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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家的时候,苏默还躺在床上睡觉,听到开门的声音和熟悉的脚步声也只不过是嫌恶的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更加深的地方。天气已经有了回暖的迹象,但堆叠在床上的被子依旧保持著一开始的厚度,窗外的阳光已经只能在地板上投下一段短短的亮光,窗棂上爬满的藤叶在地板上晕化成辨不清边界的阴影,苏默看著床上那团堆叠物更加明显的往阴影里缩了进去。
看著苏默整张脸埋在被子里的程度,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大约并不需要呼吸这个一般人类都会进行的生理活动。
他伸手摸进被子里,撑住苏默的脖颈把他挖了出来。
“它长的怎麽样了?”
掌心中对方喉咙的轻微震动激起一阵麻痒,喉结漫不经心的滚动像是烙铁一般让掌心迅速弥漫开难以忽视的热度。
他耸了耸肩:“──长的不错,起码已经脱离了粘稠的浆糊状。”回想起那个蹲在楼顶边缘的黑乎乎的,还不断往下掉黏答答的块状物的东西,想了想,以相当挑剔的语气说道:“不过我想,它还没有很完善的审美观。”
亲吻间苏默逸出小小的笑声:“对外人要学会宽容,苏默。”
“被自己教训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苏默翻身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看著他,露出一个无比礼貌的笑容:“我也觉得很奇怪──被自己照顾的感觉如何?”
“很不错,我想我的同僚会很感谢你送的那张照片,特别是周法医。你知道路人甲的父亲最近要求他好好的锻炼一下自己,周法医肩上担著教育的责任。所以我帮了很大的忙,我觉得。”苏默毫无任何怜悯心的说:“事实上我送他去观赏了一具新鲜的尸体出水状。我觉得真是一个好人。”
对方的四肢丝毫没有防备的姿势在床上展开,紧贴著手掌的,隐隐传来的心跳声缓慢而又模糊。苏默压了压腰,以一种相当奇妙的弧度细微的挪动了下自己的身体。
“……我一直觉得我对你太好了点。”苏默呢喃著俯下身:“不过没关系,等一切结束了,我们可以考虑去开家花店。”
“……如你所愿。”
与他们的悠闲完全不同,在城市的另一端的一幢高楼顶层,一直被苏默叫做路人甲的那个无辜人类蹲在一个空荡荡的充斥著水泥味和尘土味的房间角落,目光呆滞,一脸呕吐过度的青白。在短短半个小时以前,他终於体验到了人生中第一次被朋友拐骗的感觉。
他几乎快把自己胃酸都吐了出来,天可怜见,他在今天之前,他可从来没有上过前线,即使是被周法医强迫著观看他解剖尸体,他依旧能够用翻白眼这个方法来避免那些因为自己过长的注视而会对他身体情况绝对不会造成良好影响的画面。
更何况……最起码那个时候他还有心理准备……
身後的现场地面一片水渍,带著轻微的化学制剂的水汽混杂著弥漫的尘土气息始终萦绕在他周围,整个空间唯一的出口已经用警戒带封锁起来,隔著一段被允许的距离,几个明明应该在自己办公桌前用功的人正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
这个小镇在短暂的几天内几乎将它几年份的恶性杀人事件都发生光了。但那些遥远的、听起来模模糊糊的已经被曲解出了无数个版本的案件远远没有近在咫尺的这件来的更加动人心魄。
路人甲蹲在墙角茫然的注视著墙角那一块灰尘,他再一次的确定自己并不适合当警察──特别是刑警这个职业。他应该把他老头涕泪横下的继承家业的鬼话扔在脑後的──甚至他手上那种刚才拉出尸体的那种冰凉湿滑的触感都还挥之不去,他在心里使劲的扇自己巴掌。
叫你好奇!叫你逞能!好好的水塔你跑去翻它干什麽!要翻旁边也有别人可以翻啊!
一想起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在水里荡开的物体,他脸刷的又白了一层。
旁边非常忙碌却又井然有序的现场里终於出来一个还有怜悯心肠的同事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你没事吧?”
可怜的路人甲发出凄厉的呻吟控诉,字字带血:“我终於知道有些人的嘴脸了!我怎麽就相信一个跟周变态关系很好的家夥了呢!!”
在他身边,一个裹尸袋被人架著快速的通过。即使是裹尸袋也遮挡不住的,那股混杂著被稀释的血腥气的味道顿时激起了路人甲脑海中那被勉强压抑的,尸体从旁边水塔中拉出来的样子的记忆,短促而悲惨地唔了一声,他又蹲了回去。
旁边的同事同情的看著他想吐又吐不出什麽的样子,想了想,终於想到了安慰的话。
“其实我觉得他已经很好看了──按我看来,他大概没在那水里泡多久,绝对没超过一天,你看他都没变形,当然他的脑袋被砸的有点不像样……不过已经很不错了,你要知道我们上次发现的那位仁兄,别说脑袋了,全身都已经浮肿发臭,还少了一只右手,被埋进土里之前恐怕还在水里呆了……不过据前辈说那位仁兄也算还可以,他还见过更加夸张的比如说喂喂你怎麽了?!”
一边听著对方喋喋不休的像是在昭告自己记忆力有多麽好的叙述,路人甲终於如愿以偿的吐了出来。
对自己干了些什麽毫无所觉的那位同事蹲下来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满怀同情地道:“吐啊吐的你就习惯了,你要克服这个毛病,按我说最好方法就是多看看尸体,你可以考虑一下──下次让队长多带你出出警?多接触接触你就习惯了嘛~”
如果不是自己忙著呕吐,路人甲在胸口激荡的那句:“你去死!”绝对会喷涌而出。
面对路人甲愤慨的中指,同事耸了耸肩,在他脑袋上还以温柔而又亲切的抚摸。
第四十章
平躺在光滑的,泛著金属冰冷光泽的手术台上的,是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的男人的尸体。
他刚刚被几支高压水枪从头到尾冲了一遍,在那之前,他的身上已经被小心的,仔细的,又迅捷地取走了一切被人认为是有价值的东西。
他的指甲被全部清理了一遍,头发被细细地梳理,身体上每一个部分都被仔细怀疑地打量过。甚至连他的身体内部,也被人用东西一点一点地检查过去。
他现在躺在那里,大概是他这一辈子最干净的时候。
甚至恐怕比他出生的那个时候还要更加的干净。
“死因毫无疑问。”周法医将莫林远的的脑袋小心地撑起了一点,後脑勺狰狞的伤口一直横贯他整个後脑,将他的耳朵也撕开了一个口子:“恐怕死者在第一击的时候就已经毙命了──那是致命伤,他死的很快,不会有时间发出任何时间求助。事实上後面的这麽多下完全是多余的──凶手在那个时候恐怕已经急得注意不到这种事情了。”
“凶器是什麽东西?”
周法医将手中捧著的脑袋放下:“某种有重量的边缘锋利的东西,可能还需要方便拿握。”
苏默在旁开口:“他的办公室里有不少类似於这种东西,到处都是他的血迹。”
一起前来的队长呼了一口气,揉了揉眉间道:“这个倒是好处理多了。没有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尸体,这麽大的血量飞溅,凶手身上肯定也沾上了,即使他有备而来,范围也小了不少。”
苏默扬起了微笑。那张照片和那个镯子还好好的躺在证物室里。包括那一份一份的笔录,一个严密的逻辑有序的网已经快要收口,尽头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唔哦,真可惜路名不在。”苏默不怀好意地笑道:“周法医你没尽到教育的义务,这麽好的题材,你居然没让他一直观摩,多好的锻炼他胆量的机会啊。”
周法医始终一脸温和,道:“如果不是你给了他太大的刺激而导致他现在还躺在床上发高烧的话──你现在肯定会在这间房间里发现他。”
“路名那胆子……老爷子多伤心啊,他家就他一根独苗,老爷子指望他继承他的事业可是从他出生的时候就想到现在的。”队长乐呵呵的说。
他也终於有了心情谈笑,天知道这几天他身上的压力有多大,这个小地方几年也未必会出一次谋杀案,即使出现,也无非是打架斗殴或者是简单的钱财纠葛,像这次这种类似於顾玲珑的尸体的莫名其妙搬迁──即使已经严密的封锁消息,外界全部都不知情,但随著时间的过去,局子里说什麽的都有。
上面已经让他立了军令状,外面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每天在电视、报纸上除了揣测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似乎就没什麽事情好做的了。
更别说那些仗著自己有点关系就八卦心大作的通过各种关系过来打探消息的──单单他的队员,这几天他就骂了不止一个。
即使对方是你的老爸老妈,但有些东西是机密,就不是你可以拿去讨好孝顺的东西。
这个时候出现一宗明显的,正常的,指向明显如同拨云见日的案子──好吧,对於受害者来说,这麽说很不好,但的确,他打开了整个局面。
他手下的警察已经都紧张而又冷静地出动。一个个眼神锐利,就好像潜伏等待机会的猎豹一样,看似漫不经心,但绝对忽略那下面掩藏著的深意。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漏洞,猎物就会被狠狠掀翻,再也没有挣扎的余地。
其实警察办事很有效率,或许不像小说和电视电影里那些侦探一样迷人、引人入胜,不会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段,更不会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破案演讲,甚至他们都不懂得什麽叫推理的大脑──那些都是虚的,只有证据,和证据之後所掩藏的那些事实,才是明确存在的。
他们的手法老套而又循规蹈矩,总是从最细枝末节的地方开始考虑,不放过任何疑点,低调,务实。当所有人都忽略轻视他们的时候,就是他们击掌欢呼的时候。
“那个手镯,检验报告出来了麽?”
苏默点头道:“已经放在你的桌上了──是个好消息,我想,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