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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为什么偏偏为她感到如此的伤心呢? 我妻子会说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傻瓜……他摸了摸她的脉搏,掀开她的眼帘,用手电筒检查她的眼球。他焦急地望着房门,觉得必须迅速将这个女人抬出牢房。
“神父! ”他低声说。“我不是有意打断你的祈祷。”
“没有关系,病人怎么样? ”
“她的情况不好。我考虑我们俩恐怕都得充当担架员了。”
托马斯走近医生,压低嗓音说:“你以为看守员真的去叫担架了吗? ”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去呢? ”
托马斯后悔自己所说的话,便改口说:“他们应该到了呀! ”
汉浓医生说:“医务室很忙,人手不够,他们可能出去救护伤员了,有些炸弹离我们很近,说不定炸弹会炸到我们。因此,我们俩需要充当担架员。”
看守员走进牢房,问道:“她醒过来了吗? ”
汉浓医生听到看守员的话仰起了头。
“他们很忙,他们抢救了道格拉斯中尉以后,就连忙往这里赶。”看守员慌里慌张地说。
“来不及了,现在我们必须自己动手。”汉浓医生说。
看守员毫不在乎地说:“你是说你要尽一个医生的责任,是吗? 依我看,把她扔在牢房里算啦! ”
“不,不能。”医生说。
“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但是我不能帮助你,我不愿意碰她,她看上去像个天使,可实际上她是个魔鬼。”
“我来帮你。”托马斯说。
“谢谢你,神父! ”
他俩商量好如何协同动作。
他俩走近小木床。这个年轻女人的脸如同死尸一般。他俩一人抬着两只脚,一人抬着肩膀。她虽然消瘦但还是很重。他俩将她抬出牢房,经过门口两旁的哨兵时,哨兵们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们很快来到了医务室。
“她怎么啦? ”一个年轻的名叫劳福顿的值班医生一边问着,一边走过来看了看这个新来的病人,他吃惊地喊道:“啊! 这不是克莉丝蒂娜吗! 这个毒蛇,她怎么啦? ”
“你来看,她已经丧失了知觉,这不是简单的暂时昏迷,”汉浓医生解释着。
医生劳福顿很不高兴。他那原本缺乏幽默感的面容现在显得更加呆滞:“你觉得她怎么啦? ”
“我们两个人一起给她检查一下吧! 以免发生误诊。”汉浓说。
“好! 让我们看一看是否能在黎明前检查完毕。”
“你是不是恨不得马上看到她被处决呀? ”汉浓医生问。
“谁愿意看她,她是个荡妇。”劳福顿说。
他们着手检查,起初找不到她发病原因,后经详细检查,发现她的身体很健康。
“你们发现了什么吗? ”戴安娜护士问。
“是的。”汉浓答。
他将劳福顿医生支开。这时,克莉丝仍处于昏迷之中。
“神父,你过来一下! ”汉浓医生大声说。
托马斯连忙走过来,心想,汉浓医生可能是让劳福顿去请别的医生前来帮助,因为劳福顿医生是乐于将犯人处死的。
“怎么这么神秘? ”劳福顿走回来问。“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
“劳福顿医生! 我希望你的头脑像我的一样清楚。”汉浓医生回答。
劳福顿医生耸了耸肩,没有答话。他走到暖气旁,将手伸向暖气,暖了暖手,过了一会儿,问道:“到底是怎么啦? 你的结论是什么? ”
“她不是生病,她是怀孕了。”汉浓说。
“汉浓医生在我们这里很有经验,所以我只能相信这女人是有了身孕。”劳福顿医生勉强同意汉浓的意见。
“你们俩都能肯定她是怀孕吗? ”托马斯问。
他俩点了点头。
“那,她就不能被执行死刑了。”托马斯说。
“你说得对,神父! 法律有明文规定。孩子有权诞生,她不能被处死。”汉浓医生说。
“如果我们不声张,没有人能知道这件事。”劳福顿医生说。
“如果今天不能处决她,明天也可以。”
“劳福顿医生! 你怎么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呢?!”托马斯厉声说。
劳福顿医生气恼地答道:“应该尽快将她处决。”
托马斯摇着头。
“用不着跟他费口舌,他还年轻,是个傻瓜。”汉浓说。
“傻瓜? 汉浓医生! 你才是一个傻瓜呢! ”
“可能是吧,但我是一个有感情的傻瓜。”
劳福顿医生耸了耸肩。
“你确实不应该提出那样的建议。”托马斯说。
“为什么不应该?!她昏迷得怎么那么凑巧?!如果现在是黎明,就用不着再做什么检查了。现在,我们宣布她怀了孕,那还不是添乱,更糟糕的是,我们正处在这种混乱之中,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劳福顿医生说。
“不错,但是我们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汉浓说。
“汉浓医生! 汉浓医生! ”戴安娜护士呼唤道。
“什么事? 戴安娜! ”
“她苏醒过来了。”
他们走向躺在那里的克莉丝。她的眼睛眨巴着,越睁越大,迷迷糊糊地发问:“我现在是在哪里啊? ”
“你昏过去了,我们把你抬到了医务室。”汉浓医生说。
“我想吐。”
“你的肚子是空的,这是一种反射作用。但是你可能会吐胆汁,”汉浓医生说。
“我觉得我的病很重,不仅仅是眩晕,我的头觉得不舒服。”
“怎么啦? 痛吗? ”
“我的身子也觉得古怪,”她回答。
她凝视着医生,说不出话来。
“你记不得? ……”
“我记不清楚了。”
“我知道你丧失了记忆。”
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她丧失知觉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劳福顿医生不敢肯定她的病情,犹疑地说。“她可能有点小中风,或者是一种母性……”
克莉丝闭上了眼睛,仿佛又失去了知觉。
“我开始也认为她是小中风,后来我才发现她是怀孕。”汉浓说。
“如果我们都认为她是怀孕,出去以后又发现了诊断错误怎么办? ”劳福顿医生说。
“我会在诊断书上签字,我肯定她是怀孕。”汉浓医生说。
护士说:“做一下测试检查怎么样? ”
“检查结果可能是没病,可能仍然是怀孕,这种情况是常有的。”汉浓医生说。
这个护士很喜欢汉浓医生,问道:“汉浓医生! 你打算怎么办? ”
“把我的诊断汇报上去! ”
“你尽给自己找麻烦。”劳福顿医生恼怒地说。“如果你错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吗? ”
“我知道,”汉浓医生沉着地说。
“你当真会签字吗? ”
“当真。”
“你疯啦? ”劳福顿医生发出不满的“嘘”声。
“或许会发生严重的后果,但是我必须尽到一个医生的职责。
我们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怎样做才是正确的。我不能让这个已发现怀孕的女人被处死,那样做是一种犯罪。“
“可笑! 你又不是死刑执行者。”
“是的,我不是,但也可以说是,因为我可能将她交到执刑者的手里。”
“好吧,那就随你的便吧,我不管了。”
“好! 我对此完全负责。”
这时,戴安娜护士向他们走过来。
“不,”克莉丝呻吟着说。
他们又急忙走向病人。
“怎么啦? ”汉浓医生问。
“不,”克莉丝的话音虚弱。她缓慢地环顾着周围的每一个人,当她那双眼睛停留在托马斯的脸上时,心里忽然明白过来,似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她面色苍白,浑身颤抖,满眼含泪,有气无力地说:“噢,上帝! 那是不可能的……”她又恐惧地问道:“今天是几号? ”
“元月二十三号,”戴安娜护士说。
“元月二十三号,”克莉丝重复着,然后又焦急地问:“哪一年? ”
“一九四三年,”汉浓医生回答,他发现这个年轻女人知道自己在哪里以后变得更清醒了。
“离天明还有多久? ”
“大约三个多小时。”
“这就是我还能活在人世的时间。”
“莫里斯太太! 你知道你怀孕了吗? 你想想看! ”托马斯抚摸着她的手,安慰她。
她狐疑地望着他,想了想答道:“我已经三个月没来月经了,但这是我常有的事,不能说明什么。”
“这一次你是真的怀了孕,莫里斯太太! ”汉浓医生说。
克莉丝诧异地睁大眼睛看着汉浓医生。
“你最近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吗? ”
她陷于沉思。
“你有没有觉得恶心,或者是其他症候? ”
“我觉得头很晕,特别是在早晨,不过我想可能是太累的缘故。”
“你说的这些恰好证实了我的诊断,”汉浓医生说。
“我头很痛,”她抱怨着说。
“这是轻微中风的典型症状,并不严重。”
她觉得不可思议,想起了汉浓医生说的话,“这一次你是真的怀了孕。”她对这话感到难过,禁不住失声喊道:“我有罪,我必须被处死,但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
“没有人要杀你的孩子,”汉浓医生向她保证。“法律保护未诞生的孩子,在孩子诞生前你不会被执行死刑。”
“这是真的吗? ”
“绝对是真的,”托马斯回答。
克莉丝脸上浮现出微弱的笑容。
“现在你不会被处死,不要折磨自己了,莫里斯太太! ”汉浓医生说。“要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克莉丝双手放在肚子上,她觉得有东西在里面蠕动。她怀着从未有过的感情,深深吸了口气,像是要将这口气传递给未诞生的婴儿。
劳福顿医生面带讥笑地走向克莉丝,说道:“莫里斯太太! 不要有别的想法,怀孕可能对你是件大事,但你的死刑没有免除,仅仅是延期而已。”
劳福顿医生的话震慑着每一个人,但大家无暇对其做出反应,因为克莉丝又昏过去了。
“劳福顿医生! 你满意了吧?!”