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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带了吃的给我?”绯绡说着就往他的行李里掏去,没有一会儿,就拽了鸭子出来,欢呼着又跑回床上吃东西去了。
于是陈开一边打扫卫生,绯绡一边坐在床上啃鸭子,一会儿抛下来一块鸭子的骨头,一会儿又是一块,在零碎的鸭骨和陈开的哀嚎中,两个人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过了几天,陈开接到了常青的电话,他要来拿那七枚半两钱了。
“怎么办?”陈开放下电话问旁边的绯绡。
“你去看看吧!”绯绡一脸的严肃:“不要用手去碰那些秦币,不要再那上面留下任何你的气息!”
“可是那个宴会的事~”陈开踌躇的问他,现在他真的很害怕面对常青。
“他要是不问你就不要提,看他怎么说吧!”绯绡说着拍了一下陈开的肩膀,“你放心去吧,有危险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陈开从行李里掏出那几个用红色绒布包好的钱币,把它们放到自己的大衣兜里,推开门下了楼走了,外面是冬天的雪夜,风雪很急,以至于道路在黑夜中看起来也如此的虚幻。
常青约陈开见面的地方是一家火锅店,陈开一进店门就看到了常青,他穿着墨绿色的毛衣,带着眼镜,在朝他招手,沉静的脸上多了一丝憔悴的神色。
“你要的东西!”陈开说着把兜里的钱币掏出来,仍在了桌子上,转身就要走。
“你不要着急啊!”常青说着一把拉住陈开,“我们一起吃会儿饭吧,冬天是烫火锅的好季节!”
陈开见他这样说,也不好推辞,只好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
“真是不好意思,这样麻烦你!”常青说着脸有倦容。
“没有什么,只是顺路而已!”陈开谨记着绯绡的话,一句多余的也不敢说。
“对了,那顿饭吃的怎么样?”常青笑着对他说,“我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
“还好,还好!”陈开点头应声,一边看常青的反映。
哪知常青只是点了点头,似乎并没有一点惊讶,“那就好,其实我也想回去的,只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没有时间!”
看来常青也不知道那个家宴是怎么回事,陈开又仔细的看他的表情,好像没有说谎,也许自己真是错怪好人了。
“对了,你有姐姐吗?”陈开突然想起喜满的最后一句话。
常青听到陈开的话,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很尴尬的说:“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看来是不想正面回答。
不过陈开知道他不清楚那个宴会的事以后就松了口气,感觉上常青并不是那么工于心计的人,就又开始和他有说有笑。
常青好像心情很好,叫了几瓶啤酒,和陈开一起喝的高兴,等到两个人出门的时候,是陈开把他拖出来的。
“我叫辆出租送你回去吧!”陈开对半醉的常青说。
“不,我不回家!”常青迷迷糊糊的摆了摆手,“我要去医院!”
“你去医院干什么?”陈开好奇的问他。
常青听了,由于酒精的力量涨红的一张脸更红了,眼角竟有泪光闪闪,他似乎很痛苦的说:“我的,我的妻子生病了,已经两年了~”
说完,蹲在地上“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这一下把陈开吓得手忙脚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常青有妻子,难道就是因为他妻子的病他才没有回去吗?
“你不要哭了,你妻子的病会好的!”陈开忙也蹲下去安慰他。
“你,你不知道!”常青拽着陈开的袖口,把头深深的埋在两腿中间,“她的病要是再不治好,肌肉就会开始萎缩了,一个人就那么完了!”哭啼的声音更大。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陈开见他哭的样子很心酸,这样一个大男人,实在是挺不住才会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吧。
“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要是她死了,可叫我怎么活啊!”常青说着抬起头,脸上全是泪水。
陈开望着他的脸,平时沉静的模样已经一扫而空,现在的常青,似乎一阵风都能吹散他的希望。
常青看着陈开,好像清醒了一些,伸手抹抹眼泪,“不好意思啊,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
说完,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走向流光溢彩般的车河,伸手去叫出租。
“我来帮你吧!”陈开见他就要倒了,要去扶他,哪知常青却似乎浑然不觉般,一个人神志不清的念叨着:“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话是你先说的,怎么失信的也是你?也是你?”
陈开还没等抓住他,他已经拦了车,一把拉开车门钻了进去,似乎已经完全忘了有陈开的存在。
陈开见常青一进出租车,人就瘫倒在座位上,嘴里还是念念叨叨,脸上一副木然的表情,那是绝望的神色。他望着车子的远去,长长的叹了口气,对于和常青的见面,他有无数的设想,可是这个情景,却完全是他设想之外。常青的一张布满泪水的脸,是如此的可怜。
回家和绯绡说了经过,绯绡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也许这些人世间的事,他也无法预料吧。
后来的一个多月里,陈开再也没有见过常青,那个人似乎也在他的生活中渐渐淡去,就像是石子,在他的生活中激起一片涟漪,就沉入湖底,再也看不见了。
此时天气已经转暖,空气中都有着春天的味道。
就在陈开已经完全要淡忘了这个人的时候,王教授打了个电话给陈开,那是一个下着春雨的夜晚,连绵的春雨,让人的心情也粘腻起来,陈开那个时候正在和绯绡吃晚饭。
“王教授啊,我是陈开啊,有事吗?”
“陈开啊,你还记得那个常青吗?”那边王教授的声音很是急切。
“记得啊!”陈开这才想起还有这样的一个人。
“我一直找不到他,打了电话去问,你知道吗?人家告诉我他死了!”
陈开听了心头一震,怎么会这样,不到两个月而已,常青怎么就死了,忙急着问:“什么时候的事?”
“人,人家说~”王教授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他,他死了两年了!”
陈开听了这话,脑中“呼”的一下,一片空白,话筒也掉到地上,自己却一点知觉都没有。
话筒里传来王教授着急的声音:“要是他死了两年了,我们见到的又是谁?”
不过这些陈开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外面依旧是粘腻的春雨,似乎要把人的心,也一起腻住。
“这是怎么回事?”陈开事后问旁边的绯绡。
绯绡的一张美丽的脸上也满是疑惑,两条剑眉已经拧在一起,“不好说,也许是僵尸,也许是替身!”他想了一会儿,一下就站了起来,急切的对陈开说:“这事情太蹊跷了,明天我们一起去找王教授!”
“你要找王教授去确认吗?”陈开很少看到平时镇静自若的绯绡如此慌乱。
“不错!”绯绡冷眼望着窗外淅淅淋淋的春雨,点了点头,“不管那个常青是死是活,我都要见他!”
陈开紧张的看着绯绡白色的身影,屋子里昏黄的灯光,使他黑色的长发泛出淡淡的棕色的光辉,一张脸上有化不去的愁云。
看来绯绡也有想不通的问题,那个常青,当初要七枚秦币是干什么?难道他的死与这秦币有关吗?不对,常青是早就死了!秦币是后来的事,陈开越想越觉得烦乱,只觉得思维像是陷入了漩涡当中,这整件事,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头哪里是尾。
第二天,两个人一大早就出发去找王教授了,由于昨夜的雨,路上一片泥泞,可是二人都各怀心事,没有一个人去抱怨这泥泞的道路,嘴里呼出的寒气让前方的路途更加模糊,这一路,如此漫长。
到了王教授的办公室,王教授依旧带了那瓶底一般的眼镜焦急的坐在办公桌前,拿着电话发呆,看到陈开和绯绡似乎是看到了救星,“你们总算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绯绡回答他。
“去哪里看?我不知道常青的家在哪里?”王教授疑惑的说。
“死人总有待的地方吧!”绯绡说着笑了一下,“我们去墓地!”
王教授和陈开听了这话,眼睛都是瞪得溜圆,他们都没有想到绯绡要去的居然是那种地方,可是王教授还是打了电话给几个朋友,打听到常青当初是埋在哪块墓地,三个人锁上门就出发了。
那是一个郊区的墓园,离市里有些远,三个人坐在车上,眼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荒凉,谁都没有说话。
死了的常青怎么会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面前?难道是死尸复活,还是另有其人?外面的天色也是越来越阴郁,一场雨,眼看又要来了。
等到达目的地时,天色已经阴的不像话,墓园里林立的石碑在乌云的映衬下看起来越发的阴森可怕。
“我们看完了就走吧!”陈开裹紧了衣服,连冻带吓,瑟瑟的发抖。
“废话,不走干吗啊?在这里陪死人!”王教授白了陈开一眼,急急的走在前面,好像也很紧张的模样。
“68号,68号!”王教授和陈开左右看着各种各样的石碑,这里埋葬的人都曾是鲜活的生命吧,不过一方大理石的灰色的墓碑,就为这些人或喜或悲的人生画了一个同样的句点。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在死亡的面前如此的平等,就算生前阅尽春色,享尽荣华,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捧黄土,几度心酸。
“到了,就是这里!”王教授指着一个灰色的墓碑说。
那个墓碑上的字由于风吹日晒已经有些看不清,可是“常青”这个名字还是清晰可见。石碑的周围长满了杂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祭拜过。
“这怎么知道里面是不是常青?”陈开望着那块墓碑傻了眼,不会要他们挖墓吧,而且现在都是火化,就算挖出来也不过是个骨灰盒而已。
“这里有照片!”绯绡伸手指了指墓碑的中上部。
陈开这才发现那好像真的有一张照片,墓碑上的尘土太厚,以至与这张小照几乎完全被遮掩了。
绯绡伸出纤白的长指,仔细的抹了抹上面的尘土,麻灰的玻璃下面,露出一个男人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