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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如破竹,包围了尼子居城月山富田。尼子力蹙,眼看城破,多亏了鹿之介在单挑中获胜,为城守注入了一服强心剂。
毛利方勇将品川大膳立马饭梨川边,看到一名身着赤丝威大铠、头戴鹿角胁立兜的武将在对岸驰骋,于是放声挑战。来将正是山中鹿之介,他大喝一声,接受了一骑讨,拔刀绕水来斗。品川大膳弯弓发箭,被鹿之介躲过——四周军兵齐声吆喝:“使用飞行道具,何等的卑怯!”大膳于是抛却弓箭,提刀来迎。二人你来我往,反复数十回合不分胜负,最后全都下马掷去太刀,以短刀“组打”。先是大膳占了上风,把鹿之介压在身下,但很快被对方巧妙地扳回了上风,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短刀插入大膳的腹部。
鹿之介割下品川大膳的首级,大喊道:“今天,出云的鹿杀死了石见的狼(大膳名为狼之助胜盛)!”本方阵中欢声一片。这段故事记载于《云阳军实记》中。鹿之介的勇名从此响彻整个中国。
但是,一将的勇斗,无法挽救家族的灭亡。月山富田终于陷落了,鹿之介流浪到京都东福寺,出家当了和尚。他对着家传的三日月鹿角兜发誓,宁愿天降七难八苦到己身,也要复兴尼子家。
永禄九年(1569),鹿之介召集了各地流亡的尼子旧臣,拥立新宫党孑遗孙四郎胜久为主,在出云忠山,再度举起四目结(尼子家纹)的旗帜。一个月后,他更收复月山富田。
毛利家立刻调派大军前来围剿。次年二月,吉川元春统帅一万四千大军,再次包围富山城。鹿之介以七千兵在城南布部山与战,大败而走末石。元春攻克富山,再取末石,鹿之介孤城难守,被迫出降,遭到幽闭。
初次起兵虽然失败了,但是鹿之介的决心并未因此动摇。他用诡计脱出囚禁,逃往近畿,暂时依附织田信长。当时,信长虽然尚未向中国地区用兵,但当然不会拒绝如此有力的一步棋子。他称赞鹿之介是真正的武士,赏赐名马四十里鹿毛,支持他回家乡去再和毛利捣乱。
天正五年(1577),信长部将羽柴秀吉正式开始中国侵攻,尼子胜久和鹿之介等便被拨隶到他的麾下,并很快被交付西播磨要隘上月城的守备工作。不久,因为三木城主别所长治突然谋反,牵制着己方援军无法到来,上月城被毛利军团团围困,终于落城。尼子胜久自刃,鹿之介苦战之后,又只好投降——他大概还把希望寄托在被毛利家囚禁的尼子末代当主义久,及其弟伦久、秀久身上吧,后世还有人猜测说他是想寻找机会刺杀吉川元春。但是,曾经接受过他一次投降的元春不会再上当了。天正六年(1578)七月十七日,鹿之介被杀于押往安艺的途中,尼子家的复兴,彻底成为了一场梦中之梦……
【赤松、浦上和浮田】
东中国豪族纷战不休,唯一能够从中崛起并最终坐大的,只有宇喜多氏。宇喜多又姓浮田氏,据称是备前豪族三宅氏的后裔。三宅氏来源于古代朝鲜半岛的百济国,传说有三兄弟渡海来到日本,在备前国一个小岛上定居下来。他们的旗标(也是以后宇喜多家的家纹)是“児文字”,因此以后这个岛就称为儿岛。此外,宇喜多氏还自称是佐佐木氏儿岛高德的后裔,家纹还有“剑酢浆草”和“鹤龟”,两种形式。
当时,播磨、美作、备前三国的守护职,掌握在赤松家手中,而赤松家第一重臣,是浦上氏。宇喜多有史可考的第三代是能家,侍奉浦上则宗、宗助、村宗三代,善于在战局将定的时候投入兵力,反败为胜,武名很盛,受封备前砥石城。
永正十五年(1518),浦上村宗与赤松家当主义村不和,退居本城三石。同年九月,义村纠集大军讨伐村宗。三石城中人心动摇,一夜就有七十余兵逾垣逃走。多亏宇喜多能家激励士气,并且身先士卒杀向敌阵,最终在船坂垰之战中击败赤松势。
第二年,赤松义村引诱村宗弟、香登城主宗久反叛,也因为被能家发现而及时攻破香登,杀死宗久。第三年,义村煽动小寺则职攻击东美作的浦上势,村宗派能家率兵两千往援。义村得信,搜罗美作全国之兵投入前线,村宗也急忙亲统主力两千五百,与能家合流。
浦上、宇喜多总势四千五百,浩浩荡荡开到战场,抬头一望,赤松的二引和三巴旗号漫山遍野,无穷无尽,不由大惊失色。当夜,将兵纷纷开了小差,数千兵马,四散奔逃,到得天明,只剩下能家麾下七十骑(他和七十这个数字有缘吧)而已。能家大怒,于是亲统这七十骑自杀性地冲入敌阵。人要是已经放弃生的希望了,那么爆发出来的攻击力要强大到噩梦一般,赤松势竟然被这七十骑冲得七零八落。浦上的逃兵千余人闻讯,重新回归战场,再度与赤松军对峙。不久,村宗买通了小寺的家臣,双方夹击赤松义村,义村大败,权威丧尽,被迫隐居。而浦上家,则因此成功地制压西播磨一带。
由此看来,宇喜多能家简直是浦上家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樑,可是从来历史上自毁长城的事情屡见不鲜。大永三年(1523),浦上村国、小寺藤兵卫二人拥立赤松政村(政祐),发兵攻击三石城,能家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出阵,长子兴家和次子四郎(传说名为义家),大破敌军。但是战斗中,年轻的四郎中了村国的策略,被包围讨死。能家为此悲伤不已,再加上年纪老迈,遂辞职回去砥石城隐居,并削发出家,法号常玖。十一年后,他的主公浦上村宗去世,重臣高取城主岛村丰后守自称得到村宗的遗命,奇袭砥石。能家自刃,兴家抱着年仅六岁的儿子八郎逃往备后。
【浮田的再兴】
宇喜多兴家和儿子八郎逃到福冈町的豪商阿部善定家里藏了起来,后来他还娶了善定的女儿,生下次子忠家和三子春家。福冈是中国有名的商业自由都市,有治外法权的,岛村也拿他没辙。
兴家死后,八郎离开阿部家,住到邑久郡笠加村依靠亲戚,逐渐成长起来。天文十二年(1543),他出仕天神山城的浦上宗景,第二年元服,称宇喜多三郎左卫门直家——就算在战国时期也很罕见的一代阴谋家出现了。
直家初期受封浦上家最前线的乙子村,此处向西是细川家的儿岛郡,向北是松田氏的上道郡,并且还有犬岛的海贼不时上陆骚扰。直家招募了三十名足轻守护此地,以后的重臣户川秀安、长船贞亲、冈利胜、花房正幸等都在其中。经过长年激战,直家不但守住了此地,还因功使自己的知行增加到三千石。
宇喜多家的旧臣们听说幼主出山,纷纷来投,结果兵多粮少,从直家以下,大家亲自下地劳作,以增加收入。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使得宇喜多家臣团空前团结起来,为以后成长为战国大名势力,奠定了基础。
数年后,直家的同族浮田大和送来密信,里应外合攻破砥石。不久,大和内通备中豪族的阴谋败露,直家受命讨伐,亲斩大和,受到浦上宗景的表彰。天文十八年(1545),直家终于从家主手上,取回了祖父的旧居——砥石城。
天文二十年(1551),通过宗景的撮合,直家娶了上道郡沼村的沼城主中山备中之女。八年后,他获得岛村丰后守和中山备中谋叛的证据,向主君宗景进言,诱杀二人,终于报了祖父之仇。其妻闻讯自杀——但是直家才不在乎这个,他趁机把岛村和中山领地的大半收入掌中,势力俨然已经可以和主家分庭抗礼了。
【大阴谋家直家】
永禄三年(1560),直家派其弟忠家进攻松田氏麾下上道郡龙之口城主撮所元常,结果大败而归。直家不动声色,秘密授计给小姓冈清三郎,数落清三郎的不义之行,把他赶出家去。清三郎往投撮所元常,花了整整一年才取得元常的信任,然后寻机将其刺死。直家亲自给清三郎元服,起名冈刚介——他不费一兵一卒,就把富庶的西上道郡吞入腹中。
松田氏在毛利氏支持的三村家亲侵攻下,势力逐渐衰退,于是新当主元贤提出和浦上家和睦。元贤娶了直家的女儿,并将其妹嫁给宇喜多春家。永禄八年(1565),三村家亲侵入美作,包围了三星城,直家遣马场职家往援,职家英勇奋战,三村势暂退,但是次年又来,在兴禅寺扎下本阵。直家派远藤又次郎和喜三郎兄弟,秘密潜近家亲身边,用铁砲将其打死——如此反复运用暗杀手段,并且得心应手,每每成功,翻遍整部战国史,大概也只有直家一人了吧。
家亲的同族五郎兵卫,提出为了吊祭被暗杀的家督而与直家决战,遭到重臣反对。他亲自统领一族五十余人,和元亲的近臣五、六人,杀向备前国。直家接受了挑战,以三千人来迎。已经有讨死觉悟的三村势大呼冲阵,宇喜多军几乎全面崩溃,多亏忠家从侧面插入,砍下了五郎兵卫的首级,才将危机消弭——天哪,东中国的战争都是怎么样的啊,只要不怕死,就能把数十倍于己的敌人打个稀哩哗啦,这是战争还是群殴啊……
第二年,三村氏新当主元亲夜袭备前的要隘明禅寺城,将之攻克。直家立刻领兵五千包围明禅寺,引诱元亲前来决战。于是元亲发动备中全部兵马二万余(非常怀疑这一数字的真实性……),再次杀往备前。
先阵庄元祐军七千,通过富山城,前往增援明禅寺;中军石川久智军五千,攻克宇冈山城北方的原尾岛;元亲自将大军八千,通过汤泊村和四御神村,直取宇喜多居城沼城。
“攻不下明禅寺,我一定会被三村军俘虏;攻下了明禅寺,三村军会全面崩溃——胜负就看这座城了,进攻!”直家高声狂呼,军兵士气大振,终于攻破了城池。败兵逃跑中,遭遇了庄元祐的援军。听说城池已失,庄军军心大乱,明石、户川、长船等宇喜多骁将趁势直进,铁砲声震动天地。元祐负伤,全军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