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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瞧见,笑道:“你这孩子就会当面儿哄我罢了,我叫你那铺子少操些心你就只是不听。如今王爷和你走得近,他若有事找你你便去,若是他有公事不找你的时节,你也苦守着那几个铺子来回奔波什么?要不就是呆在屋里算那天书似的帐,我见你那纸上画得一条一竖的,竟一个字也不认得,就连问你哥哥们,也说是不认得,可知又是你想出来的古怪记号了。如今你也赚得不少了,嫁妆也满够了,这家里不愁吃喝的,你也有个小姐样子吧,象人家的千金小姐似的绣绣花,逛逛花园子可有多好,哪个象你,竟整日跟银子打交道。倒象个财迷!”
一番话,说得屋里众人都笑了,温氏笑道:“弟妹这话说的有趣,人家都巴不得赚大把的银子,莫不是弟妹还嫌银子扎手么?”
林氏闻言也笑了,道:“世人哪个不喜欢银子,说实话我也是喜欢的,只是这丫头赚银子也太用功了些,若是为了赚那几个银子倒把身子熬遭坏了,可是划不来的。这千金难买好身体,若是为了银子累了一身的病,这银子可花不出去了。”
小桃忍不住笑道:“娘如今也懂得这些大道理了,嗯嗯,娘说的很是那么一回事儿。”
林氏笑骂道:“你这臭丫头不用跟我花牙掉嘴儿的,你这些书翻烂了也不能去考状元,倒是没事出去找程姑娘,旁边的兰姑娘去散散心才好。我们来瞧你,你却在这里拿着本书瞧,就你识字了?”
小桃笑道:“娘说这话,我就该让娘打屁股了,难道我在娘和大伯娘面前还敢卖弄认识几个字么?大伯娘,你别看我认识几个字,却是除了看看帐本再也用不上了。”
温氏笑道:“好孩子,认字当然好了,你看那懂道理的人都是识字的,不过你是个女孩子,若是个男子就你那劲头儿,保不定能象你大哥似的也考个功名呢,你母亲不过是让你别整日埋在那帐本子里,累着了身子。”
小桃笑着应承了,林氏见她神情有些倦倦的,便让丫头们好生伺候着,便跟温氏自回前院去,留她在这里好好休息。过了一会,小珍从厨房里端着现熬得厚厚的姜汁红糖水,强着小桃喝了一大碗,又约莫半个时辰功夫,周管家请来的药铺的大夫来了,给小桃诊了一回脉,也不过是伤了风着了凉之类,开了方子让个小丫头跟着去取药回来,立时便熬了。
画眉端着药汁进来,小桃闻到那股子中药味道,头登时涨得老大,苦笑道:“我说了没事,你们偏是不信,这会子看了病也就罢了,又煎了这苦药汤子来灌我,我可不喝。那时在王爷府的晓春阁住着,这苦药汤子可是喝得足足的,我如今看了它便恶心。别招我吐了出来才好呢。”
画眉走上前来笑道:“姑娘,你耍赖也不中用的,这药夫人吩咐了必须得喝,而且我还给您从厨房拿了点话梅,您喝了药含在嘴里也就不苦了。”
喜鹊也笑道:“姑娘吃起药来,倒象个小孩子。可真是招笑儿。我瞧着姑娘在七王爷府上时,喝药倒是挺痛快的。”
小桃笑道:“那是为了保命,别说是苦药,便是毒药若是救了命也喝下去了。如今不过一个小小的伤风,倒也要灌下这么些苦药,我可是不愿意的,不如咱们打个商量,我晚些再喝,若是晚上不发热了我就不喝了,若是依旧不好,再喝也不迟。”
喜鹊笑道:“姑娘竟跟我们讲起价钱来了,没说的,这是夫人的吩咐,若是姑娘不喝这药被夫人知道了,不过说姑娘几句也就完了,怕是要责罚我们呢。”
小桃叹口气道:“你们就合起伙儿来骗我吧,我娘那性情最是温良不过的,哪里责罚过下人,你们为了骗我喝药,竟连这瞎话也编了出来,我是怕了你们了。我这会儿挺乏的,没力气跟你们斗嘴,干脆把那药拿来吧,我喝了也就是了,省得你们在我旁边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的闹人。”
画眉这才笑着把药端到床前,喜鹊扶起小桃一骨作气把药喝了,只见小桃皱着眉苦着脸,一脸无奈痛苦的样子,抢过画眉手里的两颗画眉扔进嘴里赶那苦味儿。喜鹊收了药碗,笑道:“姑娘,你喝了药睡会子罢。”
小桃点头闭了眼休息,画眉给她把床幔放下,又掖了掖她身上被角,和喜鹊到外间自去守着。
那温氏随林氏回了前院林氏的屋里又说了一回子话,便告辞回去了。正巧走到大门口时,正碰上乐文回来,乐文躬身给伯娘请了安,温氏笑道:“大侄子,你快回家去罢,四妞儿今日受了凉还有些发热,我刚跟你母亲去后院看了她一回,她这会子想是吃了药睡了,你傍晚儿时去瞧瞧她吧。”
乐文听说妹妹病了,吓了一跳,急忙就问:“可病得厉害么?”
温氏笑道:“倒没什么,想是受了风,吃两剂子药也就好了。你快回去吧,我这就走了。”说完,一路去了。
乐文本想立即到桃仙居去看妹子的病,但想到刚才温氏说的妹子想是刚喝了药睡下了,不便去吵醒她,便先来林氏房里来请安。林氏见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文儿,我前日听你二弟说,你们那个衙门里的上司要调到外地做官,还带走了几个人一起上任,莫不是也要叫你一起去?我可不愿意你离得我远远的,成年的瞧不着人,这事儿究竟有没有?”
乐文笑道:“那都是上面的主意,我们这里也不甚清楚,也做不得主,都是我们那里有位姓查的同仁,听到上面说要调任,他便撺掇着要些人跟着一起去,其实说起来,这衙门里各有各管理的事务,哪里由着他们来分派,只瞧着就是了。”
林氏这才笑道:“我那日听你二哥说了,还当是真真的一件事儿呢,却原来是件有形没影儿的,倒白担了心,你既这么说,我便放心了。”她让丫头给乐文上了茶来,又道:“我刚才去后院瞧你妹子了,她今日病了,正不舒服,晚上你去瞧瞧她,我怕她又偷着不吃药,这病拖着不好呢,她小时候便就还怕你些,你去叮嘱她一番才好。我才放心呢。”
乐文点了头,又笑道:“妹子身子一向挺好的,怎么好好儿的着凉发起热来?”
林氏叹气道:“刚才她屋里的画眉来说,头前儿还吐了好一阵子,怕是苦胆水也吐出来了。”
乐文疑道:“莫不成是她跟谁生了气?她小时候便有这个毛病,可这几年也没有再犯,我都快忘了这事儿了,如今她怎么又犯起这上火的病来?”
林氏沉吟了半晌,叹道:“说起来这都是娘的过错,若不是那林家,哪有今日这事。”
说着,便将画眉来时所说的今日见到林家人之事讲了一遍,又将上次姜氏和卢氏领着林远来认亲的事情也说了。那天姜氏等人来乐府时,乐文却是不在的,只是后来乐贤跟乐文说了这件事情,他不过听了一耳朵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今日妹子在街上竟又遇到林家的人,还在街上跟人打架被二弟抓去了衙门,真是让他无话可说。
乐文想了想道:“娘也不用想那样多,当年的事娘想必还记着,既然是他们将娘推出门去,断没有一句话就一笔勾倒的道理,只是今日既然那林家的人见到了妹子,怕是他家人被抓在衙门里,说不定林家还会来人上门,想是要求着将人放出去,怕是这是免不了的。”
一百七十三章 主仆闲聊
林氏听了,低了头沉吟了半晌。那平日里慈祥的面容就带了三分愁怨,紧皱了眉头沉着声音道:“你母亲我向来是个心软的,只是在那两人身上我这善心是万万不能施展了,想当年我那样小的年纪,就让他们二哄着上了山,没被野兽叼了去也是你母亲命不该绝,若不是你姥姥姥爷收养了我,想是早喂了狼了。如今我是想起这事儿便伤心,也不愿再见他们,我头前儿已告诉门房,只是姓林的来找一概不准让进来,这也就是了。”
乐文道:“娘虽是这样想,但是若是他们真到了门前来,见到不让他们进来,若是真在大门口哭闹起来,怕是左邻右舍不知道内情,只当是咱们如今富贵了便不肯认穷亲戚,于名声上也不甚好听。”
林氏听了愁道:“那莫不成还请他们进来当客待不成?我不见他们倒省心,见了他们便想起当年的事情来,心里难受得很。你妹子不就是今日见了他家胡闹的情形,气了一阵再略凉着了些。便又引出病来,我正烦心着呢,哪有心思见他们,还是不见的好。”
乐文听了想了想道:“娘只管这样躲着也不是个法子,不如林家的人真来了娘便见她们,横竖娘将心里不快向他们道出来也就完了,倒放在心里也是个心思,不如说出来大家清静,也让他们知道当日所做是对是错,于娘这边来说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他们若懂事的自当知道自己不对,以后少来走动也就是了。”
林氏听了乐文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便叹口气点头应了。娘俩儿个正说着些闲话,偏这时乐武也回来了,林氏便问起他林继业抓到衙门里的情形,乐武不禁好笑道:
“娘,你不知道,那位真是个混人,原是灌了一肚子黄汤和人在街上口角起来,后来两个人动了手,另一位却是个卖猪肉的,力气又大人又年轻,他哪里是人家对手,让人家揍了个痛快满脸青包紫壳儿的,嘴里还不饶人,杀人放火的乱叫着。我们老爷问他话,他答的着三不着两。显是还醉着呢,给我们老爷气得叫人照头泼了一桶凉水,谁知他还不清醒竟口里乱骂起来,我们老爷当场令打了他十板子扔到牢里放着,啥时候醒了酒啥时候再问他。”
林氏听了骂道:“你们听听,这可象个正经人儿做出来的事情,难怪让人不敬服,行了,你也不必说了,那林家的事儿我不想听,我这会儿子累了,想歇歇,你们哥俩下去休息着吧。”
乐文和乐武这才出了前院,兄弟俩一起来后院瞧小桃。
这时候,头顶却突然变起天来,猛的下起了雨,那雨来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