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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馨兰再也不忍,狠狠的回敬过去:“不管你事。”鞋跟一扭,她抬头挺胸就往前走。
现在是奴隶阶段。周雷安慰自己。那人,于敏正,周雷觉得心里头这缸醋都快闷成醋精了,酸得不成样子。他自己也唬 了一跳。他是对顾馨兰中意,这不假,但是几时,连他自个儿都快被化没了?
没了自个儿英挺精明干练儒雅面目的周雷还会有魅力么?他摸摸自个儿的脸,有半分自怜,又觉得在大街上拉扯实在是不成个样子。已经有人在看笑话,站在路边的闲汉,走过路过的胖大婶,卖报亭里弯着腰趴在台面上那个半老的男人,眼里没有一分鲜活气。哪里象他,周雷挺直了背脊,老子三十多岁的,居然还能感觉到什么是爱情。
心慌,犯傻。此刻看着顾馨兰一半忧愁一半欢喜的顺着街道往前走,他慌慌张张的也赶紧追上去。侧在顾馨兰耳后,他不断的问道:“想吃这个吗?奶茶?蛋挞?红豆派?你中午可什么都没吃?饿到了可怎么得了?再不然,咱们去吃这个。”在路上听顾丝丝说起过的一个名字跳进周雷脑海里:小眼镜烧烤。就吃这个,他于是亲手把顾馨兰塞进路边的出租车,很顺手的,她半推半就也就进去了。他们俩坐在车的后排,顾馨兰还问:“哎呀,你的车怎么办?”
有什么怎么办?了不起多收点停车费。周雷就势往顾馨兰那边挪了挪,见馨兰不甚在意的往车窗外看,索性大大方方把一条膀子偎依过去。
“你?”
顾馨兰气了,周雷得意至极。他向来是在外面玩惯了的,当然知道他此刻的心境是多么的难得。
自从初恋以后,他就再也没似这般动过心,耍过无赖,不要脸不要皮的跟在某个女人身后,为的是只求她一顾一笑一颦一怒。
周雷着迷的看着顾馨兰轻嗔薄怒的眉眼,觉得空气里尽是濡湿暧昧。不必用餐,他都已经饱了,身上暖洋洋的,热烘烘的让人慵散。和青春期完全不同的是,这样的感情不张扬,不若如烈火般喷发。更象是冬日山林掩映处隐着的一汪温泉,缓慢却不间断的在发散的热气里诱人浸入。
他不知道他愿意在一汪碧水里泡多久,只晓得他此刻为此深深着迷。他是玩惯的人,很懂得,万分懂得,想要让一个花花公子收心对牢一棵树,并不是如小言剧本里所刻划的那样:一见倾情再见倾心,从此见过的花种过的树通通都石化,塑化,变成阳台上角落里搁着的微观景缩。不论是远观亵玩,都没了兴致。
这样说吧,玩,是一种生理行为,更是一种心理疾病。是病,就会有成因。或许是源于过去的经历,或许是或源于原生家庭的薰陶,或许是源于青春期未曾领受强有力的精神指导,而放纵了自己的本能。
病,严重点的,还是种马病,果然能因为某天仙的从天而降就豁然痊愈么?这是把天仙当电击啊。亲。那是精神病院才会有的疗法。身为一名资深的,有格的,见多识广的花花公子,周雷完全不认同这种说法,喔,不,疗法。仅以自己的个案为例,他觉得,他深深的觉得,他此刻爱上顾馨兰,绝不是神经错乱的之举,而是从精神源头上就有迹可循:哪怕曾过尽仟帆,他,周雷,仍然是内心纯洁向往美好爱情的好孩子。换句话说吧,他和那些在少年时代就被感官勾引坏了的小子有着本质的不同。他,周雷,虽然被冻过,可皮下藏的,还都是鲜肉。
来吃啊,来吃啊。周雷内心愉悦的呼唤。水煮,红烧,随君所好。不包邮,只包吃。
顾馨兰不为所动,拧着脸,微风掠过她的发丝,她似有所思,有一搭的没一搭的听周雷与司机扯着闲话。
烧烤店到了,顾馨兰跳下车忙着买新卡,周雷酸溜溜的说了两句:“你怎么知道那人会帮你接收信息。”
那正是于敏正干得出来的事。补卡,找只手机给馨兰装着。他不会随便接听电话,却会在每一个未接电话之后随即把号码转发给顾馨兰,让馨兰自己处理。
象于敏正那样刻板而淡漠的人,从某一方面来说,也是极靠谱的。
周雷忙着点餐,忙着烧烤,而馨兰已经办妥了购卡及安装的全部事宜。
她先发短信给于敏正通知这是她的新号码。
然后再打电话给顾妈。
一直占线,也不晓得是在聊些什么家长里短。终于通了,听到的却是顾爸生病的消息。周雷是个不懂事的,一叠声跟在馨兰身后问:“现在回去,好啊。先见见岳父母也好。”
、71
因为不差钱,周雷订了两张当晚回去的机票。头等舱,凌晨一点到。周总安慰说:“我的车就停在机场,下了飞机就能送你回家。不急,如果真有事,你妈就不是诉苦的腔调儿,而是痛哭了。而且你爸不是还在上班吗?能走得动,就不会有大事。”
顾馨兰哪肯理他,一径拨着顾爸的手机。关了。或许又是在开会,或许,不会,不可能。一定是最近被自己的事弄得心里乱了,所以才会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可是,年少的事情,顾馨兰不是不记得,比如,顾爸的慌乱,顾爸的迟归,顾妈在无人处的哭泣,和最后的坦然无畏。她那一年多大,六岁还是七岁?同龄的女孩,犹自天真的搂着洋娃娃过家家玩耍。顾馨兰却已经晓得伏在顾妈膝上给妈妈一点温暖。而之前呢,之前她是完全不晓得的,只是突然有一日开窍,明白了自己这个家,并不是如童话书中的故事一般完美无缺。
父母都当她不知道,好吧,就算她知道,他们也认为她会不记得。
怎么可能呢?
成年之后的顾馨兰剖析自己在男女关系上的过度谨慎,或是过度苛求时,都免不了心酸的想:如果顾爸与顾妈懂得把他们在婚姻生活中所遭遇的不如意,在孩子面前略加收敛,那么或许,或许。
人生没有或许。
所有发生的事,说过的话,当时间卡嗒一秒掐过,就都成了既定的,绝不可以更改的事实。除了接受,包容,忘却,竟再也无法可想。
而上面这三种方式里,顾馨兰觉得最难做到的,就是“忘却。”
她不能忘。
“你呢,你能吗?”顾馨兰扬头把一杯啤酒饮尽。歪着头问周雷:“忘了我曾经和人同居过,忘了我的心从一开始就不在你身上,忘了我会对你的付出露出漫不经心的神气与毫不在意的样子,忘了将来有一日,直到死,我也不会对你倾心相从的这种可能。你能吗?你会甘心?你会乐意?你会爱我,爱到时时刻刻都能忘了我对你轻慢与不是?只因爱我,所以才会忘却,满心满意的,都只是我的好,和你对我的情份。”
“我自己都做不到,却要求别人,是不是很可笑啊。”顾馨兰仰头又干了一瓶。她的脸越喝越白,人也越来越倦,几乎要倚到墙上。嘴里的话却还在说:“我就是一病人,除了自己,没人晓得。一结婚就会瞒不住,所以,得找个能算会计较,会谈条件,会衡量结果的男人。我找着了,又把他给弄丢了。我就是个傻子。九十九步都过了,再差一步就能修成正果。这世道,不管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走在外面,没人因你在感情上有多么高洁多么执着于真我,就真的高看你一眼。标准是死的,得符合条件:多金,英俊,有稳固的社会地位与工作。”说到这里,顾馨兰面露鬼祟之色,她看看左右无人,这是下午,店里清静得很,就他们两只。但顾馨兰不放心,把嘴递到周雷的耳边,两只手还紧紧的拉着他的膀子。
“你知道吗?那些人在我眼里,都和死了一样。真可笑,交什么样的朋友,有什么样的思维,做什么样的事,规定得死死的,生恐行差踏差,就会被别人低看了一眼,在社会层级中跌了数步。”她一边笑,一边揉着周雷的肩膀问:“周总,你也是这样吧?所以才会寻乐找上我。我可聪明呢,才不会上你的当。就象春天一开始也拒绝了梁冰。你也会等我两年吗?还是你会因为一封没有得到回答的邮件,身边就有了另外一个女人。我可不是李春天,不会在你没有为我守住,轻易放弃我之后,还会在原地等你,与你重修旧好。”
“宝贝,你得看清楚眼前是谁,回答我,我是谁?”
“你是顾馨兰。”
随着这声回答,顾馨兰轰然倒在他怀里,周雷摸着她的鬓角,她的额头,她的鼻梁与嘴唇,喊声结帐,这才半扶半抱向外走。
顾馨兰迷迷糊糊的,一路醒着,又一路睡着。
她的身体上下起伏,象是在最快乐的海上飞翔,又象是在黑暗的天空里穿越。电闪雷鸣,她呜咽着只想在一个满是粉红泡泡的迷梦里睡去。但是谁,是谁?敢捏着她的鼻子喊:“小猪,小猪。”
“你才是猪,”顾馨兰愤然反驳。她从床上一翻身坐起来,听到有人在安慰呵哄:“好好好,我是猪。”
那当然。顾馨兰心满意足的捏紧被角接着睡去。从黑夜到白天,再从白天到黑夜,天亮了,她睁眼看到的不是太阳的光辉,而是床头灯的微光。玫瑰花形,是二十五岁生日那天顾爸特意买的。为了讨个彩头,生日蛋糕上也只写了二十的字样。
他们一家快快乐乐的坐在桌前,一路讲着笑话。顾爸说:但愿我儿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永远年轻快乐。
顾馨兰用手倚在头前想:她那时和江中分了还是没分,她有没有在江中的情意里,偷觑出一点半点,爱情后面的经济。
那是她一直希望能忘了的事,多好,如今她真的就不再记得。果然出去有出去的好处,闲散一下,她才有气力生出新肌肤。
顾馨兰只觉得浑身酸痛,喉咙里似有火在烧。把床头放着的一杯水饮尽了,还是口渴。只能自己起身去客厅。
这是在县城家里,是顾馨兰自幼住惯的地方。她无一不熟,不用开灯,也能找到水瓶的位置。
水声潺潺,倒进水杯里的声音就象是有人在小便。
是真的,顾馨兰听见抽水马桶的哗的一响,一个男人高大的身形转出来。
“爸。”她喊。
于敏正无声的咧嘴一笑,应道:“馨兰。”
果然是吓到她了。
于敏正敏捷的上前接过水杯,半拉半扶,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