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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我一生心-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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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家公司安置在大厦第三到第十一层之间,计然的花,要送到第十一层的投资开发部门,接待处的小姐说,“怀经理的秘书在等你。”还抱怨,“怎么现在才送来啊,你们迟到了一个钟头诶,怀经理等老半天呢,快送上去吧。” 
怀经理?不知道是系青还是系春,情人节等着拿花亲自送女朋友吧?真是知情识趣。计然硬压下从心底里往上冲的别扭,在接待处磨蹭着没行动,她不敢上去找任何一位经理的秘书,壮着胆子问接待小姐,“可不可以花放在这里,请秘书下来取?或者,你们帮我送上去?” 
秘书小姐大概没见过这种送货人吧?一脸你是不是有病?懂不懂做事的质疑和鄙夷,口头维持住礼貌,“对不起,我们都很忙,麻烦您尽快把花送上去,谢谢。” 
计然败下阵,硬着头皮上吧。按电梯,手都是抖的,上帝保佑,不要遇上怀家任何人,不,上帝可能不好用,那是洋鬼子的神,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知是不是计然诚意动天,她没遇到任何熟人,顺利来到十一层,找到投资开发部和部门经理的秘书,交货,签单。 
有人从经理室出来,门洞开半扇,计然站着的角度,能看到坐在大办公桌后的部门经理。他穿深色西装,米白衬衫,领带与西装的颜色搭配到无懈可击,还是那么干干净净的一张脸,还是那么利利落落的短发,还是气质温煦儒雅的人。肩宽宽的,握着一叠文件的手指修长。他半低着头,似乎在考虑一件让人为难的问题,嘴角微抿。那是计然熟悉无比的动作,每次,他考虑什么的时候,总是习惯的抿起嘴角,略垂下头。可是这样真讨厌,她找不到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两道长眉,浓黑,齐整…… 
不过一瞬,门关上,计然警觉地,收回她的目光,同时,惊异于她此刻疯狂的心跳,浑身血液,似乎都在不受控制的流动,她也从这样的失控中认知她的贪婪,她发现自己没看够…… 
精干的男秘书将签好的单据递回给计然,“谢谢你,下次再订花,不能太晚送来哦。” 
计然神思恍惚,没给反应。 
秘书不耐,“小姐,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谢谢。”计然仓惶一笑,逃难样离开。 
再回到人流汹涌的街头,她颓然坐到路边的台阶上,倒几粒药片到嘴里,硬咽下去。 
她快被自己吓死了,真的,她快被自己吓死了。然后,她也快被怀系青气死了,他怎么可以活的那么好?怎么可以在这个日子,为别的女生准备那么多玫瑰花?最后她要急死了,她怎么可以再顾念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十年过去了,她凭什么生气?凭什么贪心地想要看他看到够? 
于是,计然又做了蠢事儿,她竟敢旧地重游,找去当年他们约会过的地方。 
其实,什么都找不到,电影院变成一间大百货,公园变成游乐场,原来的人工湖被填平,小凉亭变成一间音像制品店。计然站在音像店内,看着琳琅满目的海报,CD,悲哀莫名。曾经,在这里,他们说尽了无异于废话的情话…… 
“你的生日在哪一天?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香的? 
你会不会离开我? 
太阳什么颜色的? 
你是什么颜色的? 
我的生日是2月14日,情人节。 
我的头发香吗?比臭好吧?万一臭了你怎么办? 
你会不会离开我? 
太阳的颜色叫怀系青, 
我的颜色叫计然 
我们永远都不分开,你生日那天,我送你最美的玫瑰花和臭头发and ……太阳……” 
所有一切,在岁月的流逝中,真假难辨…… 
没有太阳,没有香的头发或臭的头发,她失去了玫瑰花…… 
艳丽的海报,彩色的CD,精致的装修,在计然眼中,苍夷荒凉,她只想大哭一场,可又觉得她没立场哭,做人实在不该抽风到这个地步的,硬忍着,忍到胸腔发痛。寻思,还是赶紧走吧。走到门口,吓得又逃回到整排的CD架后面,怀系青?天啊,他来这儿干嘛? 
象十年前的某一天,她藏身于树后,偷瞧那个抱着一束玫瑰,耐心等人的少年一样,今天的计然藏在CD架后,盯着站在店外树下,不知要作甚的怀系青。他抱着一大“树”玫瑰花,就是她刚刚送到他办公室里的那一束大到离谱的玫瑰。 
和在办公室里西装领带的装扮不同,系青换了衣服,一套灰白色的磨旧牛仔套装,白衬衫,没结领带,静静站着,那张面孔,异乎寻常的年轻,是计然记忆中,系青的模样,剑眉星目,气质干净澄明,如叶尖清露,如早间微云,如月色溶溶,带着股似可在那儿站到天荒地老的耐心与从容。 
不过,他还在抽烟吗?没戒?计然见系青慢悠悠抽完一根烟,捧着花进来店里,mamami啊……计然膝盖发软,蹲下来,整个人缩到CD架下,心慌意乱,他进来买CD吗?什么CD?恩雅?计然知道他以前就喜欢恩雅的音乐,现在仍喜欢吗?略抬头,她这边的CD架上,放着整排的恩雅,不是吧……要命了,计然扶着紧张到快要抽筋的小腿,无措,要不要挪地方?她不能让他发现她…… 
系青不是来买恩雅专辑的,一架CD之隔,计然听系青问柜台那里的服务生,“麻烦你,把正在放的这张CD拿给我好不好?” 
正在放的是什么?计然刚才全部心神都挂在系青身上,根本没听到店里放的音乐,被系青一提,终注意到一把沧桑的男声涌入她的耳膜,“我看到鲜艳的玫瑰芬芳遍地,我感觉这些情景是那么熟悉,我惊异满街的情人如此甜蜜,我记得这一天你是那么美丽,红玫瑰,黄玫瑰,盛开在二月十四,也许你还记得,也许你已忘记,我的情歌曾夜夜为你唱起……” 
这是谁搞出来的烂情歌?让计然有种想不顾一切撞进怀系青怀里,揪着他的衣襟嚎啕的冲动。她咬紧牙关,拼命叫自己不要哭,可还是控制不住眼泪直直掉下来,一粒粒沉甸甸,砸在她的衣服上。 
隔着货架,计然听系青又说,“我要这张CD,谢谢。”怀系青付账,多付一张老头票给店员,“能麻烦你一件事儿吗?这束花,我放在门口的树下,你能不能帮我看着,不被人拿走?等你们晚上结束营业的时候,再帮我处理掉吧,嗯……是的,怎么处理都可以……” 
花,放在店门口的树下?为什么? 
计然从架子缝隙里,看着怀系青离开,他真的把花放在店门口的树下,然后带着他买的CD走了。 
计然泪眼模糊,傻愣愣又蹲了会儿,直到店员问,“想找什么,我可以帮你吗?”这才揉着膝盖站起来,晕乎乎浑身虚脱,几乎站不稳,勉强应答,“没有,我……我……要正在放的这张CD。” 
店员说,“有眼光哦,这是我们今年卖最好的一张唱片……” 
卖最好的?现在失意的人有这么多吗? 
计然魂不守舍,走到门口,看着那束玫瑰花。这些花儿,总该知道自己的使命吧?计然简直想问,“玫瑰花,你们知道为何在这儿吗?”当然,玫瑰花不会说话,好在,花瓣中还有卡片。 
计然趁里面店员不备,捡起卡片细看,上面写着,“小然,生日快乐。”落款,“给你送臭头发和太阳,永远爱你的大师兄。” 
这些花,原来是给我的?他来这里,凭吊死去的我? 
爱情都是不可理喻的,大师兄应该永远爱小师妹…… 
太惨了,计然丢下卡片,她发着抖,招了辆的士,却说不出要去的地址,只是觉得,这样太惨了。比她一个人念念不忘惨,惨很多很多倍。 
她以为一切会过去,象失眠,象委屈,象太穷,象被瞧不起,象说谎,象丑陋,这些早晚会过去,她以为再怎么累死人的爱,累死人的恨,也会过去。“会过去”这件事儿,想起来,是有那么点冷淡,但其实,未尝不是种慈悲,想到这样的结果,多少还是欣慰的。 
可是,怀,系,青,你怎么可以不放我过去?计然蒙住脸,眼泪汹涌横飞,心象被一把钝刀慢慢割,疼痛蔓延,侵入骨髓,谁计较那些玫瑰花?谁计较你的阳光和臭头发?谁要听你的情歌夜夜唱起? 
怀系青,你现在人在哪里? 
然后在今天,忽而今天 1 
大清早,怀建军从健身房出来,路过起居室,瞅见胡乱睡在长沙发上,祖国的好儿子,怀系春。他穿着合身的大红羊绒衫,黑长裤,一双皮鞋光可鉴人。还有那一脑袋染成栗色的头发……怀建军眉头皱起来,他对春儿这脑袋头发闹心很久了,好端端干嘛染成洋鬼子的颜色?还烫成带卷儿的?其实不能说不好看,修剪到层次分明,微卷,配着春儿那浓眉大眼,还真是一副足以欺哄无知少女的偶像面孔,挺合衬。可是只要想到儿子时不时跟他妈常蓝一起戴发卷,敷面膜,擦护唇膏,做保养,怀建军就不舒服,又不是女孩儿,穷折腾劲儿的。偏人少爷还总有理,也不知哪儿学回来的市井俚语,“头可断,头发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擦油……”怀建军无奈摇摇头,再想想春儿身边那些真真假假,如名牌包包上印的商标一样层出不穷的女朋友,哎…… 
总之,怀系春往那儿一坐,大眼长睫,笑容甜美,胡诌八扯,兼之吃喝赌嫖骗,样样出色,更何况酒色财气玩儿,五毒俱全,哈,妖孽,妖气冲天。 
怀建军有次跟常蓝说,“我们家上空有神仙路过,也会被春儿的妖气给熏成妖了吧?” 
常蓝忽视老公的不满,装傻充愣。“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我是妖吗?我不是我们儿子就不是,除非你是……” 
怀建军被老婆的话给噎的,没言语了,所以更加不满,孩子弄成这样全常蓝给惯的。 
意图把春儿弄醒,怀建军推他,推两下,春儿闭着眼睛嘀咕,“哥们儿……拜托大家都不容易,再给睡一个钟头行不?” 
怀建军冷冷道,“哥们儿说不行!” 
春儿睁眼,睡意惺忪中看清楚老爹,不忘谄媚,“爸,早上好,您看起来可真精神……” 
怀建军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妈的臭小子就会忽悠人……仍绷住脸,“昨儿晚上几点回来的?” 
春儿绝对不会承认他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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