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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农微微一笑:「我可是他的收入来源,他不好好保护我怎么行?」
他们大笑起来,那瞬间的不愉快旋即消失。
雪农松了口气,现在正是飞鹰最重要的关卡,只要稍有闪失,对他的前途大有影响,她必须步步为营。
飞鹰痛楚的眼神掠过她的心底,她提醒自己再一次忽略他。
他却别开视线摇摇摆摆的起身走向洗手间。
雪农等了一下,便有些不放心的跟了上去。
「来嘛!这么久不见,你一点都不想我啊?现在当了大明星了就什么都忘了,嗯?」
洗手间前,飞鹰倚在门中,一名妖娆的女人挂在他的身上,正亲怩的解着他胸前的衣扣。
她忍住欲呕的感觉,强迫自己冷静:「飞鹰,大家都在等你。」
「等我?」他邪气地朝她微笑:「等我做什么?你没看到我正在忙吗?」
那名女子媚笑着倚在他的身上,冷冷的瞅着她:「阿寇,这女人是谁啊,讲话的口气好像你妈哦!」
飞鹰亲怩地抱着她:「她是啊!她是我的经纪人,好像舞厅的妈妈桑一样,全是管价钱的,现在我值不少钱了,你要不要买我出场。」
雪农睁大双眼,泪水不听使唤的在眼眶中打转。
原来他是这样想她的……「你醉了!我扶你回去吧!」
「才不要!阿寇今天要去我那里。」女人妖娆地朝飞鹰微笑。
飞鹰竟没有拒绝,他一手扶着女人的腰,一手拉拉自己的衣服:「对!我今天要去阿红姐那里。」
「不行!」她斩钉截铁的开口:「现在跟我回去!」
阿红凶狠的盯着她:「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说阿寇要跟我走就是他要跟我走!难不成你还真要我付出场费?」
「我自己付──」他抽出皮夹,在雪农的眼前晃了晃:「要──多少──」
「够了!」高林忿怒的声音出现。
雪农背过身子,仰头让灸热的泪水流进肚子里。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高林老实不客气的推开阿红,自己扶住飞鹰:「小姐,我不想让你难看,你快走吧!」阿红气了,她恼怒地大叫:「你是个什么东西──」
「滚!」雪农冷冷的打断她,完全看不出她的情绪:「我不会让你接近他的,不过,你要想丢脸我不介意。」
阿红铁青着脸,正要发作,却瞥见两名高大的工作人员正虎视眈眈的瞅着她。「你他妈的给老娘记住!我一定会讨回来!」她狠狠的诅咒,一扭腰转身离去。
「高林──你──飞鹰和你住一晚好不好?」雪农困难的说着。
「我知道。」高林叹息似的回答。
秦雪农强忍着眼泪,匆匆走出这一家伤心餐厅。
高林冷冷的瞅着寇飞鹰:「你他妈的真是个混蛋!」
「我知道。」飞鹰拨开他的手:「我知道。」
法国餐厅的情调幽雅得彷佛真的置身在法国,于静有些不自在的坐在椅子上。
「不喜欢吗?」雪航关心地。
「没有,只不过──」她拉拉自己随意的衣服:「我的穿着不适合在这种地方。」
他笑了,彷佛不太相信像她这样一个大明星会有这种举动:「你很好。」
「他们都在看我。」
「那是因为你漂亮,他们羡慕你。」
侍者走了过来,他们各自点了菜。
秦雪航啜着手中的餐前酒,藉着灯光打量着她。
于静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桌上雪白的桌布。
在荧幕上的她超脱特立,而在荧幕下的她的本性却是害羞而且沉默。
雪航爱怜的轻握住她的手:「和我在一起使你很不自在?」
她的脸又红了:「没有,只是和你还不是很熟悉,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嗫嚅着坦白。
「你好爱脸红,从来没见过哪个女孩像你这么会脸红的,好可爱。」他轻笑。
于静撇撇嘴:「以前我总是因为这样被人取笑。」
「我不是在取笑你,我觉得你很特别。」雪航认真地:「我在电视上看过你,和你本人并不一样。」
于静悄悄地收回自己的手:「我是个演员,演什么就要像什么,但在真正的生活中,我只扮演我自己。」
「不会很困难吗?」他思索着适当的字眼:「我的意思是说──和你的本性不合。」
她灿然微笑:「起先我也以为会很难,可是一旦突破自己的心理阻碍,就变得很简单了,以前我很胆小,现在反而不会了。」
他着迷的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发觉只要把话题移转到她所熟悉的范围,她便会脱离她的羞涩和沉默,像个小女孩般的自在地与他谈话。
直到他们吃完饭,雪航都巧妙的引导着她说话,没多久,他们竟像对老朋友般的熟悉了。
「你一定认为我很括噪。」她害羞的将脸藏在咖啡杯后。
雪航轻笑:「才不会!我很喜欢听你说话,对一个长年在海上只能和自己说话的人来说,可以听听别人说话是难得的享受。」
「你们的船不是很大吗?」
「问题是从事探测的工作不能掉以轻心,谁也没空理会别人啊!」
于静的脸上有着深刻的同情:「你不会很寂寞吗?」
「以前不会,我是这几年才改从事深海探测船的。以前我待过捕渔船、客轮和油轮,全都是很热闹的船。」雪航仔细的向她介绍各种船只的不同和性质,注意到她像个学生一样专心。
「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
于静竟调皮的朝他一笑:「对于一个长年只能听流言和教训的演员来说,可以听听海洋的声音是一件很令人愉快的事。」
雪航大笑,惊奇地眨眨眼:「海洋的声音?你是个诗人呢!」
他们愉快的相视而笑,正准备起身离开──「Shaki !」
秦雪航一震。
高挑美艳的琳达极其优雅的向他们这一桌走来。
「我们走吧!」他拉着于静往门口走。
「Shaki ,多年不见,你连个招呼都不肯跟我打吗?」琳达哀怨的声音令人动容。
雪航冷笑一声,朝她夸张的行个法国礼:「晚安夫人。」
琳达幽怨的看着他:「我从那么远的法国来这里找你,你就这样讽刺我?」
「你的中文学得很不好,琳达。」雪航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雪农必然已经警告过你接近我的后果,你的胆子很大。」
「我们不能谈谈吗?」她凄然。
「没有什么好谈的,我还有同伴,失陪了。」
雪航拉着一脸茫然的于静头也不回的走出法国餐厅。
「雪航?」于静试探性的轻轻唤,拉拉他的衣袖。
他朝她苦笑:「对不起!吓到你了?」
她摇摇头:「当然没有,那个女人是谁?你们很熟吗?」她话才说完便立刻掩住嘴,一脸的歉然:「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秦雪航温柔的握住她的小手:「她是我法国的远房表妹,名叫琳达,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想听吗?」
于静凝视他温柔的眼,犹豫着轻轻点头。
雪航替她拉好风衣,挽着她走在人行道上,娓娓地向她倾诉十二年前的一切。
在一个没有星光的夜晚,他的生命中出现了长久以来的第一个女人。
秦雪农踉跄的冲进自己的小窝中,将自己抛在床上狠狠的痛哭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言词可以伤人至此!
更从来不知道那样伤人的话竟会从寇飞鹰的口中吐出来。
在那一瞬间,她的超然,她的冷漠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对他拆下了自己的面具,却得来一个这样永不会愈合的伤口。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她又能安慰自己什么?
从一开始她便知道飞鹰是个怎么样的,而她却企图去改变他,用所有的完善的羽毛去装饰他,甚至连她自己也被那个假像所蒙蔽,轻易的撤下心防。
今天的一切是她自找的吧!
雪农感到无比的刺痛!
当飞鹰放肆的和那个名叫阿红的女人调情时,她只觉得心在滴血,这并不是她原先估计的情况。
飞鹰是这样一个人吗?他对她的想法就只是那样吗?
一个演艺界的妈妈桑?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在乎这一切?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已反客为主,主宰了她的生活和思想?
多么的可笑!她竟一手创造了一个怪物,前来吞噬她的生活!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她只是茫然的瞪着天花板,泪水已干,而心中的伤口却仍痛得令人发狂。
电话铃声乍然响起,使她整个人惊跳起来。
答录机已然启动,传来的声音遥远得不像是真实的,那是她父亲秦泰和的声音。「雪农,如果你听到这段留言,快速与家里联络,我──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这不是他昔日的父亲会说的话──「那──这就──」
「爸。」她迅速拿起话筒。
「雪农?!」
她吸吸鼻子,不希望他知道她会有过泪水。
「雪农?是你吗?」老人的声音苍老而且急促。
「是我。」
然后是一阵沉默。
阔别十年,父女两人藉着一条线路相通,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场。
「我很好,你妈也是──我们要离婚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他们父母要离婚了?为什么?他们那样的注重面子,为什么肯给法国的社交界制造这样的话题?
「你妈很坚持,我想我们的婚姻也没有持续下去的必要了。」
「爸?」
「我知道你和雪航都很恨我──」
她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当年雪航和父亲大吵一架终至决裂的事仍记忆犹,而她留书出走──「雪农,你可以回来吗?」他突然焦燥起来:「爸很想见见你。」
「我不知道。爸,我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爸知道你还为了韦恩的事情生气,可是他已经改好,爸爸跟你保证,他会是个好丈夫的!」
她浑身的血液都冻结起来,声音也困难得几乎发不出来:「──你还是坚持要我嫁给韦恩。」
「爸爸希望你会考虑。」
「如果我不呢?」
她的父亲沉默良久才再度开口:「回来我们再谈这个问题好吗?」
雪农惨然一笑:「不了。爸,再见。」
「雪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