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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夏现在还来不及处理宪兵的尸体,因为走廊的另一头有脚步声响来。小夏不想躲藏,再说一时间也找不到藏身的地方。小夏一点也没有犹豫,迎着那头的脚步声就走过去了。此刻他变得尤其冷静,埋着头,身体往前微弓,像是一条逆风而上的小船。
那名走来的日本宪兵突然停止了脚步,他靠在墙壁边,掏出一支烟,然后用火柴点着了嘴上刁着的烟。小夏就那么迎着这名宪兵走来,他看见这名宪兵的下巴很肥厚,几乎接近衣领,档住了下面的那段脖子。宪兵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以为是自己的同伴,继续吸着烟,懒得头都不愿意抬起来。
小夏距前面的宪兵仅只有五步远的时候,“唔”地一声,他清了一下嗓门,告诉日本人他已经到了。宪兵继续吸烟,还是没有抬头,这显然给小夏增加了一定的用刀难度。这么小的雕刀要想一刀毙人性命,必须是喉管部位。他看过母亲杀鸡杀鸭,特别是在过年的时候,一次性要杀上10多只鸡鸭,用的就是一把小刀片,一只手扭动鸡或者是鸭的脖子,另一只夹住刀片的手往左或往右在下面的脖子上轻轻一抹,就那么完事了,效果很神奇。他小的时候很怕血,见到血头就发晕,母亲为了治他的这种毛病,每当杀鸡杀鸭就要他站在一边好生观看,母亲还说,不管什么事,习惯就好了。
小夏还有两步就要到达宪兵的跟前,吸烟的宪兵听到了过来的脚步声,只是把眼睛上抬,头部终始不动,斜瞟的目光看到了过来的小夏。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小夏也容不得他再去反应了。小夏往前迅速地伸出左手,用左手掌将宪兵的下巴往上一抬,跟着伸出右手掌,那把玉婉刀准确地从宪兵的脖子上带过,就像用刀片杀鸡杀鸭一样。宪兵的脖子被割开的时候,嘴里憋住的一口烟往上窜了出来,青灰色的,烟味还蛮重,接着他的身体后仰,脖子上射出的血水有如一柱喷泉,直接就喷到了天花板上,点点滴滴地往下扬动,也许是走廊灯光的原固,其颜色像是下起了一阵很稀薄的太阳雨。
这名宪兵就这么给解决了,小夏担心他的身体倒地会发出太大的响动,还用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背,慢慢地放落在地。
走廊上依然是那样安静,安静得可以让小夏听到了宪兵脖子上血水流出来的“咕咕”声响。
前面一拐弯,就是岗村参谋长居住的总统套房了。小夏毫不迟疑,走出几大步,拐弯,朝着总统套房的方向去。
总统套房门外的过道很宽敞,过道的正面有一扇大窗户,由此可以望到外面的黄浦江,太阳辉映在江面,将浪花照得斑驳陆离,往返行驶的船舶大都挂着有太阳的旗子。
过道这边有三名担任守卫的日本宪兵,其中一名是腰间挂着短枪的,并佩带着一把军刀,看来是负责岗村参谋长安全的军官。
军官抬眼就见到小夏走过来了,军官一点也不吃惊,而且脸上有着极其礼貌的微笑。小夏微怔了一下,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笑,有什么值得好笑。不过他立即醒悟过来了,原因是他已经通过了刚才两道关卡的日本宪兵,那么他现在就应该是日本人的朋友。
小夏摘下头上的礼帽,友善地点了点头,接着把帽子重新戴上。
军官抬起手来,示意小夏停步。
小夏停下了脚步,测算了一下他和日本军官之间的距离,应该只有七尺三寸远。小夏的眼力一向很准,在作坊下料放样,他一般先不用尺,估计一下,便能找到合适的木料,再一丈量,长短不会差到两公分。如此眼力,应该感谢他的父亲,父亲在操场的地上,用木棍划出一个木桶底部大小的圆圈来,扔一把红缨枪给他,他舞枪的活动范围就在圆圈里面,只要他的脚踩到了圆圈的线,就会挨父亲手里的棍子,那一下打过来才叫痛了。
小夏看着对面的军官,他只要往前奔出两步,再一探右手,相信右手间的玉婉刀就能划开日本人的喉管。小夏没有急着行动,原因是军官身后还站着两名身材还算高大的宪兵。
小夏心里琢磨着,如何同时应付这三名日本人。
军官见小夏站着没动,开声说话了,他会半夹生的中国话。
你的,请出示你的证件。军官说,声音很有弹性。
证件,小夏肯定没有带证件,再说也没有过什么证件能够证实自己的身份,在南京老家警察局的花名册上,叫夏光奇的那名男子已经死亡,并且是埋在那个几万人的坟包里面。小夏忽然想了一下,大概这个世界唯独可以证明他身份的人,只有老家对街杂货铺的梁大爷,梁大爷被日本军刀砍掉了一只手臂。他离开南京的前三天,去找过梁大爷,梁大爷躺在倒塌的杂货铺的墙角下面,就剩下几口气了,他抱住只有骨头重量的梁大爷。梁大爷临死前嗓门眼里还挤出了一句话来,凭什么,凭什么日本佬要杀人,杀死这么多的中国人啊!梁大爷的眼睛如同推开的窗户那样开放着,是他亲手把那两个又圆又黑的窗户关上的。
证件,你的证件。军官又说话了,脸皮有点绷紧。
小夏弯了一下腰,没带证件,带来的只有手掌间的两把雕刀。雕刀就是证件,雕刀就是通行证,小夏心里冷笑。
酒店大门外,有三辆轿车停下。
这三辆轿车很霸道,很威风,前后两辆轿车的车门外的踏板上,分别站有四名持双枪的黑衣彪形大汉。他们是76号特工总部的人,他们有日本人撑腰,他们怕谁?除了日本人,他们谁也不怕。
头一辆轿车门开,走出来的男人身材粗大,称得上是虎背熊腰,只是他的脑袋过于偏小,架在肥厚的肩膀上极不协调,他叫黄赫民,是特工总部行动队的队长。黄赫民下车后立即走向中间那辆轿车,毕恭毕敬地拉开后车座的门。车内走出一个中等身材,身着黑长风衣的中年男人,头上一顶黑色的礼帽,脸上戴着大墨镜和一只很大的白色口罩,提着一个黑皮革的公文包,外人很难分辨清他的脸孔,他便是特工总部的主任丁默村。
丁默村下车第一时间,是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看上面的时间,九点差七分,来得很准时,不早也不晚。
黄赫民紧靠在丁默村的身边,一群特务们围成一圈,簇拥着他们的头儿往酒店大门那头快步走去。
国际饭店斜对角一家商场的三楼窗口,站着彩儿和朱老师,还有几名她的男女同学。他们仇恨的目光看着对面的国际饭店大门,看到了那一群特务拥着丁默村走进了酒店大门。
这个狗汉奸,他来得真是准时。彩儿说。
同学们,我们开始工作吧。朱老师的声音很沉着,在九点钟之前,立即把这些标语挂出去,要让全上海和全中国的人民知道,汉奸走狗是如何勾结日本强盗。另外,大家在撤退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会有事的,到时候,由我来掩护大家。一名叫万哲的男同学从腰后掏出一把手枪来,“咣”地一声拉动了枪栓。朱老师说,万哲同学,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对不能开枪,我们要珍惜自己的生命,往后还有许多的工作,都等待着我们去完成。彩儿接上说,朱老师说得对,万哲,快把枪收起来。万哲点头,把枪插回后腰去。
彩儿和同学们很快在室内的地板上展开一条蓝布的条幅,朱老师拿着一只大排笔,在盘子里沾着墨汁,奋力写下了一行大字:浴血奋战,誓死抗日,同仇敌忾,还我山河。
小夏面对着日本军官和两名宪兵,他没有时间再犹豫了。
此时军官的眼睛透过小夏的身体,往前看去,他看到了有一些红色的液体从走廊拐口的地板上流过来。那些液体明摆着不是红墨水,也不是红油漆,它很鲜活,并有一定的浓度,如一条红亮小蛇的躯体在地上移动。
这些血浆是不到一分钟前,小夏杀死的那名日本宪兵脖子上流出来的,没想到这具人体会有这么多的血,竟然流了这么长远。
日本军官觉察到了什么,他的右手往下落在了腰间的枪套上。但是晚了,如果军官早三秒钟看到那些流过来的血浆兴许还来得及。小夏的身体忽地往前一斜,脚底如踩在弹簧上,人已经窜到了军官的面前。
小夏右手如箭般地从军官的脸前划过,手间的玉婉刀“吱”地一声,已经划开了军官的喉管。军官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倒地,小夏接着往前腾跳而起,半空间身体一个旋转,身上的风衣如一片巨大的树叶,被一股怪风刮起了,瞬时间就飘到了两名宪兵的跟前去了。
站在后面的两名宪兵一时愣住,眼睛傻了,就像看到天外来人。
小夏的左右手同时运作,一伸一拉,中钢刀和玉婉刀如电光一般分别抹在了两名宪兵的脖子下面,有两股血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绽放开来。
就这样结束了,过程很简单。
昨天下午,小夏还在汉清的工作室用玉婉刀雕刻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工程进行了一半,忽然停下不做了。汉清问他,这不是刻得很好吗,怎么停了?小夏说,感觉不是太好,应该可以刻得再好一点的,明天我再来完成。现在小夏仿佛找到了那种感觉,师傅说过,用刀的人,重要的是用心。心到了,刀也就到了。师傅的话,无疑是至理名言。
两名日本宪兵在什么都没有弄明白的状况下身体就倒了。令小夏没有想到的是,左边那名倒下的人可能是因为右脚扭了一下,“咯吱”一声骨响,没能好好地躺倒,后脑壳撞到墙壁上,发出“咚”地一声响来。
这响声不小,走廊上和室内的人应该听到了。
总统套房里,岗村从一边的洗浴间走出来,他正在刮胡子,半边脸上涂满了肥皂泡泡,像一堆白棉絮沾在上面,他的右手上提着一把中国式的剃头刀,木制的刀柄,刀片是直角的铡刀形状,这种剃头刀是上海市弄堂里挑担摆摊的剃刀匠们常用的,应该很好用,也很管用,所以岗村参谋长钟爱上它了。岗村的身体很矮小,用中国人的话说,是典型的日本矮子鬼,他的脑袋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