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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拒绝接受她的说辞,固执己见的将一切流言尘封,只愿守着当初的美好:没有变,不会变,只要你的心不变,我的心不变,就什么也不会改变,任何人也不能改变。
他声音越说越低,或许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淳于月也不再争辩,她知道,他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需要时间接受,而她愿意给他这个时间,纵使让自己千疮百孔,她给了太多人机会,也该给她爱的他一个不是吗?可是,她终究忘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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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毯铺地,万千彩绣着景,三千宫人侍立,万千百姓静待,其场面的隆重与奢华,就连精通于骄奢之道的淳于仲廷自己也未曾享受过,而他此时正灰溜溜的等候在城门之外,曾经,他下令追杀南宫逸,将其驱逐于边境之外,现在,他却要亲自在城门口为南宫逸牵马,迎他入皇城,世事无常、荒诞讥讽莫过于此。
初夏的烈日虽不毒辣,打在人身上却也并不轻松,尤其对于被骄奢淫逸腐蚀多年淳于仲廷来说更是煎熬。无遮无罩的日头下,燥热的空气濡湿了他的衣衫,缺失水分的嘴唇开始干裂,不止没有随侍的人,还时时有人监视着一举一动,从晨曦初露到烈日高照,从艳阳当空到日头西斜,南宫逸的车马依旧未见踪影,最终等来一句,皇妃们不堪车马劳顿之苦,中途需要歇息一日,也就是说这一天白等了。
各怀鬼胎
传令的兵话音刚落,淳于仲廷就饥渴的寻找水源,见到内侍送上来的水两眼便放了光,几乎用抢的抱起猛灌,哪里还顾得半分尊严,淳于月看着他被抬回来时那疲累的样子,嘴唇干裂的拉出了血口,迷眼不睁,忽然想起她巡城那日见到的那些被饥饿、恐慌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百姓,才发现,自己的父皇说到底也不过是垂暮的老人。
心中酸涩,忍不住一声轻叹,惊了淳于仲廷,他一看到淳于月,如见救星,拉着就哭诉心酸屈辱,直言宁愿死也不再忍受,淳于月无奈叹息,她又且会不知她的父皇怎会舍得真的去死,只是身为儿女,明知那是假话也不能狠下心肠,听他哭诉,听他怨骂,听他无理取闹。
淳于仲廷心中恨意总算有所平息,却说明日再也不去城外等候,淳于月耐心劝慰,晓以大义:南宫逸复仇之举势在必行,反抗只会助长他心中烈火,将一切化为灰烬,唯有隐忍,以柔克刚方能留存退路。
淳于仲廷终究也不敢赌上身家性命来违逆南宫逸,只是疲累的身躯未能得到充分的修养,他把满身心的怨气发在了服侍的宫人身上,一顿拳脚谩骂尚不解气,最终要了一条无辜性命才肯罢休。
满心怨气等候,战战兢兢猜想,时间也就这么过去,尤国的车马缓缓行来,傲视他的卑躬屈膝,杨慎率先开口,嬉笑讥讽之意丝毫不加掩饰:哟,这不是我们尊敬的淳于皇帝陛下么?
淳于仲廷也并非不懂奉承之道,他可是在前皇帝淳于仲霖面前奴颜隐忍了二十年而骗取了这天下,拥有这份功力,只要他迈开了心里的槛,一定比谁都更有奴才样。
他虽不知道此人是谁,却也听淳于月提过,南宫逸对手下十员大将视如兄弟,此人赶在南宫逸面前如此轻佻,定然身份不俗,于是满脸堆笑,异常客气、连称‘不敢当!’
杨慎一声嗤笑,甚是不屑,跟为南宫逸牵马的士兵递了个眼色,那士兵马上把缰绳朝淳于仲廷递过来,淳于仲廷慌忙接住,他不敢去看南宫逸,恭敬的引马进城,他不着龙袍不止避忌南宫逸的身份,也想要保留最后尊严,佝偻着身躯、低垂着头颅、尽量不引人注目,南宫逸心里冷笑,却也不去计较,两人心照不宣、各有用意。
一时安静到了宫门口,早已有皇室妃嫔、淳于百官恭候,分立两道,左右百官随侍尤国众臣下马,右边皇后率后宫为尤国妃嫔接轿,真正是淳于众生皆被尤国踩在脚下了。
不管各自心中悲喜如何,也还算满溢祥和气息,唯有南宫逸,他始终高坐马背,审视着这个曾系着他爱与恨的宫门不发一言。
淳于仲廷焦急的等待着,缰绳在手中犹如烙铁般扎着他的自尊,他只想早点结束这份耻辱,他不知道围观的臣民和妃嫔们会怎样的看待他这个替别人做马夫的皇帝,南宫逸却偏偏跟他作对,在烈日中忆起了往昔。
看着汗流滚滚、狼狈羞惭的淳于仲廷,淳于月心中不忍,可是却无可奈何,这是她的父皇必须忍受的耻辱,也是他必须付出的代价,只有用这份耻辱和代价来消减南宫逸心中的怨毒和仇恨,爱恨才会有终结的一日。
无限的思绪也会有尽头,终于,南宫逸收回了心神,有了下马的打算,却又一副不急的样子,只挑眉看着淳于仲廷,总领太监常德也是个机灵的人,忙躬身下跪,趴在南宫逸脚下:恭请圣皇陛下下马!
尤国羽林军统领季礼见南宫逸的眉头微蹙,似有不悦,一脚蹬开常德,冷冷呵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服侍我们皇上?
说罢转向淳于仲廷,语气变得委婉客气,却不容辩驳:还得劳烦淳于王了。
一国无二皇,淳于仲廷在淳于国依旧可以称皇帝,可是在尤国的臣民面前,他不过是个藩王,要藩王下跪服侍皇帝下马,也不算逾越,可淳于仲廷脸色却瞬时煞白,这双腿曾在他的令下差点被打残,今日却要在万千臣民面前,将他踩在脚下,日后,他还有何面目见淳于众生?
季礼见他不肯就范,铿声抽出佩剑朝他虚晃一剑又转眼回鞘,淳于仲廷却被唬的两腿虚软,直直的朝地上跪去,还未着地,淳于月已抢步将他扶住,不着痕迹的挡身在前,低眉敛目,温顺有礼:请让臣女服侍圣皇下马!
她说着,下跪静待,他挑眉冷眼看了半晌,闪身跃下马来,不顾众人的视线已经聚拢过来,探手将她起、铁掌捏住她的手臂,视线抓住她闪躲不定的眼神,沉声轻问:你认为你护得了他多少?
淳于月谦卑含笑:臣女只是为圣皇着想,当着淳于臣民如此羞辱他们的皇帝,毕竟影响圣皇陛下在他们心中的圣誉,唇亡齿寒、感同深受不是吗?
南宫逸啧啧赞她多日不见依旧伶牙俐齿:你还真是为朕着想呢,所以。。。
他环视周围布景的奢华,冷言讥讽:安排的如此奢华铺张、只怕是倾尽了淳于的国力吧?淳于万民深处水火,我这个新主出行一次却如此奢靡,无异于镐脂嗜血的豺狼,你说下一次若朕要来,他们会不会闻之色变呢?
淳于月面不改色,装傻充愣,还带上些委屈:圣皇陛下如此说,让臣女无地自容,我们只一心想着迎接圣皇不能因自己的穷困而寒酸了陛下尊严,却未能如您想得这么深远,实在有罪!
她巧舌如簧,辩解的滴水不漏,他冷言审视、搂着她臂膀的手滑到她的腰间,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所到之处似抽掉了血丝陡然转白,尽管努力抑制,身子依旧在他的手间轻微的颤抖,他满意的看着她的恐惧,嘴唇轻轻贴近她的耳垂,借着这暧昧的让人浮想联翩的姿势,将话一字一字送入她的心里:就算恐惧也要守护么?朕就偏要毁给你看!你猜我们谁会赢到最后?
他陡然放开手,由着她心里巨浪翻滚,牵起向他走过来的尤妃,大步进入皇城,众人纷纷紧步跟随,淳于月只觉耳膜振荡、身心虚无,恍然回神,犹如隔世,抬手遮住眉眼,今夏的日头太烈了。
敌将挑衅
皇宫盛宴,歌舞弦乐自然必不可少,而今日的重头戏却要淳于仲廷携带宫眷一同表演了,成王败寇,他终究免不了下跪参拜的礼数,心中虽十万分不愿意,可比起性命,尊严到底算不得什么。
南宫逸当着群臣倒也没有过分为难他,赐了座,各自入席,正要重启歌舞,尤妃却忽然向南宫逸抱怨,长途跋涉、一路颠簸甚是疲累,却又嫌弃宫女手脚笨拙,南宫逸看她似有用意,也就算着她问:那要如何?
尤妃媚眼轻挑,目光在淳于众多女眷身上一一飘过,最终落在淳于月身上,她撒娇道:那公主不是最会服侍人么?臣妾想劳烦她一回,不知皇上可会成全?
她所指何人,南宫逸自然清楚,更清楚她在因宫门的那一段暧昧插曲吃味,甚至想要试探这个女人在他心中的地位,心里清楚不代表会有所表露,在他看来,女人尤其宠不得,不置可否的拿起内侍奉上的酒杯自顾的饮着。
没有他的答复,尤妃也并不生气,好似自己也不过开了个玩笑,下坐的众人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却紧密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甚是紧张。
相比起来,作为当事人的淳于月却意态闲闲,一副宠辱不惊的悠然表情,她从未想过在他会放过任何羞辱折磨她的机会,果然,南宫逸一杯饮尽,懒懒的吐出几个字:你为尊,她为卑,有何不可!
这一句,不止贬低了淳于月,连带着她身后所代表的淳于皇室也被他奚落个干净,淳于月莞尔一笑,轻放酒杯就起身离座,谁知被一个空灵清幽的声音定住:尤妃娘娘,月儿她自幼喜欢刀枪拳脚,并不懂得服侍人,臣女唯恐她手脚不知轻重伤及娘娘凤体,愿替她服侍娘娘,还请娘娘恩准!
淳于洁是淳于皇帝三女儿,性格活泼爱动,与淳于月有几分相似,但因她母妃曾与淳于月的生母争风吃醋闹得厉害,所以与淳于月并不亲近,直至两人的母亲相继去世也未能有所改善,可是今日她却愿意替她受罪,由不得淳于月惊讶,她仔细审视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发现她竟变了一个人似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