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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下这孩子又把您心爱的仙鹤给带回去了,真是不懂事。”卫夫人说道。
老道姑爽朗的笑开了:“也就是她和太清能要的去我的东西,我那几只老鹤今年不知怎了,秋天的时候还生了四个小鹤,林下要去两只,另两只给了太清,免得她们俩又闹。她们俩小时候我可是被闹怕了。如今,林下是规矩稳重了,我那小徒孙却还一样刁蛮。”
“师祖偏心,给卫林下的两只明明是最好的。”门口闯进一个人,听声音还稚气未脱,只是小姑娘脾气似乎并不好,往这边屏风看了眼,奚临轩只瞧见了一条细长人影儿,听得她的声音道:“卫林下说的就是里面那个?还规矩稳重呢,爱管闲事的毛病不还是没改!”
“太清,怎么说话呢,林下不是多管闲事,是好心救人。”老道姑呵斥道。
“看,我就说师祖偏心,她是好心救人,可那些草药都是我爬上爬下去采来的,卫林下这家伙不仅不谢我,还说我采的药不对,哼。”小姑娘在老道姑身边坐下,又瞅瞅卫夫人继续说道:“我就奇怪,有卫伯母这样温柔的娘,怎么会有卫沉璃和卫沉璧那种孩子。”
说的卫夫人脸上不觉一赧。这个太清小道姑说话总是这样让人无从回答,她的孩子怎么了,她的女儿多乖顺!
小道姑太清被老道姑撵去药庐给奚临轩端药,她满脸的不乐意,走至门口说道:“这是卫林下揽来的闲事,每次都是她做好人我受累,我不管,下次让她自己来。”
“太清这孩子,总是嘴硬心软,明明早早念叨要把两只品相好的鹤给林下,转过头就这样说话,这孩子。不过,卫夫人,我想,殿下身份尊贵,太清这孩子总是毛毛躁躁,我还真怕她服侍不好,若不然,等殿下下次再来就让林下也跟着来吧,一则林下心细能好好照顾殿下不至于出了岔子,二来,观里都是年纪大些的,太清也没个玩伴,一年到头她就盼着林下来的几趟,借此机会也让她和林下见见面,让林下磨磨她这性子,否则啊,她就这样的性子,将来我闭了眼都不放心。三来,我也太老了,指不定哪天就合了眼,正好把这针灸之法教与林下,若我闭了眼她也能继续帮帮殿下。”
奚临轩盼着卫夫人答应,他想卫夫人肯定会答应的,老道姑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情于理。他也很希望卫林下能来,看着一个平日里端庄的千金小姐变得如同太清小道姑一般暴躁——似乎会很有趣,没准儿到时候他的腿就好了。
待老道姑为他拔了针重新穿戴齐整,那只闻其声的小姑娘端着一个黑乎乎的药碗进来了,虽穿着旧道袍,还扫眉搭眼的表情,但这小道姑那张脸仍旧如天仙般美丽。奚临轩一时有些愣了。小道姑对他视而不见,只是把药碗重重往桌上一放:“麻烦。”然后转身便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奚临轩甚至有些期待。可惜,他的期待被太后的千秋节给后延了,这让他多少有些不满,所以,即便身处这一派喜庆的王宫之中他脸上也没有多少喜色,甚至很有些厌烦。直到看见卫林下陪同卫夫人来给太后磕头拜寿,今日的卫林下装扮得与平常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好歹没再穿那草黄的衣裙,换了鸭蛋青色的,竟显得比平日里苗条一些。
老太后见到卫林下自然又是十分高兴的叫她到身边去了,后来便说起在座的几位郡主和官员们家的小姐的年龄,有一位小姐正好今年一十五岁,她母亲恳请老太后为女儿赐婚,老太后正在兴头上便一道口谕传了下去,直把那位小姐羞得脸通红,老太后又环视在座最后把目光停在卫夫人身上:“林下过了年就十三了吧?”卫夫人忙站起来答“是”,老太后便笑呵呵地说:“等后年的年过完了,哀家一定给她赐一门最好的亲事。”卫夫人忙笑盈盈地谢了复又坐下。
默不作声的奚临轩终于明白老太后的用意了,难怪独独垂青于她,原来竟是老太后心里内定的孙媳人选。
没看出来,卫林下你本事还真不小,竟哄得那一看便不好相与的老太婆的欢心,奚临轩有些不屑,有些……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后来归结为厌恶,对,像卫林下这样的女孩子最会做表面的好人讨人欢心,心机深重的女孩子最是让他厌恶。
因太后寿辰,霍国取消宵禁三天,王城之内更是热闹非凡,卫林下与母亲同乘一车返家,一路上她都不怎么做声,似有心事。卫夫人觉不妥便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卫林下摇摇头缓缓说道:“娘,太后那样说的意思是不是要把我嫁给王太子?”
卫夫人点点头,女儿一点也不笨,早先还小,情窦未开,如今快十三岁了,自然就能想明白了。
“可是……”
“什么?”卫夫人问道。
卫林下摇摇头,又不语。
奚临轩的第二次上山之行终于赶在大年前成行了,卫家兄妹陪同前去,虚真道姑隔着屏风给奚临轩扎那乌黑的“玄针”,卫林下和卫风致坐在厅中,山上十分寒冷,厅中虽关着门窗但强硬的风仍旧顽固地透过缝隙钻进来绕着人打转,卫风致说:“可真冷,怎不弄些油纸糊一糊。”
卫林下抱着一个陶瓷做的笨笨的水炉,这些年,虚真道姑一直用这个,她记得小时候,一到了冬天,年长的道姑们便在睡前用着大大的水炉灌了滚烫的水放在她被窝里从被头移动的脚底,一下子就暖暖的了。
“谁又没请你来,嫌冷?活该。”随着门被大力推开,一股冷风呼地钻进厅中,被冷风裹着的就是太清,她看一眼卫家兄妹然后露出些不屑的神情:“哼,娇气。”
“是,就小仙姑你不娇气,每天都乘风御气自有真气护体,这世间小小寒冷哪放得了您的眼中。”卫风致说道。
卫林下摇摇头,起身。太清这为暴躁仙姑似乎尤其和卫风致八字不合,见面就像两只红了眼的斗鸡,非要把对方的毛都叼下来才解恨的样子,她还是远离战火明哲保身为上策,遂借着出恭的借口跑了。
屋外的风很冷,不过,从那边的望仙台却可以看见王城,大有登泰山而小鲁的意境。从望仙台一边的石阶走下去,几个弯弯绕绕之后就是一片很有层次感的树林,一年四季色彩都不同,树林的尽头有一座废弃已久的木屋,她问过虚真道姑是谁建的,虚真也是笑而不答。
这木屋,她和太清发现之后常来,夏日里花开的时候还会采许多花或放在花瓶里或变成花环挂在门窗上,走近一看,花都已干枯了,随风颤抖着,摸出只有她和太清才有的钥匙开了门,房内桌上落了不少灰,显然太清已经太久没打扫过了,这个懒家伙,卫林下一边心里暗骂一边拿了鸡毛掸子抚尘,因她一直很讨厌灰尘所以索性便去推窗,谁成想,窗一推开便吓了她一跳。
窗外站着一个男人,岁数,不大好说,和霍王年纪相仿的样子,大概因她推窗的动作太过突然男人也受了惊吓所以也愣在那儿。两人对视,倒像是双方都是鬼。
“敢问仙姑,这是你的房子?”男人毕竟年长许多,很快回过神来。
因卫林下冷,这道观里又有她以前常穿的棉衣棉裙所以就套上了,这男人见她如此装扮是以才有此一问。
“不是我的,是观里的,我偶尔过来打扫一番而已。”卫林下回答道,一边暗自揣测这男人的身份,从他一身灰白衣衫来看大概家境并不大好,可他的脸上,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愁苦之意,而且,即便他只是随意这样一站似乎也很有气势,这种人,卫林下迅速把书里的人物都回想了一通,终于对上了,深藏不露的高手,估计还有些痛苦往事的高手。
“仙姑?”男子皱着眉又唤了屋内的小道姑一声,难道她从未下过山未见过男人所以吓傻了?
“啊?您有何事?”卫林下回过神。
“小仙姑,我想借助这房子可好?放心,我会给观里香油钱的。”男子说道,生怕卫林下不答应似的。
卫林下摇摇头说道:“这房子许久未住过人,我和太清也是无意中发现才收拾出来的,你若想住就住吧,不过这里仅有一床被褥,没有炉子,大概夜里会很冷。其实,从那边的山路下去就有一个小镇,先生可以去镇上找一处客栈住下,并不贵,好歹比这里暖和。”她和太清费了好大劲收拾干净的房子,给人住倒是无妨,可这种天气,冻死人可怎么办?
男子听她这样说才放下心来,轻轻笑了笑道:“只要小仙姑容我住在这里便可。”
既然他决意如此,卫林下也就不说什么了,从香囊里的夹层里摸出钥匙放到桌上:“这是钥匙,等你走时把它放在门口的花盆底下吧,我们自会来收。”
卫林下步出木屋略与那男子点点头便错身而过,奇怪,她竟不怕这男子,也许他并不凶神恶煞的模样吧,卫林下想到,那男子又在叫她,卫林下回过头。
“敢问小仙姑仙号?”男子问道,神情似乎有些恍惚。
卫林下摇了摇头提起裙子跑了。等她跑回去,奚临轩已经针灸完毕,正和虚真道姑坐在内室里喝酥油茶,太清和卫风致却不见了踪影,虚真说他们两个说要去分个高下,卫林下无奈,她哥哥的女人缘还真不是普通的差,一个又一个,每个都跟他水火不容似的,认识了许多年的太清是这样,刚认识的燕郡主也如此。
虚真问她去哪儿了,卫林下说随意走走,正好有道姑来问虚真事情她便撇下奚临轩和卫林下走了,剩下卫林下和奚临轩面面相觑。
不知道说什么,卫林下只得问:“殿下,腿可感觉好些?”
“没有。”奚临轩干脆地否定了。
“没关系,虚真师傅的医术很高明,一定会有些用处的。”卫林下说道。
“但愿。”奚临轩又是干脆的两个字,似乎十分不愿与卫林下交谈。
卫林下又不是不会看脸色,见他如此,况且与他待在一处也着实不自在,所以卫林下便说:“我去找找我哥,时候不早也该回去了,否则天都黑了。”
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奚临轩轻轻捶捶自己的腿,有些酸,但愿能完全好起来。然后又想,这个卫林下,他又不是鬼,与他多说两句话都不乐意,跑得比兔子还快,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