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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徒陈汤-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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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摇摇头:“不会的,律令规定:‘凡谋反者,皆弃市,父母妻子同产无少长皆弃市。其坐谋反者,能遍捕,或先告吏,皆除坐者罪,并行其购赏如律。’如果汤儿肯告发我,不但一定可以除罪,而且能得到赏赐。” 
  “你怎么对律令这么熟悉?”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盖主家里做过事,律令能不学点吗?”她脸上露出一丝骄傲,但转瞬即逝,继续道:“我姊姊李惠,几十年了,她终于没有逃脱她的命运。”说完,又突然哽咽起来,流出了两行浑浊的老泪。她从袖子里抽出一段麻布的巾子,擦了擦眼泪,道:“也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我们做奴仆的必然命运。乐君,我现在要你帮忙的是,你能不能把这个消息传达给汤儿,让他向官吏自首,告发我?” 
  我感觉全身冰凉,原来她想的就是这么一个办法,天底下还有这样一心要把自己送上死路的人,我摇摇头:“不,就算我告诉子公,子公又怎么肯去告发他的母亲?” 
  她摇摇头:“我比你更了解我的儿子,他不是一个扭扭捏捏的人,如果能有机会帮自己实现夙愿,他不会轻易放弃的。当然,他究竟习过一点儒术,他会有些迟疑。不过你可以告诉他,即便他不告发我,我恐怕也隐藏不下去。你跟他说,他母亲没有别的什么能耐,她曾经教她的儿子念书,让她的儿子饱学有才,但是她一直没有能力帮她的儿子,让她儿子胸中的才学得以施展,这次是个机会,也是他母亲最后能帮他做的一件事了。” 
  我呆若木鸡,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苍老的哭声。我们坐在堂上谈话,哭声是从房里传来的。我感觉是陈黑的声音。果然,李中夫把脖子扭向背后,大声说:“你哭什么,我在你家呆了三十年,为你生了个儿子,就是死也知足了。人不都是要死的吗,就算不死,我也风烛残年,能活多久呢?人生劳苦,死也未必不乐。” 
  她这么一说,陈黑的哭声更响了。我心里也免不了一丝伤感。李中夫道:“请乐君少待,我进去请他出来。”说着她站起来,躬身走进房里去。 
  我听见里面李中夫在轻声絮语,陈黑的哭声渐渐低了。接着,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在我面前,陈黑瘸着一条腿,李中夫搀扶着他。我早知道陈黑是个瘸子,所以干不了多少活,连赋税也很难交上。幸好他有残疾,否则他也免不了和子公一样被关进牢房里。 
  陈黑两眼红肿,对我深施一礼:“未能迎接乐君光临,死罪死罪。” 
  我还了礼,对李中夫说:“很敬佩你能为儿子做出这样的牺牲,这样的事按理我无法传达,因为实在令人伤感。但既然你决心已下,我一定尽力。你说罢,我具体应该怎么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内心一阵绞痛,按理说子公能够逃脱一死,是我意想不到的惊喜,但想到他的活命要建立在他母亲的死亡上,却让我难以为情。虽然我明知,如果子公不这么做,他的母亲也一定会自杀。如果母子都死了,陈黑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相反,如果子公能活下来,他父亲也能咬牙活着。 
  李中夫点了点头,从坐席旁边的木箱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漆盒,上面布满了黑红相间的花纹,光可鉴眉,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所能拥有的。她把漆盒推到我面前,道:“这是当年乘舆的用物,是武皇帝赐给我们盖公主的。盖公主把它又赐给了我,你看上面还有少府的印鉴。” 
  她把盒子翻过来,底部果然有一圈清晰的字迹,笔画像蚊子的腿那么细,我看见上面写的是: 
  太始元年河南工官令曾,守丞喜,作府充,工午造。 
  她骄傲地解说道:“河南工官制作的漆器,天下闻名,只有未央、长乐宫中才有,一般民间是见不到的。这件漆盒曾经沾染过武皇帝和我们盖公主的手泽,唉,应该不是一般的珍贵了。武皇帝驭下极严,百官府寺都兢兢业业,工官制作的器物也是一丝不苟,现在宫中的器物,一定没有这么坚牢了。” 
  我心里叹了口气,有点为她感到可怜,你还骄傲什么呢?就算你身边有乘舆的器物,现在不也得像老鼠一样伏藏民间吗?况且武皇帝驭下极严,给天下百姓带来了数不清的灾难,又有什么值得夸赞的。当然,这种话要我说出口来,那是想也不敢想。我打断了她的憧憬:“阿媪,你还是说罢,具体怎么做。” 
  她道:“恕罪,其实我刚才罗嗦这么多,也是想说明这件漆盒就可以证明我的身份。如果是一般人,哪里能有这样的器物呢。” 
  她说的确实也有道理。可是,这个漆盒作为证据够吗? 
  她好像看出了我的意思,道:“这件漆盒里装有一件帛书,里面蕴涵有一件天大的秘密。”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秘密?” 
  “昌邑王贺的秘密。” 
  “昌邑王贺?”我摇摇头。 
  她苦笑道:“你太小,难怪不知道了。二十二年前,那时你还没有出生呢。二十二年前,山阳郡还是一个王国,国王是武皇帝的孙子,名讳为贺。为了让你听得明白,下面我就不避名讳了。刘贺的祖母说起来大大有名,就是号称大汉第一美人的李夫人。她生了个儿子名叫刘髆,被封为昌邑王,治所在我们山阳郡的昌邑县。刘髆于征和年间去世,刘贺即位。那也是距今三十六年前的事了。” 
  “哦,你继续说。”我虽然不喜欢思考政令、法律和郡县这样的大事,但是对故乡的变迁还是有一点好奇的。 
  “刘贺本来好好的当他的昌邑王,但是上天好像要戏弄他,元平元年的端午节那天,半夜,长安的使者突然来到了昌邑,火把蔽天,叫昌邑王刘贺起来接诏书。昌邑王大为惊恐,以为有什么不祥的事。你知道五月初五,向来就不是什么吉祥的日子。” 
  她叙述得还很有文采,我听得津津有味,都忘了她是一个被诏书逐捕的罪犯。我说:“刘贺因为行为淫乱昏悖,被大将军霍光给废掉了,不是吗?” 
  她冷哼了一声:“什么行为淫乱昏悖,我侍奉了盖主那么多年,最后又被盖主派去侍奉昌邑王,从来没见过这么忠厚的主子,哪点算得上行为淫乱昏悖了。那完全是霍光一伙的陷害,既然他们掌握大权,青史就是他们书写的,想怎么说都可以。我看,这个冤屈是永远会沉埋下去的了。当年知情的人几乎都遭了他们的毒手,少部分知道真相的旧臣则怯懦自私,鲜廉寡耻地投奔了霍光,只为延续他们的犬马之命。把平日里读的经书,什么杀身成仁舍生取义的教诲全部抛到了脑后。什么儒生,都是一帮曲学阿世的小人。” 
  她非常激动,但仍是和缓道来,并没有疾言厉色,可见涵养很不错。我并不赞同她的看法,什么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我是从来不考虑的,多少年来,我只想跟我最心爱的男人在一起过一辈子。现在这个幻想算是破灭了,我很难过。儒生们要活命,只能违心说点瞎话。何况你李中夫为了活命不也躲藏民间这么久吗?你说你侍侯过昌邑王,可你也没有为他自杀,反是为了你的儿子陈汤,终于愿意出来自首,这说明什么呢?说明父子之亲、夫妇之爱才是人的天性,比什么儒家大义都来得重要。 
  “霍光为什么要陷害昌邑王呢?当时不就是他主张征召昌邑王入长安为帝的么?”我有点疑惑不解。 
  “那只是表面情况。”她说,“他开始的确是真心的,但也是百般考虑的结果。霍光这人一向贪权,知道如果征召广陵王为帝,自己会驾驭不了。而那时昌邑王才十八岁,在山东寂寞地当着一个小小昌邑国的国王,做梦也想不到会有机会成为汉家天子。霍光猜想昌邑王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他的大司马大将军领尚书事这个官位可以永远占据下去。哪知道昌邑王并不甘心当一个傀儡皇帝,他要安排自己的郎卫,任命自己的大臣。霍光终于忍不住了,冒着擅自废立的罪名也要废掉我们王。他们一伙人结党营私,趁着我们王在长安立足未稳,也轻易地成功了。” 
  “后来又怎么样呢?”我愈发有兴趣了,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么复杂的问题,谁当皇帝跟我并没有太大关系,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毕竟碰上一个好皇帝,官吏们都会勤心奉职,百姓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我也曾经为废掉昏庸的昌邑王,改立英明的今上感到庆幸,因为官府申申给我们宣告过昌邑王淫乱无道的行径,他在当皇帝的短短二十七天内,就干下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坏事,实在是罪恶滔天。但经过她这么一分析,我根深蒂固的看法动摇了。也许昌邑王真的蒙受了不白之冤。我不由自主地展开了李中夫刚才递给我的一幅帛画,看着上面昌邑王的画像,不禁对这个从来没有谋面的可怜的王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李中夫喘了口气,嘶哑着嗓子继续道:“可怜的王,他被贬回了昌邑。而且连原来的王号也没有了。他居住在原来的昌邑王宫,但是失去了自由,地方官吏都奉命监视他。后来山阳太守张敞还时不时去假装探视,实际上是侦察我们王的动静。我们王并不是傻瓜,知道如果表露出一点抱怨的意思就会没命,于是装聋作哑,显得极为愚钝。张敞把这些报告今上,今上才对我们王不再担心。说起来今上比我们王强的地方就在于他比较懂得隐忍,而我们大王还保持了赤子之心。” 
  “为什么?”我听见她这么议论今上,感到非常紧张,因为这是很忌讳的事情,但是我又有忍不住的好奇。 
  她淡淡一笑:“因为今上从小生长在民间,和五陵的一帮无赖游侠交往,斗鸡走狗,人世间的那些尔虞我诈的阴谋诡计早就烂熟于胸,霍光那个不学无术的竖子,当然看不透他;而我们王自小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淳朴至真,哪会知道人世间竟有那么多肮脏龌龊的勾当。他毫无机心,自然一下子遭到了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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