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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田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什么事?”
“……没什么。实际上,您给我提出了这么宝贵的意见,我想谢谢您,能不能赏光一起吃顿便饭呢?”
“这点小事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这只是我作为同行提的一点建议罢了。”
“但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所以请您务必……”
看到饭田这态度,我冷冷地说道:
“要是谈工作的话,那就免了吧。”
饭田稍一踌躇,然后说道:
“好的,我记住了。我绝对不会谈工作的事的,请您赏次光吧……,,
虽然他嘴里说是不谈工作上的事,但总算得到机会跟我接触了。这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而且这人又是专门干趁火打劫买卖的黑帮中的成员。我要老老实实信了他的话,那我可是有点犯傻了。
“那好吧。不过,我希望不要有你们帮会里的人同席。”
“谢谢您能来。”
“怎么办哪,这可。”
我一屁股坐在了床头上,抱起胳膊。
“没想到帝都银行真的要消失了啊……”
“这是真的。”
阿宏坐在电脑桌前,目不转睛地看着从超市买来的早报。
“你们老光这么吃惊可不行啊。喂喂,总而言之,问题是今后该怎么办,对吧。都闭上嘴,把脸转过来,好!”
幸绪撂下学校的课不管,跑过来参加这个紧急会议,她一手叉着腰冲我们嚷道。
“可是啊……真没想到,帝都银行会合并……”
今早的那通电话之后,我也不知道这句话究竟重复了多少遍了。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我的脑子根本无法再正常转动了。就像坏了的CD唱机一样,只会重复这同一句话。
“喂,这个一比一点二的控股比是什么意思啊?”阿宏从报纸上抬起头来问道。
“既然要成立新银行,自然得发行新名义的新股票了。这就必须把以前的南西银行和帝都银行的股票换成新股票。到时,南西银行的股票用一股可以换成新银行的一股,但是,帝都银行的股票就需要用1。2股。”
“总储蓄额、经营效率、不良债权的余额等等,各银行的组织能力应该是有差别的吧。这些都要换算成股票比率。”
幸绪又做了补充说明。
“总之,新银行大体是按六比五的力量对比组成的。”
“那帝都就是五吗?”
“正是。这可是个体面的兼并呀。经营体制薄弱的帝都银行是被还有点体力的南西银行给兼并了。”
我一头倒在床上。
“一直被我们当做靶子瞄准的银行,明年三月就要不见了。咱们的敌人,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良辅你,该不会是只盯着帝都银行这个名字吧?”
不愧是老朋友,我心里怎么想的他都一清二楚。阿宏战战兢兢地偷窥着我的脸色。连幸绪也凑过脸来。
我从床上爬起身来。
“那当然。不给帝都银行点颜色瞧瞧,那算什么报仇啊。”
“喂,可是,假钞不是还没什么头绪吗?”
“会有的。会有给他们看的。”
自己嘴里虽这么说,可我也觉得这话说出来底气有些不足。但是,不那么做,就再也不会有机会向帝都银行复仇了。
阿宏在电脑桌前站起身。
“别说混话了,良辅。现在这情形我们能干些啥呢?反正,那个叫大城的混蛋毕竟不会从银行里消失的。他还会留在合并后的新银行里吧?这样,咱们拿新银行做靶子,不也是一样嘛。”
是吗?
的确,我也认为那个叫大城升的营业部长在新银行里还会坐相同位子的。同时,他跟东建兴业之间的联系也会继续下去的。但是,若是按六比五的比率被兼并的话,新银行的主流归根结底是旧的南西银行。当然,经营路线也会改变的,支行也会全部废除。总之它已经不是我们发誓要复仇的那家帝都银行了。
“假钞的进展状况如何了?”
幸绪看着屋里的电脑等,一点点查看重要的东西还在不在。
我回答说:
“磁性、虹印刷还有原版的制作,五年前就已经解决了。”
“可是.那时制作的刷版.不是让东建兴业的家伙们……”
我冲阿宏点点头。
“对,是奉送给他们了。那以后不久,在香港出现的一万元假钞的原版,我想肯定就是那些。”
“那,阿广又不在了,细密线的原版……”
我冲幸绪微笑了一下。
“你以为这五年我都干什么来着。”
“哎?那,良辅……”
“不能说眼去爷子的一样好,不过,已经很接近了,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我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了那一摞练习用的原版胶片。我深夜不打招呼就借用了公司的高清晰度扫描仪,偷偷地把福泽谕吉的肖像画做成线画原版,我用针尖临摹这一肖像画一点点将细密线挑出来。
“喂,先看看这个再给咱打打分吧。”
我趾高气扬地把手绘的胶片原版递了过去。
幸绪接在手中冲我叫道:
“放大镜”。
“好的,给你。”
我从抽屉里抓出十六倍的放大镜,递给了她。阿宏也从幸绪背后探过身来,两眼紧盯着原版。
幸绪表情严肃地仔细审视着那些原版胶片,仿佛是当铺的老板在检查客人抵押来的钻石。
过了一会儿,她把视线离开放大镜,摇了摇头。“左眼里的细密线有三处跟相邻线接到一起了。而且,由于嘴边那些稍粗的线粗细不均,阴影有些地方看上去就像长了麻子似的。”
到底是幸绪,瞬间就指出了缺点之所在。
阿宏在后边瞪大了眼睛。
“在哪里呀?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呢。”
“那是因为你才只看了胶片原版的缘故。你得根据原版想象一下印刷后的样子。实际上如果沾上油墨的话,可能缺点会更加明显。顶多六十分吧。”
“我自己打的可是七十二分呐。”
幸绪嘴边绽出些微笑。
“不过,我吃了一惊呐,真没想到良辅的本事这么大了,就只差一点了吧。”
“是吗?等到正式开始之前,我一定要干出个样来。虹印刷等方面的扫描仪操作,还要拜托幸绪老师您了。”
“既然你是在造纸厂工作,那造纸和水印等方面想必也很顺利吧?”
“有那么些成果了吧。”
“真的。”
阿宏干劲十足地凑过脸来。
我没理他,接着说道:
“不过,都还差四、五步呢。”
我再一次探头过去,从保险箱中挑出几张以前的样品。每张都还未印刷,已裁成纸币大小了,中央位置,都画上了福泽谕吉的肖像画。
“我看我看。”
阿宏先拿了过去试了试手感。他的脸立时变得垂头丧气起来,就好像在嚼泡湿的煎饼一样。
“这也太粗糙了点吧。”
“就是。表面质地还可以,不过,好像和纸的感觉太强了。”
幸绪也奄不留情地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现在黄瑞香原料方面已经没什么可愁的了,要用它的话,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和纸的那种沙沙的凹凸感。
“没涂涂工剂吧。”
阿宏提了个想当然的问题。
“涂了常用的高岭土或碳酸钙,反而亮度过高了。为了控制一下,我试过先让涂工剂发泡之后再涂,总之试了好多法子,不过,只能做成这样了。”
“水印好像也有点模糊。”
幸绪把纸对着窗子,仔细检查了一下反正两面。
“白水印只要让纸隆起来就能有那么点样子。但是,黑水印就总也做不好。即使在抄纸阶段,把那地方的纸抄得厚些,按现在这种制法还是有限度的。”
如果把模子雕刻得更深一些,纸浆的纤维也会在此堆积得比较厚,看起来就会显得很黑,这道理我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不管雕刻得多深,同白水印相接的部分,总会模糊不清。这是因为邻接着白水印的薄的地方,纸浆纤维无法向模子凹处集中过来的缘故。
“我想,在大藏省,为了提高黑水印的协调性,大概是用了夹层的技法吧。”
说着,我就从烟灰缸里抓了些烟灰放在左手掌中,又把右手掌按到上边。
“简而言之,就是黑水印三明治。”
“我们也用用那法子不好吗?”
说得简单。
“咱们那台手工抄纸机是绝对不可能的。当然,不管用公司的哪种抄纸机都是不行的。那需要用到专门的多层抄纸机。”
“哪儿有?”
“当然是大藏省印刷局的小田原造纸厂了。”
“那,别的地方呢?”
“我们厂子里也不是没有,但普通的多层抄纸机,都是马粪纸专用的。——马粪纸,就是年底送礼用的箱子常用的那种瓦楞纸。把纸多抄上几层,就能造出很厚的纸了。如果用普通的多层抄纸机的话,厚度是无论如何也减少不了的,很难抄出纸币那种薄于一毫米的厚度来。大藏省用的可能是特别订做来的专用机子吧。”
“不能把公司的那台改造一下用吗?”
“你这家伙啊。你是不知道那东西有多大,才那么说的。公司里的那个,幅宽十四米,全长超过一百二十米。你想那么个大家伙,能简单地改造吗?”
“那,咱们把对手从银行职员换成东建兴业的家伙们呢?”
阿宏一边用巴掌拍着自己的脸一边提议道。
“不,那不行。”
“为什么呀?要是那帮家伙的话,现在这程度也许就能骗过了。你总是想着完美的假钞。得了吧,重要的是结果。如果能从那些家伙们手中夺来钱的话,那就算成功了。”
“不行啊。”
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