谢东所见只有安略南问题;如果百科全书是他唯一关心保有的那麽政变的代价如何?
他耸耸肩膀,喝下了那杯水。
7
轮回屋中布置了远超过六张座椅,好像原先是期望多点人来参加似的。韩定对此留下深刻印象,懒懒地坐到角落里,尽可能远离其他五个人。
理事们似乎并不讨厌这项安排,他们聚在一处窃窃私语,话声稀落而终归沉寂。
他们之中,只有肥佬看来显得更加镇定,拿出一只表阴沉地注视著。
韩定瞥过自己的表,尔後望向占据半个房子的真空玻璃室,那是房里唯一不寻常的东西。附近某处有个计数器精细地分割时间,直到准确正点的一刹那,发动介子流,接通线路
灯光陡地暗下!
灯并没熄,只不过突然陷入昏暗,让韩定吃惊得跳了起来。他在惊疑中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的灯光,等视线放低时,发现玻璃室已经不再是空的了。
出现一个人形坐在轮椅上的人形!
好一阵子他都没说话,只是合起膝上的书,漫不经心地抚摸。然後他笑了,整张脸顿时有了活力。
他说:“我是谢东。”声音苍老而柔和。
韩定差点要起立致意,但随即打消念头。
谢东的声音听来十分健谈,他续道:“你们看到了,我被锁在椅子上,不能起身迎接各位。你们的祖父母辈在我的时代来到极星,几个月後我患了很不方便的中风。我看不见你们,你们也知道,所以不能适当地向你们致意,我甚至不晓得有多少人会来;所以一切都不必拘束。有人站著的话,请坐下;如果有人想抽烟,我不会介意的。轻笑一声:
“又何必呢?我又不真的在这里。”
韩定忍不住伸手掏烟,想一想又算了。
谢东拿开手上的书,动作像是放到身边的桌上书一离手就消失不见了。
他说:“基地创立至今有五十年了五十年来基地上的人员,为了自己所不知道的理由孜孜不倦地工作。以前不让大家知道是有必要的;而现在,这种需要已经没有了。
“百科全书基地,打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而且一直如此!”
韩定身後一阵骚动,还有一两声哀嚎,但他没有回头看。
谢东不为所动当然啦继续说道:“所谓骗局的意思是说,我和同事对百科全书是否能出版根本毫无兴趣。百科全书有它的目的,我们经由它获得皇帝的特许,引诱十万人加入我们的计画,而且利用它来集中这些人的注意力,以便事成定局之前没有人能够回头。
“五十年来你们为这个骗人的计画工作现在说好听的也没用了退路已经截断,你们别无选择,只有走上另一条极其重要的路,也就是我们真正的计画。
“在那个计画中,你们被放到这样一个星球,五十年後这样的时间里,己经转移到一个无法自由行动的孤点上。现在开始,直到未来的若干世纪,你们要走上一条经过选定的道路。你们会遇见一连串的危机,就像现在面对了第一个;而每一次危机之中,你们的行动自由同样会受限制,迫使你们沿著我们选择的一条也是唯一的一条路走。
“这条路是由我们的心灵历史学所选定的,自然有其道理。
“银河文明己经停滞退化了好几世纪,虽然能看出来的人不多。但是现在,至少边区已经分裂,而帝国政治上的大一统业已破灭。将来的历史学家,也许会用过去五十年之中的某一点做为断代,称做‘银河帝国衰亡的起点’。
“他们是对的,但鲜少有人知道衰亡还要持续许多世纪。
“衰亡之後必然是野蛮时期;心灵历史学告诉我们,在正常状况下,这段期间将持续三万年。我们无法阻止衰亡,同时也不想这麽做;因为帝国文化已经失去原有的活力与价值。但我们可以缩短接踵而来的野蛮时期只要一千年就够了。
“计画的详情,我们不能说;就像五十年前不能把百科全书的实情告诉你们一样。若是你们发现了内情,计画就会失败;正如你们一早看穿百科全书骗局的话,行动自由不再受限,增加的变数就会远超过心灵历史学所能掌握的范围。
“可是你们不会发现,因为极星没有心灵历史学家以前有何汝林,但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