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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此时便明白了八九分,定是那晚程嬷嬷与聂老伯碰面被刺激到了,这心病才导致了身病。不过看样子在程嬷嬷心里聂川还是比较有杀伤力的,不是有那么句话么?爱则深恨则切,若是程嬷嬷对丈聂川早没有了一丝一毫的感情。又哪里会碰个面便回到家里大发脾气,甚至气病了。可不是在乎是什么?却不知程紫烟经过那日后是何心态?
小桃从腰间荷包里掏出块碎银,让喜鹊上重回街上买些水果和点心,就当是来探病的。她留下画眉在店面里看着绣娘扎花,自己上了楼上径直来到紫烟房间外。
就见房门开着,程紫烟斜倚在床榻上懒懒的拿着本花样册子翻看,眼神却迷迷茫茫的盯着前方某一处,手里翻着书,眼珠却不曾转动一点儿,分明是思想溜了号。门口伺候的小丫头见了小桃,忙将她让进来,紫烟这才看见小桃,忙从床榻上起了身来招呼她。
小桃任她拉着手走到床边坐下,想借机听听她心里话,便朝那小丫头使个眼色让她退下。那小丫头知道紫烟和小桃向来交好,再加上紫烟这两日总是神情恍恍惚惚的,似乎没什么精神头儿,如今见了小桃来了,知道她俩可能要说些私房话,便识趣的关上房门自去泡茶了。
小桃见紫烟神情蔫蔫的,一别萎靡不振的样子,便道:“紫烟姐姐,我方才听说嬷嬷病了。可要紧么,还有你我看着也病歪歪的,这是怎么了?”
紫烟心头有事,只是不好说出口来,虽说小桃和她要好,但是那些陈年往事件件盘根错节,复杂得很,而且还是聂家和程家的私事,她不方便对外人讲,只得强展出个倦倦的笑容来,“嬷嬷想是着了些风寒。没甚大事,我是这两日操劳过了些,略有些身子发沉,略歇两日便好了。”
小桃哪里听不出紫烟说的是推诿之词,也装做不知道,点点头道:“嬷嬷和紫烟姐姐可得好好保重身体,你姑侄两个都是女人本就生活得不易,没个帮手,再若自己不保重着身体,可怎么是好?虽咱们不缺那两个药石钱,只是这罪岂不是还得自己受着,何苦呢?”
不知这里哪句话触动了程紫烟的心事,她眼圈瞬间红了,便想掉泪,但小桃在跟前若问起来,她又不知该如何说起,便咬着牙暗地里将眼泪又憋了回去,装做无事的样子道:“多谢小桃妹子关心,我没事,你不必忧心。”
小桃见她绝口不提那日是迎客来的事情,想是要装做无事人一般,但小桃既早已知道聂川和程嬷嬷还有紫烟三人的关系,紫烟掩饰的举动在小桃这里便宣告失败。小桃便状似无心的讲了几句闲话,又说自己刚才去了趟成美绸缎庄,买了两块好料子做衣裳,便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看那紫烟虽状似听着,魂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游离模样,不禁好笑。
程嬷嬷既病了,又是长辈,她不方便追问对方当年的事,便早已决定在紫烟这里撬开突破口,见紫烟听愣愣听着她瞎掰,也不搭腔,便眼珠一转,装出一脸奇怪的样子,压低声音问紫烟道:“紫烟姐姐。那日谜题会有件事颇是奇怪,可惜你和嬷嬷走得早了,不然我便要问问你。”
紫烟听她提起那日迎客来的谜题会,心中就是一蹦,不自觉得就开始心慌,这边还强自镇定,道:“哦,何事奇怪?”
小桃一见她上钩,心里一喜,面上却丝毫未露出来,开门见山的道:“先问紫烟姐姐一事,当日那个和你们碰面那个聂大夫你们可认得?”
这淡淡的一句话一出,在紫烟心里犹如打了一个炸雷般相似,她坐在床上也觉得身子晃了两晃,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床单不放,“这。。。这自然是不认得了。。。小桃妹子怎的如此问来?”
小桃见她虽强力装出镇定模样,但说话声音却发隐隐发颤,便知道此时紫烟心里定是极不平静,心下暗叹口气,这一家人得闹到什么时候,莫非真要老死不相往来才好么?
她心里腹诽归腹诽,口里却答道:“倒没什么大事,只是那日里嬷嬷和紫烟姐姐先行走了,那位聂大夫聂老伯是我请来的客人,因上次受伤便是由他医治的,也算对我有恩,我家中兄长便约了聂老伯在迎客来招待,你们走后,他却一个劲儿的问我你们的事儿,还问我与你们相不相熟。我当时便觉得奇怪,问他时,他却说和你们是旧相识。”
紫烟心都跳到嗓子眼儿来,颤声问:“他。。。他还说了什么?”
小桃盯着她眼睛道:“紫烟姐姐不是说不认得他么?想是他是认错了人罢,既如此,你问那个做甚么?”
第一百一十章 再添丫环
紫烟被她一句话问住。反不知怎样回答,直愣了半晌才勉强笑道:“没什么,只是听你说那位聂大夫错认了我们,一时好奇罢了。”
小桃心道,我看你能装到何时?不揭了这层窗户纸你总跟我不说真话,不说真话我又怎么能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想法?你若是对那生身父亲心有眷恋,我自会想方设法让你们慢慢化解开这段恩怨,若是你心里果真恨透了他,一丝不想相认,我何必做这苦差事,不如罢手也就是了。
于是,她长叹口气,脸上现出一种同情的神色来,说道:“紫烟姐姐你不晓得,这位聂大夫也是个可怜人,我之前本不知道他的事情,但那日猜谜会后,他不知怎的喝多了酒,在我两个哥哥面前说了几句醉话,说他年轻时办了件大错事,以致于后悔终生。到现在老天爷还在惩罚他,让他整日里郁郁寡欢,活得没有意趣。”
紫烟心头就是一颤,只觉得又酸楚又苦痛,强压了压心头情绪,问道:“却。。。却是为何?”
小桃见她关心,心里便有了几分把握,拉长着脸道:“那位聂老伯在我两位哥哥面前说道,他本有妻女,只是因为十几年前做了件错事,导致夫妻分离骨肉失散,直到如今他还是一人住在府中,说不出的凄凉。其实这话我本不信,那位聂老伯我本为了谢他给我治伤,曾亲带了礼物去聂府道谢,看他家也不似普通人家,也颇有些财势,就算当初他妻离子散,那时他还当壮年,又有家财门弟,何苦就寻不到一门夫人,要娶妾十个八个也娶了,怎么生不出几个儿女来?紫烟姐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紫烟此时心已乱了,听小桃问到她头上,微一呆愣,忙道:“是。是有道理。”
小桃接着道:“我当时也是觉得奇怪,便追问我哥哥,是不是他们听岔了?结果我两个哥哥说,那日聂老伯醉话说了一大堆,但却不似假的,还边说边流泪,把我两个哥哥倒吓得不轻,连忙去劝慰。我这才知道,原来这聂老伯到现在都还是一个人住着,原来是为了赎罪,他说当年因那件错事竟失了妻子孩子,他的妻子不肯原谅他远走他乡了十几年,他便发誓这辈子再不娶妻,宁可一个人孤独终老,还说这是老天爷对做错事情的惩罚。哎,当时听的我两个哥哥是唏嘘不已啊,回家后直道那位聂老伯是个痴情人。”
小桃偷眼瞧着紫烟,见她面色苍白,两只眼睛里泪水泫然欲滴,显是心情激动到了极点,便接着道:“哎。这位聂老伯还真是可怜,五十岁的人了,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明明有妻有女却过着鳏夫一样的日子,实是让人同情。紫烟姐姐,其实我暗地里也想不明白,这位聂老伯据我所知为人甚是正直,我就想不明白就算是一时犯了错,骂过打过,改了也就是了,何置于弄到今天这样地步?我还真想瞧瞧聂老伯的那对妻女,她们心肠也太硬了,就算再大的错处,快二十年了还有什么揭不过去的?无非是为了一口气而已。我就奇怪,人生苦短,及时享乐过些舒心日子才是正道。整日里憋着气过日子难道不累么?我看聂老伯的那对妻女是想等着他咽了这口气,才算了结了恩怨。只是就是不知道,到那时她们会不会后悔?无奈真到了那一天,后悔也晚了。。。。。。”
紫烟听了这一番话,只觉得字字戳在自己心坎上,又隐隐觉得小桃这字字句句象是朝着自己而来,但又想想她若是只是借事发一通感慨,也是正常,她现在心里象是油烹一样,整个坐立难安,哪里还有心思细究好友是不是意有所指。只觉得小桃话中‘咽气’‘后悔’二字说不出的刺耳刺心,实在忍不住掉下泪来,赶忙拿袖中笼的帕子擦了。
小桃故意问道:“紫烟姐姐,你怎的哭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么?”
紫烟顺势答道:“没事,只是刚才迷了眼,眼睛有些不舒服。”
小桃暗自好笑,这屋里虽开着窗户,但窗帘纹丝未动,哪里来的邪风?她此时见了紫烟的态度,已知她心里对聂川还是不舍的,并且百分之二百的肯定了她定是知道这事情的内里情由。小桃觉得今日给紫烟的刺激已经够大,这不是一次两次便能将她说通的事,方得慢慢行事才好。她得给程紫烟一个自己思考琢磨的时间。
但她哪里知道,她在程紫烟屋里说这番话时,程嬷嬷方才喝了药却睡不着,想到楼下店面看两眼,却经过紫烟房间时,听到了小桃和紫烟两人的对话。她那个年纪和性情也本不是个爱听墙根儿的人,只是猛地听到聂大夫二字,便象让鬼缠了身似的站住了脚,直听小桃发完那一通牢骚才罢。这时她也没有心情再去店面,默默的转回身回了自个儿房间,重新躺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头顶纱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桃今日这剂猛药下完,便推说还要去铺子里就要起身告辞。紫烟送她到楼下。喜鹊早将买来的几样点心水果送上,紫烟道了谢,又脚步沉重的返回屋里,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儿,酸甜苦辣混在一起,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便趴在炕上哭了起来。
小桃再回到乐府,却已过了饭点儿的时辰,因早上她带着两个丫头出门早,这时却都有些饿了。便叫丫头去厨房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