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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须马革裹尸还”雷洪双臂用力地拥紧了艾拥军。
一轮红日从远处的山头蓦地跳处,万道霞瑞倾洒下来,将了望台上的两人映得金光一片。
对岸战鼓之声震天响起,随着战鼓声,无数的士兵从军营之中一涌而出,宛如洪流,冲向河岸,数十台投石机的抽臂猛地扬起,数十斤重的石弹带着尖啸之声,越过雾渡河,飞向南军营寨。
轰隆隆一阵响,营帐倒塌,栅栏破碎,片片血雨溅起,营中的投石机开始还击,但相比于对岸密集的打击,显得是那么的孤单和无力。
八牛弩粗大的弩箭啸叫着越过河水,深深地扎在堤岸之上,每一根弩箭的后面,都拴着一根麻绳,定州兵越过岸堤,毫不犹豫地冲进雾渡河水之中,手扶着这些麻绳,不顾河水冰冷刺骨,开始向河对岸泅渡。一时之时,雾渡河之中,数百条人流一齐向着对岸挺进。
上游来的冰凌已经没有了那种威胁性命的大块冰凌,发现这一点之后,吕大临立刻下令武装泅渡。
而辎重兵们则抬着一根根一头削尖的圆木,冲下河来,几名士兵轮换着举着大锤,拼命敲击,一支圆木钉下河去,后面立刻有士兵跟上,一枚枚铁钉将木板固定在其上。木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对岸延伸。
“艾将军,末将先去了”雷洪挺身而起,向艾拥军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大步奔下了了望楼。片刻之后,一支约两千人的南军呼啸着冲出营寨,奔向河堤,最前面的一排双腿已没入水中,而雷洪,扶刀而立,位于堤岸之上。
“杀”雷洪抽刀大呼,在他的身后,羽箭雨一般地射向雾渡河,河水之中立时泛起阵阵鲜血,一部分士兵抽刀砍断麻绳,麻绳一断,泅渡的士兵立刻便向下游飘去。
对岸的八牛弩支支弩箭射向河堤,每一支落下,都会将数名士兵射得倒飞而出,堤岸之上,片刻之间便布满了尸体。
第一排定州兵的双脚终于踏上了实地,双手挺着矛,这些士兵大呼着定州军万胜的口号,一步步向前面的南军迫来,在齐腰深的水里,两军短兵相接。
清澈的雾渡河泛起阵阵红波,一个个士兵倒下,随波而去,但随即便下游定州军的木桥给拦住,时间不长,尸体已是在那里层层堆集了起来。
胡车儿胯下的战马不停地嘶鸣着,在原地打着转儿,鼻间喷出股股白气,而胡车儿一双牛眼则死死地盯着那正在不断延伸的木桥,眼看着那桥离对岸不过三四米远了,性急的胡车儿再也忍不得,一马鞭抽在马股之上,那马已是一溜烟地奔了出去,直冲向木桥。唬得木桥上正在钉板子的定州辎重兵一个个翻身跳下水去,抱住木柱破口大骂。
胡车儿浑不在意,驱马狂奔,到得尽头,猛提马缰,那马四蹄腾空,飞越数米长的河水,落到岸上。
“南蛮子,你胡爷爷又来了”胡车儿嗷嗷怪叫着,挺枪杀了上去,在他身后,无数的定州骑兵一个接着一个地冲过了木桥,而离着这桥不远,另外三座木桥也已经延伸到了对岸。
…
正文 第八百二十六章:死路
第八百二十六章:死路
了望台上,艾拥军泪流满面,他看到无数的定州步卒泅渡过河,涌上堤岸,他的爱将雷洪被数支长矛捅进胸膛,然后高高举起,甩进了河水之中,他清楚地看到,雷洪在飞起到空中的那一刻,竭力扭转过来望着自己的眼睛,充满着对人世间的不舍。
他看到,一个个南军子弟被杀死在河滩上,岸堤上,狂奔过河的战马将拼命阻挡的士兵撞得远远飞出去,在定州投石机与八牛弩的重重打击之下,军阵早已经七零八落,然后在定州铁骑的冲锋之中,被切割成一片一片,沦为任人宰割的对象。残余的士兵退回到营寨,但简易的营寨那里顶得住重达数十斤的石弹轰击,一段接着一段的倒下。河中桥上,定州兵正推着战车,战车之上载着蝎子炮,弩炮等武器,飞奔而来。
艾拥军一手拔起望楼上的战旗,一手抽出腰刀,单手用力挥舞着战旗,怒吼道:“向我旗下集结”
午时,定州军在约三十里宽的战线之上,全线突破艾拥军的防线,渡过河来,更多的木桥被架了起来,各类远程武器源源不绝地通过木桥运抵第一线。
此时,南军残余的三千余人,放弃了所有防线,以营塞望楼为中心,结成层层军阵,准备作最后的战斗。
吕大临在扈从的层层的卫护之下,渡过雾渡河。
“吕将军,那就是艾拥军”伴随在吕大临身边的何平指着望楼之上挥舞着旗帜的南军将领,大声道:“如果能将此人生擒活捉,相信能极大地打击南逃南军的士气。”
“只怕很难”吕大临摇头道,“此人早已心存必死之志,想要活捉他,很难。再说,此人不死,必然会使这些残余南军斗志不泄,会给我们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他们还有三千余人,狗急了还要跳墙呢,不必冒这种风险,我们的士兵每一个都是珍贵的。”
“来人啊,传我命令”吕大临道。
“将军请吩咐”身边一名亲兵大声道。
“命令投石机与八牛弩,瞄准望楼,覆盖射击,给我将那望楼打塌,击毁”
“是”
刚刚运过河来的投石机被迅速组装起来,数十台投石机瞄准的只是一个目标,那就是艾拥军高居于上的望楼。
“瞄准”一名校尉举起令旗。
“发射”令旗重重落下。
崩崩之声同时响起,数十枚石同时飞出,黑压压的遮挡住了半边天空。投臂被拉下来,迅速装填石弹,第一批石弹刚刚落下的时候,第二批石弹又已经飞起。
了望楼数十平方米之内,完全被石弹淹没,在第一批石弹落下之时,望楼已是被击塌,第二批石弹落下,望楼已经看不见了,上面的艾拥军也不见了,唯有那面南军军旗,仍然倔强地耸立在石堆当中,迎风招展。
呜呜声声不绝于耳,一排排的八牛弩飞过,那面军旗被高速飞来的弩箭卷起了旗身,只余下了光秃秃的旗杆孤零零的耸立在那里。
“杀”胡车儿挺枪高呼。
“冲啊”董大胜狂笑着纵马而上。
“儿郎们,上啊”何平,刘江不甘人后,勇猛冲上。
从数个方向上,定州军冲杀向南军最后的军阵。
一个时辰之后,最后一名南军士兵被一柄马刀劈死在战场之上。
雾渡河一役,艾拥军以一万南军,依仗雾渡河,将吕大临五万兵马挡了三天,使吕大临部伤亡三千余人,其中一千余人战死,两千余人负伤退出战斗序列。
三月六日,吕大临与徐基,金超,吕大兵部会师,麾下兵马增至七万余人。
三月七日,休整一天的吕大临兵分三路,一路攻向四方堰,一路攻向白龙岗,另一路直插下堡坪。
与此同时,田丰与熊继旺,常立青部将蓝玉,许思宇两部共计四万南军围困于望江,南归无路。
南军主力一旦开始大踏步后撤,胡泽全就再也没有办法隐瞒后路已被截断的消息,整个南军人心惶惶,军无粮不战,而现在对于南军而言,则是军无粮必亡,南归路途遥远,随身所带军粮不足十日,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四方堰和下堡坪两处的补给点了。
但现实是残酷的。
曾逸凡使凤离营攻陷了下堡坪,将那里所有的物资席卷一空,凤离营除了带起了自己需要的部分然后快马加鞭,一路狂奔退向全州之外,紧接而来的曾逸凡将剩余物资全部带走,只是留给了胡泽全一座空荡荡的仓库,而四方堰一把大火,又将胡泽全的另一点希望完全浇灭。
胡泽全的身形已完全佝偻,头发大把大把地掉落,十数天的时间,他竟然像是已过了十数年一般。
“传令各军将领,不必再约束军纪,此一路回去,许士兵自行搜集食物”作为一个极端重视军纪的将军,胡泽全痛苦地下达着命令,他深知,军队一旦放开纪律,必针沦为一群土匪,而沦为了土匪一般的南军,将不再可能拥有以往的战斗力。
但胡泽全无法可施,此去全州,还要攻打应城,泉城那里以逸待劳的李清所部,这一段路至少需要一个月,也许还不直,因为在他的身后,还有魏鑫的一支兵马犹如吊靴鬼一般地跟着他们,而在魏鑫的身后,吕大临的大股主力想必正在急急追来,现在胡泽全首要考虑的是,如何使士兵活下来而不至于被饿死。
泉城,自二月十五日李清所部攻占泉应之后,便驱使大量的全州民夫修建要塞,构筑阵地,不仅是泉城应城,便连沱江两岸,也密布要塞,一抬抬的投石机将沱江完全封锁,以防胡泽全扎木排顺水而下,沱江之中,跌次鳞比的木桩被深深地打入江中,而在江下,一股股的铁丝更是将这些木桩连成了一体,胡泽全不放木排尚可,一旦放下来,在这个绵延数里的木桩阵中,断然会成为岸上投石机和八牛弩的活靶子。
泉城是南军攻击卫州最大的物资中转站,在这里,各类物资堆集如山,有了李善斌的投诚,使泉城守将鲁鑫根本没有机会和时间去破坏这些物资,堆集如山的物资落入李清之后,迅速被转化成了对付南军自己的利器。一连十数天,李清不断地画出阵图,发布命令,将泉应一线经营的固若金汤。
胡泽全的数万兵马即便能够摆脱吕大临和田丰的追击,跑回到了泉应一线,迎接他们的仍然是死神的镰刀。
邓鹏攻克安顺港,水师陆战队突入辽州,使辽州无法派出援军两路夹攻泉应,这使李清没有了后顾之忧,拥有了制海权的定州水师可以随意地选择沿海区域作为他们的打击重点,这使得南军尚海处处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看着冰冻的沱江已经解冻,冰凌一日小似一日,李清的心中愈加笃定,沱江完全解封之后,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