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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发生了这种情况,我会把孩子带走,像抚养亲生儿子一样来抚养他。”
“这是我最大的奢望了,索尔医生! ”我低声说。
“我绝不会把孩子交给陌生人的,我爱这个孩子,也喜欢他的父母,”她诚恳地说。
索尔医生心里可能埋藏一种我无法理解的东西,她凭直观获得的知识能使她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她曾经告诉我这孩子是男的,还告诉我这孩子像他的父亲。我非常爱她,尊敬她。
索尔医生给孩子洗完了澡,又将孩子抱给我看,我惊奇地看到这孩子腰间和屁股上有三个好像月亮似的胎记,恰好构成了一个三角形。
“让我再仔细看一看,”我渴望地说。
她把孩子交给了我。我离近了一看,发现这胎记和约翰身上的一样,我更加相信约翰是他爸爸了,但这只是我个人的信念。
“你在看什么? 是月亮形状的胎记吗? ‘’她问。
“是的,”我冷静地说。
“这是三个太阳,你知道吗? ”她微笑着说。
她的话使我猛地一愣,半晌没说一句话。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讲究。”
“你以前见过吗? ”医生问。
我毫不迟疑地答道:“见过。”
“我也见过,两年前我照看了一个病人,他身上的胎记和这孩子的形状、位置完全一样。如果他是这孩子的父亲,这是可以理解的。”
我的脸发烧了,她遇到的那个人一定是约翰,她认识他吗? 约翰的胎记不是在脸上,而是和这孩子的位置相同。我突然感到不可思议。她对我说:“你可能在猜想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吧? ”
“是的。”
“让我先把孩子包裹好,然后再告诉你。”
她把孩子抱过去,审慎地用小绒毯轻柔地包裹着。我焦急地等待着她讲述那个男人的故事。她将孩子放在摇篮里,坐在了我的身边,然后说:“在两年以前,我在柏林照看一个年轻女人,那个女人需要移植肾脏,这使我遇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和那个年轻女人有关系吗? ”我佯装对那个女人感兴趣。
“没有,没有关系。这天,我正在照看那位女病人,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那个女病人的一个朋友在废墟中找到了一个伤员。
找到他时,飞机已经轰炸了一整天,当时天已经黑了。“
“他是德国人吗? ”
“不是,他们只是让我照看他。”
“你能救他吗? ”我紧跟着问。
“可以。他正值壮年,结实得像头牛。他是轰炸中的幸存者。
上帝要他在这个世界上再做一些事。“
“你知道他是哪里人吗? ”
“我知道,而且我知道他的名字。”
我突然愣出了神儿,难道她知道约翰没有死? 她又接着说:“一个医生和一个牧师有很多共同之处,我们绝不会揭露一个人的忏悔或者是揭露一个家庭的秘密,我们的准则是信任。”这话像是在回答我的疑问。
我知道她不会讲出关于约翰的任何更详细的情况,也知道她认定了这孩子是约翰的。这时,女看守员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扬着嗓门儿说:“索尔医生! 请你接电话! ”
“好的。”
索尔站起来走出牢房,她回来时说是我公公打来的电话,公公想知道孩子哪一天几点钟受洗礼。她走向摇篮将孩子抱了起来,慈祥地说:“小家伙! 你一定要吃饭! ”
她将孩子抱给我。我以为她会告诉我更多的关于约翰的情况,但是她没有;或许她也想让我说出一些事。我想把一切情况都告诉她,但是我终于没说出口。
每天我都会语音颤抖着问索尔医生:“什么时候行刑? ”我屏着呼吸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还没有得到消息,你现在的身体情况还不能下床。”
我知道她想尽可能拖延那个不幸的但又是必将来临的日子,那一天到来时,他们会告诉我说“明天黎明将要行刑”。这些天来,我看出来索尔医生已经精疲力竭,她为我做尽了事,操碎了心。
“你的奶水充足,孩子的体重增加了,”她说。
“索尔医生! 请你告诉我,我死之后,谁来照顾我的孩子? ”
“你公公给孩子找了一个奶妈,我们已经检验了她的奶水,她的奶水质量和你的恰好相似。”
“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我说。
索尔医生自从孩子出生以来,一直睡在牢房的一张小床上,昼夜守候着我。她可能强调我的身体状况不佳,使我的生命得以延长。有时候,我们谁都睡不着,当她大声叫我时,我假装熟睡。有几次,我实在累得支撑不住,便将眼睛闭上,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梦见我被带进刑场,看到了我的躯体在无尽的夜暗中腐烂,也曾梦见我在柏林的监狱里遭受严刑拷问。
我想到当我看着孩子从自己怀里抱走时,会比以后的行刑更凄惨。自从我开始认识索尔医生以来,今天第一次看到她眼睛里充满着泪水,我很爱她,舍不得离开她。
孩子被抱走之前,一直没有通知我行刑的日子。昨天孩子刚满一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和他在一起。由于经常悲伤痛哭,我的手体字更难辨认了。
一个小时以前,我对医生说:“我想再多写一点,然后,将回忆录交给你,另外还附上表明我心愿的一封信。”
“我会帮助你实现信中的心愿的。”
“谢谢你! 我欠你的太多了。”
“请你不要说这些,”她低声叹息着。
“你见到霍华德上校时告诉他,我没有说过一句不利于他的话。他服从命令,尽职守则。我很崇拜他。英国需要他这样的人,他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我会按照你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达给他,”她应许下来。
索尔医生期待着我还有什么要交待,她似乎完全失控,支撑不住了。我悲哀心碎,真想投入她的怀抱痛哭一场,将每件事都告诉她,但是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没有勇气讲出实情,如果我不懦弱,或许将是另外一个人。当我回首往事时,只能抱怨自己的时乖运蹇,不能责备任何别的人。我希望时机一到,尤都应该受到审判,他不仅伤害了我,而且伤害了很多人。
三十二
索尔医生知道自己无法挽救克莉丝的生命,便想方设法拖延克莉丝的行刑时间。她打电话给霍华德上校,上校立刻在国防部接见了她。他们讨论了克莉丝的命运。
“索尔医生! 下午好! ”霍华德上校和索尔握手寒暄。
“霍华德上校! 你好! ”
“请坐! ”
他俩都坐了下来。
“我知道你很忙,不愿意过多耽误你的时间,”索尔虔诚地说。
“这里的确是忙乱不堪,”上校也有同感。“但是我欢迎你的光临,你给我带来了一种祥和的感觉,这里非常需要祥和。”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你别无选择,”索尔同情他的处境。
“是的,完全正确,不仅仅是筋疲力尽……”
索尔看着他。他勇敢、坚强,具有特权的头脑,但是他的精神受到了摧残。战争时期国家困难重重促使他必须尽心尽力,他誓言铲除背叛国家的所有叛徒,这一任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克莉丝背叛自己的国家,法律判定她是死刑,他必须按律而行,没有办法搭救她。
他为这件事感到苦恼,然而,他不能犹豫,别人都在看着他。
索尔医生知道他是忠于职守的。
霍华德问索尔:“医生! 我能做些什么呢? ”
“我想给你谈谈克莉丝蒂娜的情况,她现在健康状况还不允许她下床,”索尔向他报告情况。
“你想拖延她的生命,是不是? ”
索尔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他,说道:“是的。”
“我了解你的一片热心,你第一次检查她身体时的认真态度,就使我很受感动,而且,你是一个诚实的人。”
“你问我,我就得说实话,不能撒谎。”
“你和我想的完全相同,”他低声说。“你需要什么? 尽管说。
以前我从未拒绝过你的要求,因为你是病人的好医生。“
“霍华德上校! 你认为这样做就是一个好医生或者就是一个好军人了吗? ”
“你是正确的,你总是正确的。”
“上校! 你也总是正确的,所以我们能够互相理解。”
霍华德上校缓慢地摇着头,说:“医生! 你现在需要什么? 我尽可能满足你。”
“我知道你会的,”索尔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请再宽限她几天,只需要几天,时间并不长,但对克莉丝来说,这就是一切……”
上校思量了片刻,说道:“我可以宽限她十几天,”他停了停又接着说:“在这种情况下,我已经是勉为其难了,我的地位不允许我做得比这更多。”
“我明白,上校! 我看得出你的地位很微妙。”
“但是……”
“你是很慷慨的,”索尔说。
“可能你不高兴? ”
“是的,我不高兴,但是我很感激,并不是所有的谈话都会令每个人高兴的。这是关乎一个女人的生与死的问题。”
“是的,的确是这样,那么,你想对我说什么? ”
“请你多宽限她两天,如果她在生孩子时被处死她是非常难过的。”
“诚然。孩子是在七月二十八日出生的,”上校记得很清楚。
“那全凭你定了。”
“医生! 你说得对,”上校让步了。
“那就再延长十三天吧! ”
“在黎明。”
他们互相看了看,彼此知道已经尽了最大的力量,克莉丝的死期只有几天了。索尔站起来要走,她伸出手来。
“再一次谢谢你! 上校! 再见。”
“不要说再见,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看待,”上校说。
“我会永远记住你这位朋友的,”医生说。
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心里很清楚,一旦克莉丝被处死,她就会离开英国,他又说了一遍:“我希望你时常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