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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铃 作者:沧月-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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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迦若蓦然回首,定定看着明河,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决然,仿佛已经做出了一个什么重大的决定,眉目间反而松弛开了,神色平静:“真是罪大恶极啊……几百年了,拜月教就依靠着这样污浊邪恶的力量源泉——操纵者不知道那些沉在湖底的怨灵的痛苦……但是我知道。这滋味我尝了几百年!不可以再继续了,明河。”
  那么……迦若,你要来结束它么?怎么可能结束它?!几百年了,对于这日益强大的阴邪力量,只能够勉强压制,时时送上祭品安抚,即使拜月教历代祭司,都没有办法消弭它!
  明河想问,然而没有办法开口。
  白衣祭司笑了,显然直接从她脑海里读出了她的想法,眼神却是从容平和的。他低下头来,叹息着,将双手放到明河的肩上,轻轻拍了拍:“放心,我会守住誓约的——拜月教会保全,我要将几百年的怨毒都消弭掉……明河,只是怕你任性,所以我要你暂时不要管这里的一切,由我来处理,好么?”
  什么好不好……分明就是料定了我不会答应,才先下手为强!
  明河恨恨瞪着他,然而虽然术法对于拜月教主来说毫无效力,可武学对于她来说却和对普通人一样有效。全身已经丝毫不能动弹,她只能用眼神透露出抗议不服,无法可想。
  “今晚我去和萧忆情见面——事情当有个了断。”迦若叹息了一声,伸手挽住她的手,轻轻用力,已经将她拉起,往神殿密室走去,“明河,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我在。你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什么事都解决了。”
  白衣祭司的眼色沉静温和,拉着她,穿过重重帷幕走向内堂——拜月教中只有祭司和教主才能进入的内堂。那些绣满了曼珠沙华和凤尾罗的帷幕飘飘荡荡,宛如白云,虚幻无定。
  放开我!放开我!我才不要睡……我才不要睡!迦若,你要干什么?
  狠狠在心里斥问着,然而明河却没有一丝力气——因为血脉被封,她甚至没有办法停止对于祭司的“逆风”,作为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处罚。
  气急,两颗大大的泪珠从颊上蓦然滚落,流过那一弯金粉勾出的弯月。
  将明河送入密室,扶她坐下的迦若猛然一颤——那泪水落在他手上,温热而湿润。
  “你好好休息,不用担心。”他低头,对她微笑,不敢看她熊熊燃烧的愤怒的双眸,“很快,什么事都不会有了……都会解决了。”
  迦若!迦若!
  眼睁睁的看着密室的门在眼前缓缓阖起,她在内心撕心裂肺的叫着他的名字。
  然而,那个行出的白衣祭司头也不回,恍如未闻——恍如她叫的不是他的名字。
  你要去干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今晚要去和萧忆情判生死决高下么?
  可为什么……为什么要禁锢我?你心里、你心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打算!为什么从来不肯告诉我……从来不肯告诉我!
  门一分一分的在眼前阖起,她的眼里,终归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白衣祭司从空无一人的大殿穿过,只有那些帷幕在雨前的风里飘飘转转,恍如一梦。
  他的袖子被风吹起,飘飘洒洒,和经幡垂幕纠缠在一起,连无形的空气中、都仿佛有什么在尽力挽留着他离去的脚步。
  然而祭司的脚步丝毫不停,“嘶”一声轻响,雪白的长袖解不开缠绕的结,生生撕裂。
  出的神殿,仿佛什么终于卸下,迦若在门槛外顿住脚步,回视那一扇关上的密室的门,眸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忽然间,身子微微一倾,等举手捂时已经来不及,殷红的血从指间溢出,溅落在白袍上。
  “呵,人的身体,这样……这样的娇贵么?”举起手,在眼前看着,指间血迹淋漓。白衣祭司却忽然笑了起来,眼神冷淡,充满了轻蔑。
  灵鹫山上,密云不雨。天色已经黯淡的犹如黄昏到来,雨前的风吹在脸上,湿润清新有如泪水。惊雷一次次的劈下,然而却无法照亮人内心最深处的黑暗。
  “风起——雨来!”仿佛无法忍受雨前这样的气氛,白衣祭司忽然脱口召唤,站在神殿台阶的最高处,手指指向高天,作起法来。
  风雨呼啸,闪电的光芒陡然照耀了天地。
  “以澜沧为界,勒住你的战马!如果你不想她成为月神的祭品的话——否则,月沉宫倾之时,便是剑折人亡之日!”
  只听得到话语,然而,努力地看着四周,他却无法看到任何清晰的东西。一切,仿佛是虚幻而不扭曲的,似乎隔了一层袅袅升起的水雾——他只看见白茫茫的一片,是无数穿着白袍的人影,一起一伏,不停止地做着机械的膜拜状,奇怪的诵唱之声如波涛般传入耳膜——
  声音带着奇异的音韵和唱腔,如潮水一样慢慢漫进人的耳膜,从耳至脑、至心……让他渐渐有昏昏沉沉的感觉,一时间,似乎时间都已经静止——他无法回答,只有冷汗涔涔而下。
  “时辰到了,祭典开始!”不知过了多久,那个声音毫不留情地宣布。
  忽然间——四周变成了血红!火!是四处燃烧的火!
  他看不到她——然而却清楚地知道,她被火海吞没了!她在火里……她在火里!
  “阿靖!阿靖!”冷定如他,终于也忍不住脱口惊呼出来,拨开迷雾,四处寻觅着,对着那虚空中的声音厉声喊,“——住手!放她出来,放她出来!——我答应你们!”
  “迟了……已经迟了……”
  “焚烧一切的红莲火焰一旦燃起,将烧尽三界里的所有罪孽……”
  “住口!让她出来!”慌乱之下,他想斩开重重的迷雾,却发现那却是如水一般地毫不留痕迹……他不知道她在哪里,然而,他知道她在火里……在烈焰的焚烧里!
  “放她出来!快让她出来!”他开始失去了控制,一直往火焰的深处冲去——然而,眼前的火焰变成了一张张人脸,跳动的,恍惚的,扭曲的,对着他笑。
  他手中的夕影凌厉如风,划开重重烈火迷障,将那些幻象一斩为二。
  一刀,又一刀……
  他的手控制不住的继续划落,然而刹那间他的脸色却苍白——那一张脸……那一张脸是……是母亲!是二十年未见的母亲,依旧保持着沉湖之时的美丽绰约,对着儿子伸出手来,微笑。
  震惊。
  然而他已经停不住杀戮的手,夕影刀划过去,将那个迷障划破——然而突然间,那个被截断的幻象却真的流出了鲜血!
  那血,溅在他脸上,蒙住了他的眼睛。
  所有的东西看出去都是一片血红……漫天漫地的血红。
  母亲的脸忽然变了,在血泊中倒下的面容,变成了另一个女子——
  时间仿佛忽然间停住,连天地都仿佛空寂无一物,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刀上滴下来的血,一滴,又一滴,美艳不可方物。迟了……都迟了!
  阿靖!阿靖!——隔了很久,似乎用尽了所有力量,他才喊出她的名字——只是短短两个字,却已用尽了他毕生的眷恋。晚了……只是晚了。
  霍然惊醒,冷汗湿透了重衣,肺腑里似乎有刀剑绞着,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别吵了!”外室,碧落剑眉一轩,忍无可忍对着蓝衫少女叱道,“你不见这里有多少事要忙?——烨火不会有事的!她一个小丫头,拜月教能把她怎么样?”
  听雪楼陈兵月宫门外,却忽然收兵撤走,楼中士气陡然低落——楼主对此不做任何解释——靖姑娘的血薇剑出现在拜月教人的手里——张真人和明镜大师自从那次和迦若交手后,一直没有恢复过来——青龙宫门外,那个鬼魅般的白衣祭司出手如此可怕,击退了他们联手进攻,好一些听雪楼子弟受伤后被俘,红尘为他挡了一招、至今垂危……
  二楼主南楚坐镇洛阳总楼,不能遥顾南疆;靖姑娘落入敌手,红尘护法危在旦夕——如今,碧落陡然觉得沉沉重担就直压到了肩头,让向来洒脱对万事都不上心的他、也不禁心烦。
  偏偏,张真人的弟子又为了区区小事来喧哗。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有事啊?我师妹被拜月教抓走了!你们难道不去救她回来?”弱水也急得发火,毫不畏惧这位听雪楼的第一护法,“我要去见萧楼主!是不是因为我们不是听雪楼的人你们就不管死活了?——怎么说,师傅和我们是萧楼主请来的!你们……”
  她的话说到一半,却忽然被碧落用眼神阻止——有剧烈的咳嗽声从内室里传出。
  “楼主?楼主?”侧耳细听,听雪楼的大护法忽然间有些不安,站了起来想进入内室,却在门外迟疑着顿住了脚步——没有楼主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擅入!
  发病的时候,萧楼主绝对禁止别人靠近他身侧三丈——除了那个绯衣女子。
  然而,此刻靖姑娘却无法再照顾着这个病人。
  极力压制着的咳嗽声断断续续传来,苦痛悒郁,听得站在门外的碧落蹙眉低头,长长叹息了一声,眼里都是复杂的钦佩和担忧,转头看着蓝衫少女:“别再让楼主操劳心力了——被压作人质的是靖姑娘,烨火不会如何的。”
  弱水怔了怔,也不做声了,然而依然为师妹的处境忧心如焚。
  “咳咳……”忽然,沉默之中,内室的门开了,外面的阳光照入门扉后的人脸上,苍白如纸,咀唇却是反常的红润,仿佛刚刚吐了一口血。
  “楼主。”没料到楼主会忽然开门出来,碧落连忙低头,单膝跪地。
  “咳咳……起、起来。”萧忆情扶着门扉,剧烈的咳嗽,断断续续吩咐,“替我…替我去叫墨大夫……快。”一语未毕,他再度咳得微微弯下腰去,虽然用手捂着嘴,可黑色的血还是淅淅沥沥从指间渗出,衬得听雪楼主的脸色更加苍白的可怕。
  “是。”碧落不敢多耽搁,看了旁边的弱水一眼,连忙退下。
  蓝衣少女看着听雪楼主,眼神止不住的忧心,终究是口无遮拦,弱水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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