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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没有人能说服我招供,第二天,也就是元月二十二日,我被送进了军事法庭。法庭里挤满了军人。
当我走进法庭时,人们都以鄙视厌恶的目光看着我。这种可怕的目光刺伤了我,我不敢正视他们,便将目光移向脚下。我夹在两个看守员的中间慢慢地向前走着。我知道被指控犯有叛国罪可能受到的判决,当我听到处以死刑的宣判时,吓得几乎晕倒在地。
“克莉丝蒂娜·莫里斯背叛了国家,背叛必须处以死刑,她将在黎明时被处决。”
我被吓得像死过去的一般,浑身是汗,两腿酸软,欲哭无泪。
我被押回牢房穿过走廊时,觉得浑身冰凉,寒气浸骨,禁不住浑身直打哆嗦。我意识到自己的死期将临。他们几乎是拖着将我带进牢房。看守员走出去以后,我摇摇晃晃走向小床,像折断了脊梁骨似的瘫在上面。我要在这里等待着黎明,等待着被处以死刑。
我睡不着觉,不愿意去想明天,一会儿闭上眼睛,一会儿睁开眼睛,但不能不想到在广场被枪决的情景。我仿佛看到枪口冲着我,吓得两腿打着哆嗦,艰难地喘着气,来不及做祷告……一个士兵向我走过来,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位牧师为我的魂灵祈祷。我恐惧地看着士兵的那双手……他用黑布蒙住了我的眼睛,我倦怠地向上看着,想最后望一下天空……外面仍然是漆黑一片,我想看一眼初升太阳的光芒,但这是不可能了……我向枪毙人的广场望去,他们正在等待着命令,我仿佛听到了枪声,觉得子弹射进了我的躯体,鲜血从体内流淌出来……这鲜血和输入我父亲体内的一个样,它是红的,热的,黏的。我躺在地上,死了过去,什么也看不见,但是还能听见。有人走了过来,可能是要给予我悲惨的最后一枪,我想跑掉,这时候跑掉还可以活下去……
我的眼皮很重,想用力睁开,但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看见漆黑一片。猛然间,我的手抓到了一件东西。噢! 这是我睡床上的垫子,我仍然待在牢房,我还活着,这时,我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伤。
我做了一个醒着的梦,几个小时以后,我将会遭受到和这相同的结局。
我又想了一会儿即将面临的事,突然,听到走廊传来了脚步声,钥匙在门锁里转动,但我不愿意去看,将头扭了过去。原来是神父托马斯走了进来。
这是我最后的一天,子弹将要结束我的生命。亲爱的上帝! 请帮助我度过这难熬的时光。
三十
每天早晨一起床,我就开始写作,越写越觉得应该写的事很多,但日久天长有些情节已经淡忘,这迫使我不得不对往事进行痛苦的回忆。我感谢上帝给我带来了托马斯神父和索尔医生,他们鼓励我写下去,给我带来了爱,带来了勇气。他们来的时候,给我带来了我需要的东西,说一些使我高兴的话。
我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体重增加了。
这天下午,索尔医生来看我,告诉我:“你应该多做些活动。”
我困惑地看着她。
“我们走一走,好吗! ”她说着站了起来。
我也站了起来。牢房很小。我们从墙这边走到墙那边。
“你觉得怎么样? ”
“很好。”
“来,我们继续走! ”
我们继续踱着步子。
“莫里斯太太! 你去过加拿大吗? ”
“没有,”我回答。“听人说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国家。”
“完全正确,”医生说,“很像俄国。”
我忽地想起了约翰,他为俄国工作,如果我和他在一起,劳尔可能把我们带到了俄国。
现在,我失掉了一切,永远不能见到俄国,再也不能和约翰生活在一起了,我强忍着辛酸的泪水。胎儿在腹中连登带踹,我用手抚摸着肚子。
“你肚子痛吗? ”
“不是,是孩子在动,”我说。
“不是。”
我睁大眼睛疑惑地望着她。
“我们正在谈话,你忽然一阵悲伤,因而惊动了孩子,不要再想那些伤心的事。”
“好,我不想,”我边说着,边摇着头。“但是,我有时做不到。”
我心里禁不住赞叹着,这医生真神了,她竟能料知我头脑中的一闪念。
“我知道。但是,你必须做到,你现在正在和自己的身体进行着一场战争,你一定要赢得这场战争,你的孩子正处于危险之中,你懂吗? ”
“是的,你说得对。”
“来,我们继续漫步! ”
我体会到她的话是正确的,孩子在体内有些烦躁不安。
“躺下休息一会儿! ”医生吩咐说。
我回到床上,孩子的活动弄痛了我。索尔走过来帮助我。
“安静一些! ”她向我建议。
我困难地喘着气,她撩起我的长衫,按摩我的腹部。我开始觉得好了些,孩子也安静下来。
“谢谢你! ”我感激地说。
“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帮助你的。”,我被她的话所感动,又想起了约翰,眼泪止不住淌了出来。她拿出了手绢。
“我不愿意看到你哭,”她说着抚摸着我的面颊。‘我接过手绢,擦干净眼泪。
“我害怕分娩,”我说。
“这不是你哭泣的原因,你知道。”她十分镇定地说。“你的孩子即将诞生,一定很美丽。”
“你总是这样说。”
“是的,因为这是事实,有理由认为是上帝让这孩子在这一特殊情况下来到人间,所以我认为这孩子肯定会诞生的,能怀上他生下他正说明他来到世上负有特殊使命,可能是上帝选派并交给了他特殊任务。”
医生的话很快进入了我的脑海,我感到为做这孩子的母亲而骄傲,又感到十分悲伤。我越想排除悲伤,悲伤越是萦绕着我。
“你感觉怎么样? ”医生问。
“还好,”我回答。
“我扶你起来,我们再走一会儿。”
索尔医生伸出胳膊扶着我站了起来,我们慢慢走向牢房另一边的墙壁,又走了回来。索尔亲切的笑容使我觉得舒适轻松,悲伤逐渐消失,无所顾虑地继续走着……
“今天我们走得差不多了。”
索尔医生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坐了下来。
“托马斯神父今天没有来,”我说。
“他有点事要办,”她说。
她看了看手表,像是急着要走的样子。这下,又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了。
“我得走了,”医生站了起来。“不要想那么多,不要自寻苦恼,那样对孩子不好。”
“我保证不哭,我还要继续写下去。”
“你哭着写字怎么能写好。”
“我必须告诉你,当我写作的时候似乎觉得挑起了千斤重担,然而,我觉得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我知道你需要用脑子去想,如果写作能使你高兴,那我就应该走了。”
我送她到门口。她按了下电钮叫来了看守员,牢门咣啷一声在她身后立即关上。我走回床边,打算继续写作,但很快就要送晚饭过来,又会打乱我的写作,所以我决定躺下来,等会儿再写。我很难保持平静,想到怀着的孩子,想到孩子的父亲约翰,就觉得幸福愉快。我自从和约翰睡在一起以后,才开始觉得早上有点恶心,也没有再来月经。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我会怀疑和害怕尤都是这孩子的父亲。刘易斯可能相信这孩子是他的。我希望约翰能知道他是这孩子的父亲。如果我能和他再见上一面,我会告诉他很多事。我一天天地更加理解约翰所说的话,“我们的命运是受苦。”这话不假,现在,事实完全证明了他的预言。如果克鲁格不让我到柏林,我就不可能再见到约翰,也不会怀上这个孩子。索尔医生说得对,人的一生中每件事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
牢门打开了,看守员领着一个女人送来了晚饭,她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快些吃,不要等饭凉了,”看守员说。
我从床上起来。
“我知道你喜欢吃布丁,这是很好吃的血布丁,”她补充说。
“谢谢你! 你真好! ”
她们转身离开时,看守员又说:“休息好,如果不舒服,按一下电铃。”
“谢谢你,我会的。”
又剩下了我一个人。这个看守员在看到索尔医生友好地对待我之前,从来不和我说话,后来态度渐渐变好。我将餐巾打开,虽然不饿,为了孩子也得吃下去,现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是孩子。
时间继续流逝,在预产期即将来临时,我不能再坚持写下去,需要更多的漫步和躺在床上休息。
这天,索尔医生又来看我,她告诉我:“各种情况都十分正常。
我是为了孩子的健康才绎常来探望的.当然.我也高兴能够和你存一起。“
“谢谢你! ”我深受感动地说。
“不用谢,我和你在一起是件乐事。”
她说的是真心话。
“索尔医生! 有些事我放在心里好几天没说出口。”
“什么事? ”
“是有关托马斯神父的事,我看他最近神色不大好,没好意思问他,你可能知道他的身体状况。我很喜欢他,所以替他担忧。”
“我知道,但是不要为托马斯神父担忧。”
“他病了吗? ”
“没有。”
“那,怎么他的脸色这样难看? ”
“我们面对的生活并不总是笑融融的。我们处于战争时期,他害怕战争,他离家很远,时常挂念家人,他说他好多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怎么我从前没有这样想呢?!”我听说他没有病觉得轻松了些。然而,他看上去确实病得不轻,瘦得只剩下了一身骨头。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我接着说:“索尔医生! 你认为我这个孩子是男还是女? ”
“你想要一个男孩儿,是不是? 你的愿望能够实现。”
我惊奇地感到她的猜想可能是正确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大声说。
她的表情难以捉摸,神秘兮兮地说:“是直觉告诉我的。”
我很高兴,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