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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汉法官向前探了探身子,打量着这位年轻的女子,“你是不是在解释你证词中的矛盾之处,克伦威尔小姐?”他问。
“是的,法官。”
“那就说吧。”米汉法官说。
她说:“后来,莱斯利告我,如果我做一个听话的姑娘,不从中捣乱,我们就可以在一周左右离开,去我们想去的地方。他说他将会有很多钱和……”
“我并不特别关心他说了什么,”米汉法官插进来说,“我想知道,你怎么会伪造部分证词的,以及你所未能说出的事实是不是就这么多。”
“好吧,”她说,“我必须解释这一点,您才能明白。在莱斯利被杀的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他的事就要办完了,但萨利·埃尔伯顿要来见他。他告诉我,我原来对她的看法完全是错的。他说他跟她建立关系是为了他能得到一些信息,他一直在争取她的信任,以便他能做成这笔交易。他说她是一个爱虚荣的、无知的黄毛丫头,他不得不哄着她,好从她那儿不断地得到信息。”
“那天晚上你在莱斯利·米尔特的公寓吗?”米汉法官问。
“呃……是的,我在。我过去跟他谈谈,他为我准备热黄油甜酒。他以为萨利·埃尔伯顿要到半夜左右才会到,谁知这时门铃响了,他很恼火,说:‘我把公寓的钥匙给她了,她不用站在门口按门铃,让所有的人都看见她。你翻过栅栏回到你公寓去,等过一会儿没人了,我会给你个信号。’……”
“您当时做了什么?”梅森问。
“我从后门出去,翻栅栏回到了我的公寓,我听到他在我离开之后锁住了后门,然后他向他公寓的前面走去。”
“您没有看到是谁进到他公寓去了?”
“没有,先生,我没有看到。总之,等我到窗户那里时,她就已经进去了。我进屋后,就坐下来听收音机了。”
“那么后来呢?”
“过了一会儿,我开始有些不安,稍微有些怀疑。我踮着脚尖走到后廊,什么也听不到;我又把耳朵贴到墙上,我想我能听到人们轻轻走动的声音;后来我想我听到了声音。呃,我打定主意去站到窗户那儿,望着下面的门,等她走的时候就可以看清了,我看到公寓前停了一辆汽车,后来,这个人……”她指向威瑟斯庞,“出来进了汽车,我原来不知道他在等任何男人,我想这可能是位警官。”
“为什么是警官呢?”梅森问。
她说:“噢,我不知道。莱斯利时常想要冒险。我——呃,他过去有麻烦事,总之,我记下了牌照号码。”
“那么后来呢?”梅森问。
她说:“我想我最好下去,按按莱斯利的门铃,那样就会让他到门口来,而楼上的人还会留在楼上,我——我当时没穿外衣,只在内衣处面套了件晨衣,所以我就回到卧室,把外衣穿上。后来,我想我该先从后门的窗户向里偷偷瞧瞧,我就又走到后廊,翻过栅栏,轻轻地推了推后门,门是锁着的。靠近门顶上有个菱形的小玻璃窗,我踮着脚尖可以看进去。我能看到厨房里到处都是烟,我又拉过来一个箱子,站了上去,从菱形的窗户望了进去。我可以看到一双男人的脚,脚尖向上翘着,还可以看到糖水锅已经烧干。我使劲敲了敲门,但没人吭声;我拧了拧门的把手,门是锁着的。所以,我就又把箱子拉了回去,翻过后廊的栅栏,回到我的公寓,尽快地下了楼。您当时正在按他的门铃,所以我不敢流露太多的不安,或强行进去。我一离开了您,就赶快到街上给警察打了电话,说莱斯利·米尔特的公寓出了事。然后我就去了汽车站,等在那里——我敢发誓,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米汉法官望着佩里·梅森,“还有问题吗?”他问。
“没有了,法官大人。”梅森说。
地方检察官以茫然的摇头回答了法官的这个问题。
“好啦,”米汉法官告诉证人,“你可以得到原谅。”
当听到他那亲切的话语时,艾伯塔·克伦威尔一下子痛哭起来。她一边抽泣着,一边慢慢地从证人席上走了下来。
法警走到地方检察官科普兰那儿,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个折叠的纸条。
科普兰以疑惑的神情看了一下纸条,然后对米汉法官说:
“法官大人,我想我发现了一个非常奇怪,不同寻常的情况,如果法庭允许我的话,我想传唤一位持反对意见的证人。”
“很好。”米汉法官说。
地方检察官站起来走出栏杆之外,然后停下来站在那里看着坐在听众席前排、一身黑色装束、捂得严严实实的罗兰·伯尔夫人。他提高嗓门,以引人注意的声音说:“如果法庭允许的话,我现在希望请戴安娜·伯尔,罗兰·伯尔的遗孀,到证人席上去,她将作为我的下一个证人。伯尔夫人,请您到前面来起誓,好吗?”
伯尔夫人十分惊奇和气愤,但在法官要她到前面来的命令下,她走到了证人席那儿;她身着黑色的孝服,极力做出看上去非常凄惨而又高雅的样子。她举起手起了誓,说出姓名和住址,然后当地方检察官环顾审判室、以确信听众没有分散注意力时,她期待地等在那里。
“您看到过鸭子淹水吗?”他问道。
“看到过。”伯尔夫人轻声答道。
这次,审判室里没有出现哄笑声。然而,为了能更好地看清证人,不少人都在椅子上前后左右地挪动着身体。
“在什么地方?”地方检察官科普兰问。
“在约翰·威瑟斯庞家。”
“什么时候?”
“两周以前吧。”
“是怎么回事?”
她说:“马文·亚当斯谈起鸭子淹水的事,我丈夫嘲笑他,马文就拿来了一只鸭子和一个鱼缸。他在水里放了些东西,鸭子就开始下沉。”
“鸭子淹进水里了吗?”
“在它完全淹进去之前,亚当斯先生把它捞了出来。”
地方检察官得意地转向佩里·梅森,“现在您可以盘问了。”他说。
“非常感谢您。”梅森以夸张的礼貌说。
好长时间梅森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然后他站起来平静地问:“伯尔夫人,您原来住在温特堡城,是吗?”
“是的。”
“您是在那儿第一次遇到您丈夫的吗?”
“是的。”
“您多大了?”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39岁。”
“您过去认识温特堡城有个叫科琳·哈森的吗?”
“不认识。”
“您以前听您丈夫讲到过一位科琳·哈森小姐吗?”
她避开了梅森的眼睛。
“这一切是什么目的?”地方检察官打断道,“您为什么不盘问她鸭子的事?”
梅森没有理会他的插话,“您以前听您丈夫讲到过一位科琳·哈森小姐吗?”他又问道。
“啊——听到过——那是好几年前了。”
梅森坐回到椅子上,沉默了几秒钟。
“还有问题吗?”米汉法官问梅森。
“没有了,法官大人。”
地方检察官面带讽刺地微笑说:“我原希望您会问一些能使鸭子淹水的事更清楚的问题。”
“我觉得您问过了,”梅森微笑着说,“现在鸭子淹水的事成了您的问题,地方检察官先生。我对这个证人没有问题了。”
地方检察官说:“很好,我要传马文·亚当斯作为我的下一个证人。我要说明,法官大人,我原本不打算这么做的,但法庭要理解,我只是想查明本案的真实情况。考虑到这个证人所说的,我认为这是……”
“地方检察官不需要做任何说明,”米汉法官说,“传你的证人好了。”
“马文·亚当斯,请上来。”地方检察官说。
显然马文·亚当斯非常犹豫,他慢慢地向前走到证人席,宣了誓,然后面对地方检察官那带着敌意的目光,坐了下来。
“您听到了上一位证人所说的有关鸭子淹水的事了吧?”
“听到了,先生。”
“您做过这样的实验吗?”
“做过,先生。”
“那么,”地方检察官站起来,以非难的神情指着马文·亚当斯说,“在莱斯利·米尔特被害的那天晚上,您有,还是没有在他的公寓做过那个实验?”
“没有,先生。”
“您认识莱斯利·米尔特吗?”
“不认识,先生。”
“从没见过他?”
“没有,先生。”
“去过他的公寓吗?”
“没有,先生。”
“但是您的确做过让鸭子淹水的实验,并且向聚集在威瑟斯庞先生家的客人们解释过那个实验,对吗?”
“是的,先生。”
“还有,”地方检察官得意地说,“在场的人中包括约翰·威瑟斯庞先生,对吗?”
“不,先生,威瑟斯庞先生当时不在场。”
地方检察官一时间变得不知所措。
“那您干了什么?”他问道,极力掩饰自己的狼狈相,“您是怎么使鸭子淹水的?”
“使用一种清洁剂。”
“清洁剂是什么?”
“是一个较新的发现,这个发现能够消除水与油之间的自然排斥。”
“怎么消除的?”
当马文·亚当斯解释清洁剂的复杂作用时,听众们都张着大嘴注视着,米汉法官探着身子,向下望着这个年轻人,脸上显露出极大的兴致。
“您是说,借助于这种清洁剂,您能让一只鸭子淹进水里,是吗?”地方检察官问。
“是的,在水里放入一些合适百分比的强力清洁剂,就可以使一只鸭子淹进水里。”
地方检察官思考了一阵子,然后说:“目前,在这场诉讼中,您同被告还没有任何关系,是吗?”
“不,先生,我有关系。”
“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女婿。”
“您是说……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