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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田紧咬住嘴唇。
“照这样下去,你呀,就被人超过去喽。”
“可是……”
“如果被上头卡住了货源,就很难再升上去了吧。”
饭田抬起了头。他挪动了下身子,把座垫推到一边,双手放到榻榻米上。
“洞口先生,我知道以咱俩如今的交情我是不能求您什么的。不过,请您一定要帮帮忙。”
“饭田先生,快起来……”
饭田额头在榻榻米上蹭了一下,不让我再说下去。
“拜托了。请帮帮我吧。”
“我知道了,你就快起来吧。”
“真的!‘
饭田满脸泪痕地抬起头。谁会相信这些黑社会人物的几滴鳄鱼泪呢。
“同行有难,我又怎么能摸然不管呢。可是,我要先声明一点,我能尽的力是有限的,请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
“真太谢谢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
饭田又把额头按到了榻榻米上。
我把随身带着的小公文箱拿到身边来。饭田的眼睛啪地睁大了,两眼放出光芒,他脑子里一定在琢磨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咱俩相交时间还很短,所以很遗憾,不能借钱给你。暂且先用这个买点你那儿剩余的货吧。”
我抓起手边的一摞钞票,盯着饭田。这可是真真正正的钞票,还用银行的封条束着呢,共有一百万。
饭田也拉过自己的包,从里边拿出塑料小包,顶多有烟盒那么大小吧。里边装着满满的白粉末。
我伸出手,接过小包,撕开个小口。用指尖撮了一点白粉,装出验看的样子。我以前从小贩手里买兴奋剂的价里,再减去作为中间商利润的四成的价,大体就是成交的价格了。现在,我可以在那价上再狠狠杀掉三成的价吧。
“你暂时先拿这些去应应急吧。”
说着,我又拿出一摞,添上六十张,连同刚才的一摞一同扔到了饭田的膝边。说实话,只有这一百六十万是真的,剩余的都是拿报纸裁的假钱。这下子,我预支了奖金凑到的资金,几乎见底了。
但是,很明显,饭田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情。他是不满意这个价。
我语气带着些强迫,说道:
“我这也不是趁人之危。作为我,也只能出这个价了。我们经手的货不同,买主也很不一样。我也不能保证能畅销。要是不满意的话,就请另找别人吧。”
作为饭田,要是去哀求熟人的话,恐怕就会让上头知道他干得不好了。他根本没有可以依赖的亲戚朋友,这一点,我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
饭田顿时露出胆怯的样子,赶紧把钱抓在手里,恭恭敬敬地收起来了。
“非常感谢。”
“饭田先生,以后就看你的才智了,一定得把要离开的客人都拢住哟。”
我嘴上这么用命令式的语气对饭田说着话,心里边已经在盘算怎么穿过后院离开这家餐馆了。
底部滚子转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从干燥部里接连被送出来的纸张,被牵引到位于机器最末端的线轴上,从研光部里通过去了。
“这就是你说过的那个研光部吧。”
阿宏双手捂着耳朵,仰头看着三号机的末尾部,冲我说道。不,应该说是嚎叫更准确些。
百闻不如一见。为了让阿宏也见识见识这个研光部,我征得公司的许可,下班后带阿宏来参观了。
阿宏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抄纸机,他大张着嘴巴,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台三号抄纸机,是专门抄制高级书籍用纸的,所以配备了效率比一般研光机要高的,叫做超级研光机的光泽机。”
我得竟洋洋地挥着胳膊解释道,仿佛在介绍自己家的宝贝。
这台超级研光机,幅宽十二米,高十五米。铸钢滚子和包覆了纤维的弹性滚子纵向重叠交错,纸就从这中间通过,被造成厚度均一、带有光泽的高级纸张。刚造出的纸,由于还未切裁开,看上去就像一匹无边无际的织锦一般,蜿蜿蜒蜒地从底部滚子里倾泻下来。
纸张所承受的压力大体是每厘米一百公斤到一百六十公斤,可以进行细微的调节。从原料纸浆的单位密度及压力强弱的搭配中,选出最合适的来制造成品。
“其中一部分是有纤维包覆的滚子,是靠它们降低摩擦产生的热的吧。”
“不愧是做过钣金工的,阿宏提了个对机器类颇有心得的问题。
“正是。铸钢滚子,由于其材料的特性,温度升得过高就会膨胀得厉害。这样,压力也会产生微妙的变化的。”
“但是,一平方厘米所受的压力就有一百公斤,真是了不得啊。”
阿宏抬头看看超级研光机,嘴里念叨着。
“高级纸上的那种光泽,是在涂了涂工剂的基础上,又进行了这种加压后才制造出来。——不过,遗憾的是,我们要造的纸上可不能用。”
“为什么啊,这又是?”
阿宏瞪着我。前天的碰头会上,我跟他说过要用这台研光机来制造假钞用的纸的。
“二号机昨夜起因为要检查,就停机了。今早我悄悄地用了一下,可是我却发现黑水印部分模糊得比想象的要厉害。看来,即使用了事先用染料上过色的纸浆,肖像画比现在要洇得多的情况还是无法避免的。”
阿宏站在转动着的底部滚子前,抚摸着脖子,斜视着我。
“减少滚子的数量,压低压力,这法子不知行不行?”
“哎呀,到底是阿宏你呀。”
我在胸前轻轻地拍了两下巴掌。
“能行吗?”
“还没试验过。实际上我曾听开发部的前辈讲过,好像有一种叫高温软性研光机的光泽机,虽然我们厂里没有。”
“高温、软性、研光机?”
“好像它的特性是能提高纸的表面温度,使纸带有光泽。听说,如果把压力减得比通常的研光处理低,反过来提高纸表温度的话,可以避免加压带来的厚度的减少,而且,还能制造出带有某种程度的光泽的纸张。这,就是高温软性研光处理。”
“这方法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阿宏欢呼起来,我接着又说道:
“不过,这最关键的机器可是不光我们工厂,哪家工厂里都没有。”
阿宏眼珠转了一圈,看着我。
“看来只有自己动手造了。”
“所以呀,我今天才特意把你带到这儿来的嘛。”
我们用来抄制假钞用纸的那台“手工抄纸机”,也是五年前由现在已不在人世的老头将氯乙烯管子和钢板组装起来做成的。既然公司里的机器都不能自由地使用,那么必需的东西只能自己动手来做了。好在我有这么个伙伴,以前当过钣金工,又在那高墙里边练过本事,所以只要我画出设计图,估计底下的装配是不会成问题的。
“噢,原来还有这么个内情呀。”
阿宏连连啧嘴,他闭上眼,指尖戳着眉心说道,
“那,高温得多高呢?”
“最低也要三百度。”
温度不同,会影响纸的平滑度。所以,怎么样才能做到既不让纸烧焦,又能提高表面温度,就是目前的课题。
“这就是说……跟拿熨斗熨似的喽。”
阿宏抬起眼,盯着眼前的底部滚子。
“只要能弄到这种铸钢滚子,回头把旧熨斗拆开,做成能均匀传热的装置不就行了吗?”
“那就全靠你了,哥们儿。顺便,再造出台新的手工抄纸机和干燥机吧。”
我拍拍阿宏的肩给他鼓了鼓劲。正在这时,兜里的手机振动了。
一看显示屏上,左角有个三角形标记闪烁,是幸绪。我也给了她一部改造过的手机。
按下通话键.不知为何,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嗲嗲的声音。
“喂——我是裕子呀。”
“什么?你是谁?”
我冷冰冰地反问道。
“鹤见先生,您真讨厌。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呢?我是裕子呀,月见裕子。”
这大概是幸绪想出的别名。我冲递来眼神询问情形的阿宏轻轻点了点头。
“听你这么嚷嚷,看来面试Pass过去了。”
“那是自然!”
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又是那个平常总是气焰嚣张的幸绪了。
“像我这么年轻漂亮的,怎么可能面试不过关呢?你等着瞧好了,我很快就把那些半老徐娘都挤在一边,当个花魁给你瞧瞧。”
“你用不着做什么花魁也行啊。对了,没给你点合同金什么的吗?”
“又来了。你不要这么快就问钱的事好不好。就跟个鸭似的。”
“可是,我们的资金已见底了啊。灶里无柴烧菩萨,这可是燃眉之急啊。怎么样,有没有狠狠榨上一笔,裕子小姐?”
“还行吧。我告诉他们没有像样的衣服,就给了我六十万。”
“六十万!”
我一下子伸直了腰,身边的阿宏也是目瞪口呆。给一个一天班都没上的女孩子,一下就甩出这么一大笔钱。那可是我三个月的工资啊。怪不得银行的部长都这么喜欢光顾这里呢。
我换了只手握住手机,语调极其温柔地说道:
“刚才的话我收回。拜托,你可一定要当上花魁呀。”
“那,你得说声你爱我。”
我慌忙把背给了阿宏,用手捂住送话口处,小声说道:“混蛋。阿宏就在旁边啊。”
“你要不说,这六十万我可就都花了!”
“喂喂……”
看我这么慌张,阿宏从背后转到面前来,脸上刻了十万个为什么。
“你说什么,幸绪。声音太小,我听不清呀。”
我故意这么说道,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冲阿宏背过身去。
“哼,你还是不说吗?”
“我早就说过了嘛,没事儿,只要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